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吟剑谱第1章

小说:龙吟剑谱 作者:雄鹰展翅飞 更新时间:2025-09-02

明朝末年,烽烟渐起,朝堂动荡,江湖亦是风波诡谲。

江南,天目山深处,曾有一派声名赫赫,曰“天居派”。此派不以势众称雄,独凭一套“张氏剑法”威震武林。剑法精妙绝伦,灵动时如清风拂柳,刚猛处似雷霆万钧,而其中最令人闻风丧胆的,便是两大绝招——“龙吟破空”与“天龙狂怒”。

传闻这两式绝招的剑谱,并非寻常纸张所书,而是以一种西域奇金混合兽皮锻造而成,薄如蝉翼,坚逾精钢。更奇的是,寻常人观之,只见一片斑驳暗纹,唯有张氏血脉之人,以心头热血点染,方能显露出其中的惊天剑招。

正因如此,天居派和这两部剑谱,成了江湖中无数人觊觎的目标。

这一日,本该是天居派寻常的黄昏。夕阳的余晖透过茂密的树林,在青石铺就的演武场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年仅七岁的张福泽,正握着一把比他还高半截的木剑,笨拙地模仿着父亲张远山练剑的姿态。他眉目间已有几分倔强,只是孩童的脸上,还带着未脱的稚气。

“福泽,握剑要稳,心要静。”张远山的声音温和,带着习武之人特有的沉稳。他看着儿子,眼中满是期许。作为张氏剑法的第二十七代传人,他最大的心愿便是将这门绝学完好地传承下去。

张福泽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小脸憋得通红,努力想将木剑握得更稳些。

然而,这份宁静祥和,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肃杀之气打破。

“哈哈哈……张掌门,别来无恙啊!”

一声狂傲的笑声穿透山门,带着刺骨的寒意,瞬间冻结了空气中的暖意。

张远山脸色骤变,猛地转身,望向山门方向。只见数十道黑影如鬼魅般窜入院中,为首一人,身着墨色锦袍,面容俊朗,却带着一股阴鸷之气,正是近年来声名鹊起的无涯岛岛主——上官轶。

“上官岛主?”张远山眉头紧锁,“我天居派与你无涯岛素无往来,今日率众闯入,不知意欲何为?”

上官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扫过演武场,最终落在张远山身上:“张掌门何必明知故问?江湖传言,天居派藏有至宝,上官某今日,特来求取。”

“一派胡言!”张远山身后,一位长老怒喝,“我天居派只有传承剑法,何来至宝?上官岛主莫不是听信了什么谣言,擅闯我派圣地,当我天居派无人吗?”

“有没有,搜过便知。”上官轶语气平淡,却透着不容置疑的霸道,“动手!”

话音未落,那些黑衣人便如狼似虎地扑了上来。天居派弟子虽奋力抵抗,但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武功高强,出手狠辣,更带着一种诡异的默契。一时间,惨叫声、兵器交击声不绝于耳,染红了这片清净之地。

张远山怒喝一声,长剑出鞘,剑光如龙,直取上官轶:“上官轶,你这是与我天居派不死不休!”

“张氏剑法?”上官轶从容应对,手中折扇开合间,竟也带着凌厉的攻势,“今日,便让它成为绝响!”

两大高手瞬间战在一处,剑气纵横,掌风呼啸。张远山的剑法虽精妙,但上官轶的武功路数诡异莫测,且显然对张氏剑法有所研究,处处克制。

年幼的张福泽被母亲紧紧抱在怀里,藏在演武场旁的柴房内。母亲的身体在不住颤抖,却死死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发出一丝声音。透过柴房的缝隙,张福泽看到了令他永生难忘的一幕:平日里和蔼可亲的师兄们一个个倒下,父亲浴血奋战,却渐渐不支……

“远山!”母亲凄厉地哭喊出声。

张福泽看到,一把淬毒的短匕,从上官轶身后一位黑衣人手中射出,悄无声息地没入了父亲的后心。父亲难以置信地回头,然后缓缓倒下,那双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柴房的方向,充满了不甘与担忧。

“爹——!”张福泽挣脱母亲的手,想要冲出去,却被母亲死死按住,泪水无声地滑落。

很快,厮杀声渐渐平息。天居派上下,几乎被屠戮殆尽。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令人作呕。

上官轶站在血泊之中,面无表情地看着手下翻箱倒柜,搜寻着什么。

“岛主,各处都搜遍了,没有找到那两部剑谱。”一名手下上前禀报。

上官轶眉头微蹙,眼神变得更加阴冷:“再搜!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出来!张远山一定藏起来了!”

