手机屏幕的光刺得我眼睛发酸。
"谢谢'顾家小舟'送的十个宇宙之心！老板大气！"
我扯着嗓子喊，声音有点劈叉。喉咙干得冒烟，直播快四个小时了。
弹幕刷得飞快。
"主播今天状态不对啊？"
"哲思宝贝声音都哑了，快喝口水！"
"榜一大哥今天好猛！直接空降！"
我瞄了一眼那个金光闪闪的ID——"顾家小舟"。
头像一片漆黑。
名字和头像，都是今天刚换的。就在半小时前，这个原本叫"搬砖养主播"的账号，毫无预兆地改了名换了头像，然后像钱不是钱一样，疯狂给我刷礼物，直接把我顶上了小时榜第一。
这感觉，像天上突然掉金砖，还是带瞄准镜那种，精准砸我头上。可这金砖烫手。
心里那点不安像水底的泡泡，咕嘟咕嘟往上冒。我强撑着笑脸，对着镜头："谢谢'顾家小舟'大哥！大哥想听什么歌？我给您唱……"
话没说完，又是一连串宇宙之心的特效炸开，金光闪闪，晃得整个直播间都飘了。
"不用唱。"一行字慢悠悠飘过公屏，是那个新ID，"早点下播，休息。"
语气平静，带着点不容置疑。
弹幕瞬间疯了。
"哇！霸总气息扑面而来！"
"大哥好宠！"
"主播快听大哥的！下播！"
"这大哥谁啊？新粉？这么壕？名字有点东西……顾家小舟……怎么听着耳熟？"
最后那条弹幕，像根针，扎了我一下。
不是耳熟。
是太熟了。
顾淮舟。
顶流歌手顾淮舟。
他的粉丝，就叫"小舟"。
顾家小舟……这名字指向性太强了。强到我后背开始冒冷汗。一个荒谬到极点的念头不受控制地钻出来，又被我死死摁回去。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顾淮舟那种活在云端、被千万人捧着的人，怎么可能跑到我这个小小的、还在温饱线上挣扎的唱歌直播间，还成了我的榜一？
我榜一原来是个憨厚的程序员大哥，ID"搬砖养主播"，说话很实在，偶尔会跟我聊聊加班狗的苦。今天，这个号突然就变成了"顾家小舟"，行为模式也完全变了个人。
账号被盗了？被哪个狂热粉丝买走了？还是……某个疯狂的模仿者？
我脑子里乱成一锅粥，直播根本进行不下去。胡乱又应付了几句，在满屏的"主播今天怎么了"的疑问中，我几乎是逃也似的关掉了直播。
屏幕暗下去，房间里只剩下我粗重的呼吸声。
我抓起手机，手指有点抖。点开那个金光闪闪的"顾家小舟"头像，进入私聊框。
深吸一口气，我敲字："大哥？在吗？"
对方秒回："嗯。"
我心脏猛地一跳。盯着那个"嗯"字，仿佛能透过屏幕看到对面模糊的影子。我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继续打字："那个……冒昧问一下，您……您认识顾淮舟吗？"
问题发出去，石沉大海。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屏幕那头死寂一片。就在我以为对方不会回复，或者直接把我拉黑时，消息框终于弹了出来。
只有两个字，冰冷，干脆，带着一种斩断一切可能的决绝。
"不认识。"
不认识。
悬着的心，咚一声掉回肚子里，摔得有点闷，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我在想什么？难道还真的指望顾淮舟本人跑来给我当榜一？真是疯了。
肯定是我想多了。大概就是某个喜欢顾淮舟的土豪粉丝，心血来潮改了个名字罢了。
我甩甩头，把那些不切实际的念头甩出去。现实是，房租催缴单还压在枕头底下，下学期的学费还没着落。榜一大哥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刷的礼物是真金白银，能解我的燃眉之急。
管他是谁，给钱就是大爷。
我对着黑屏的手机屏幕，扯出一个苦笑。生活这碗饭，有时候就得闭着眼睛往下咽，滋味如何，咽下去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