黑衣人再次四散开来,连柴房也被他们粗暴地翻查。张福泽和母亲蜷缩在柴垛深处,屏住呼吸,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就在这时,一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柴房门口。

那是一个约莫八九岁的小女孩,穿着精致的丝绸衣裙,与周围的血腥格格不入。她是上官轶的侄女,上官菲菲。她不知何时跟了过来,站在门口,好奇又带着一丝恐惧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柴垛的缝隙,正好对上了张福泽那双充满恐惧和仇恨的眼睛。

四目相对,时间仿佛凝固了。

张福泽看到女孩眼中的惊讶,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

然而,上官菲菲却只是愣了一下,随即默默地转过身,对着正要进来仔细搜查的黑衣人道:“这里我看过了,没人。”

黑衣人愣了一下,看了看这位岛主的侄女,不敢违逆,点了点头,转身去了别处。

柴垛里,张福泽和母亲几乎虚脱。母亲紧紧抱着他,泪水无声地浸湿了他的衣襟。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喧嚣渐渐远去。上官轶终究没能找到剑谱,带着手下离开了,只留下一座血流成河、死寂沉沉的天居派。

母亲用最后一丝力气,将张福泽从柴垛里推出来,颤抖着说:“福泽……活下去……报仇……记住……龙吟……天龙……”

话未说完,母亲便永远闭上了眼睛。她的胸口,插着一枚细小的弩箭,想必是刚才混乱中被误伤,却一直强撑着保护儿子。

夕阳彻底落下,夜幕笼罩大地。

七岁的张福泽,跪在父母和全派上下的尸体旁,没有哭,只是死死地咬着嘴唇,直到鲜血渗出。那双稚嫩的眼睛里,燃烧着与年龄不符的、冰冷的火焰。

他记住了那个墨色的身影,记住了“上官轶”这个名字,也记住了那个站在门口,眼神复杂的小女孩。

一夜之间,家破人亡。

天居派覆灭,张氏剑法失传,两大绝招剑谱不知所踪。

而张福泽,这个天居派唯一的幸存者,开始了他颠沛流离的流浪生涯。为了活下去,他什么都做过,乞讨、偷窃,甚至在市井中练就了一身察言观色、招摇撞骗的本事。他变得沉默寡言,孤僻乖张,对谁都带着一股防备和疏离,仿佛浑身长满了刺。

但在他内心深处,那股源自张氏血脉的侠义之气,以及那份刻骨铭心的仇恨,从未熄灭。只是,这一切,都被他用冷漠和玩世不恭的外壳,深深掩藏了起来。

十八年,弹指一挥间。

江湖依旧,只是少了天居派的踪迹。而上官轶的无涯岛,却日益壮大,隐隐有了江湖霸主的气象。

没人知道,当年那个侥幸存活的孩童,已长成了一个身形挺拔、眼神锐利的青年,正混迹于江湖的最底层,像一匹孤狼,等待着时机。

这一日,江南,扬州城。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青衫,肩上搭着个破旧包袱的青年,正站在一条热闹的街市上,看着前方围拢的一群人,眉头微微皱起。

他,便是张福泽。

人群中,传来女子的哭喊和恶汉的狞笑。

“小娘子,别挣扎了,跟了我们豹哥,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放开我!我乃知府梁大人之女梁蕾,你们敢动我,我爹爹不会放过你们的!”

张福泽本不想多管闲事。十八年的流浪教会了他明哲保身。但当“梁蕾”这个名字,以及那女子清亮却带着倔强的哭喊声传入耳中时,他心中那根名为“侠义”的弦,被轻轻拨动了一下。

他挤开人群,看到几个凶神恶煞的汉子,正拉扯着一个穿着大家闺秀服饰的少女。少女容貌秀美,虽面带泪痕,却眼神不屈,正是知府梁康的女儿,梁蕾。

而那几个汉子,身上都带着一股彪悍之气,腰间隐约可见兵刃,显然不是善茬。

“光天化日,强抢民女,不太好吧?”

一个略显沙哑,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声音响起。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说话的张福泽身上。

那为首的刀疤脸汉子上下打量了张福泽一番,见他衣着普通,身形虽挺拔却看似文弱,顿时嗤笑一声:“哪来的野小子,也敢管你豹爷爷的闲事?活腻歪了不成?”

张福泽没说话,只是眼神微微冷了下来。

梁蕾看到有人出头,眼中闪过一丝希冀,却又担心地看着张福泽:“这位公子,你快走,他们是城西的恶霸,你斗不过他们的!”

刀疤脸被无视,顿时怒火中烧:“小子,给你脸不要脸!兄弟们,废了他!”

两个汉子立刻狞笑着扑了上来,拳头带着风声,直取张福泽面门。

周围的看客发出一阵惊呼,梁蕾更是吓得闭上了眼睛。

然而,预想中的惨状并未发生。

只听“哎哟”两声痛呼,众人睁开眼,只见那两个汉子已经捂着肚子,痛苦地倒在地上,脸色惨白。

张福泽依旧站在原地,仿佛从未动过。只有他微垂的眼帘下,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芒。这十八年,他虽未练成本门剑法,却在生死边缘练就了一身极其敏锐的反应和一些阴狠毒辣的防身技巧。

刀疤脸脸色一变,没想到这看似普通的青年竟是个练家子。他眼神一狠,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有点本事,难怪敢多管闲事!找死!”

说着,刀疤脸挥刀便砍,刀风凌厉,显然有些蛮力。

张福泽脚步微错,轻巧地避开刀锋,同时右手闪电般探出,食指中指并拢,精准地点在了刀疤脸持刀的手腕上。

“啊!”刀疤脸只觉手腕一麻,短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张福泽顺势一脚,踹在他的小腹上。刀疤脸惨叫一声,倒飞出去,撞在墙上,滑落在地,半天爬不起来。

其余几个汉子见状,吓得面面相觑,不敢上前。

“滚。”张福泽吐出一个字,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慑人的气势。

那几人如蒙大赦,扶起刀疤脸,连滚带爬地跑了。

危机解除,周围响起一片叫好声。

梁蕾惊魂未定,整理了一下衣衫,走到张福泽面前,盈盈一礼:“多谢公子相救,小女子梁蕾,敢问公子高姓大名?日后定当报答。”

张福泽看了她一眼,这女子虽养在深闺,却颇有风骨。但他只是淡淡道:“举手之劳,不必挂怀。”

说罢,他转身便要离开,不想与官府之人有过多牵扯。

“公子留步!”梁蕾急忙喊道,“还未请教公子姓名……”

张福泽脚步未停,很快便消失在人群中。

梁蕾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秀眉微蹙,心中对这个孤僻寡言、出手却干净利落的青年,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而张福泽,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他继续在扬州城内游荡,寻找着生计。却不知,一场更大的危机,正悄然向他袭来。

那刀疤脸,乃是无涯岛在扬州城的一个眼线。被张福泽打伤后,他立刻将此事上报给了岛上的管事。

管事听闻有人敢打无涯岛的人,还坏了好事,顿时勃然大怒,立刻派出了岛上的好手,前去捉拿张福泽。

几日后,城外的一处荒僻山林中。

张福泽正被三名身着黑衣、气息彪悍的汉子围攻。这三人的武功,远非之前的刀疤脸可比,显然是真正的江湖好手。

“小子,敢伤我无涯岛的人,今日便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为首的汉子狞笑着,手中钢刀招招狠辣。

张福泽凭借着灵活的身法和多年练就的街头格斗技巧,苦苦支撑。但他毕竟没有系统学过上乘武功,面对三名好手的围攻,渐渐落入下风,身上已添了数道伤口。

“妈的,拼了!”张福泽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不再防守,猛地向前一冲,不顾身上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一拳狠狠砸在其中一人的胸口。

“咔嚓”一声脆响,那人肋骨断裂,倒飞出去。

但另外两人的攻击也同时落在了他身上。

张福泽只觉一阵剧痛袭来,眼前一黑,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

他身后,是一处陡峭的悬崖。

失重感传来,张福泽的意识渐渐模糊。在他彻底失去知觉前,他仿佛又看到了十八年前那个血色的黄昏,看到了父母倒下的身影,看到了上官轶那张阴鸷的脸。

“爹……娘……我还没报仇……”

这是他最后的念头。

身体急速下坠,风声在耳边呼啸。

不知过了多久,“噗通”一声,他的身体落入了悬崖下的一潭深水之中,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彻底失去了意识,沉入了水底。

崖上的两人,探头看了看深不见底的悬崖和湍急的水流,冷笑一声:“摔下去,必死无疑。走,回去复命。”

他们转身离去,谁也没有想到,这看似绝路的悬崖之下,等待张福泽的,并非死亡,而是一场足以改变他一生的奇遇。

潭水冰冷刺骨,却也让张福泽的身体受到了一丝**。他的意识在混沌中沉浮,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将他缓缓托向水面。

最终,他的身体被水流冲到了岸边,搁浅在一片柔软的水草中。

阳光透过崖壁上的缝隙照下来,斑驳地洒在他脸上。

不知过了多久,张福泽缓缓睁开了眼睛。

剧痛从四肢百骸传来,但他还活着。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地方。这是一个狭小的水潭边,四周是高耸的崖壁,只有头顶露出一片小小的天空。

“这里是……”他喃喃自语,声音嘶哑。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醒了?命还真硬。”

张福泽猛地一惊,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的一块岩石上,坐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老者穿着粗布麻衣,面容清癯,眼神却炯炯有神,仿佛能看透人心。

“前辈是?”张福泽警惕地问道。

老者淡淡一笑:“老夫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这条命,是老夫救回来的。”

张福泽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妥善处理过,敷上了不知名的草药,疼痛也减轻了不少。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却被老者按住:“躺着吧,你的伤还没好。”

“多谢前辈相救。”张福泽真诚地说道。活到现在,除了死去的父母,很少有人对他释放过善意。

老者看着他,眼神复杂:“看你的身手,杂乱无章,却有几分狠劲和韧性。身上的伤,是被无涯岛的人打的?”

张福泽心中一动:“前辈知道无涯岛?”

“哼,上官轶那厮,这些年在江湖上闹得沸沸扬扬,老夫即便隐于此地,也有所耳闻。”老者冷哼一声,“不过,你一个无名小卒,怎么会惹上他们?”

张福泽沉默片刻,将扬州城的事情简略说了一遍,隐去了自己的身世。

老者听完,点了点头:“看不出来,你这孤僻性子,倒还有几分侠义心肠。”他顿了顿,看着张福泽,“你可知,你能活下来,不仅仅是因为老夫救了你?”

张福泽不解地看着他。

“你坠入的这潭水,名为‘洗灵潭’,潭水有疗伤淬体之效。而你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韧性,与这潭水的气息,竟有几分契合。”老者缓缓道,“更重要的是,老夫看你骨骼清奇,是块习武的好料子,只是无人引导,明珠暗投罢了。”

张福泽心中掀起波澜。习武,报仇,这是他埋藏心底十八年的执念。

“前辈……”

老者摆了摆手:“老夫隐于此地多年,本想就此了却残生。但见你这般,倒想起了一些往事。”他看着张福泽,“你愿不愿意学武?”

张福泽几乎没有犹豫,挣扎着想要跪下:“若前辈肯教我,晚辈愿效犬马之劳!”

老者扶起他,眼中闪过一丝欣慰:“老夫教你武功,不求你报答。只望你学成之后,能辨是非,明善恶,莫要堕入邪道。”

“晚辈谨记前辈教诲!”张福泽眼神坚定。

“好。”老者点了点头,“老夫姓石,你便叫我石老吧。”

自此,张福泽便在这悬崖下的幽谷中,跟随石老学武。

他才知道,这位看似普通的老者,竟是当年名震江湖的“百晓生”石惊天。石老年轻时,曾与各大高手切磋,精通百家武学,只是后来厌倦江湖纷争,才隐于此地。

石老并未因其是张氏后人而对他有所偏袒,而是根据他的体质和心性,为他量身打造了一套严苛的修炼方案。

“你的性子孤僻,却藏着一股狠劲和不屈,适合刚猛一路的功夫。”

石老将自己毕生所学,倾囊相授。

他先传张福泽一套名为《蓦然心经》的内功心法。此心法看似平淡,却中正平和,后劲十足,能容纳多种外功,是石老结合多家内功精髓所创。

然后,便是外功。

石老并未传他剑法,而是传了他四门截然不同的功夫。

“霸刀斩”,大开大合,势不可挡,练的是一往无前的气势。

“玲珑八卦棍”,变幻莫测,守御兼备,练的是身法与应变。

“阴阳两极鞭”,阴柔诡谲,缠绕卸力,练的是巧劲与变化。

“狮虎掌”,刚猛霸道,力透千斤,练的是筋骨与爆发力。

石老说:“剑法你或许有渊源,但根基未稳,贪多嚼不烂。先将这四门功夫练精,打好根基,日后无论再学何种武功,都能触类旁通。”

张福泽深知机会难得,练得异常刻苦。每日闻鸡起舞,深夜才眠,忍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洗灵潭的潭水成了他最好的疗伤药,每当练到筋疲力尽、伤痕累累时,他便跳入潭中,第二天又能精神抖擞地投入修炼。

他心中的仇恨,是他最大的动力。他要变强,强到足以撼动无涯岛,强到足以手刃上官轶,为父母和天居派报仇雪恨!

时间在枯燥而充实的修炼中流逝,一晃便是三年。

三年后,张福泽的《蓦然心经》已小有所成,内力浑厚绵长。而那四门功夫,也被他练得炉火纯青,融会贯通。他的气质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本的孤僻乖张中,多了一份沉稳和锐利,眼神深邃,偶尔闪过的精光,令人不敢直视。

这一日,石老看着在演武场上将霸刀斩练得虎虎生风,刀气纵横的张福泽,满意地点了点头。

“好了,停下吧。”

张福泽收刀而立,气息微微有些急促,但眼神明亮地看着石老。

“你的功夫,已足以在江湖上立足。”石老缓缓道,“是时候让你离开了。”

张福泽心中一紧:“前辈,我……”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石老打断他,“老夫能教你的,都已教你。剩下的路,需要你自己去走。”他指向那潭洗灵潭,“这潭水之下,有一处洞穴,名为‘魔窟洞’。洞中深处,藏有一把剑,名为‘莫骷剑’。此剑乃老夫年轻时偶然所得,剑身漆黑,无锋无芒,却能吸噬内力,斩断神兵。你去将它取来,作为你行走江湖的兵器吧。”

张福泽心中震动,没想到这水潭之下竟有如此玄机。

“前辈,为何要将如此神兵给我?”

石老看着他,眼神温和:“老夫老了,留着它也无用。你身负血海深仇,又有侠义之心,此剑在你手中,或许能发挥更大的作用。记住,剑是死的,人是活的。用之正则为侠,用之邪则为魔,全在你一念之间。”

“晚辈明白!”张福泽郑重地点头。

当天,张福泽便按照石老的指引,潜入了洗灵潭底。潭水深不见底,压力极大,但他凭借着浑厚的内力,一路下潜,果然在潭底发现了一个幽深的洞穴。

洞穴内阴暗潮湿,布满了钟乳石。张福泽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前进,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豁然开朗。

在洞穴的最深处,一块石台之上,插着一把剑。

剑身果然如石老所说,漆黑如墨,通体无锋,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有些丑陋。但当张福泽的手握住剑柄时,一股奇异的吸力从剑身传来,与他体内的《蓦然心经》内力产生了共鸣。

他轻轻一拔,莫骷剑应手而出,没有发出丝毫声音。

握住莫骷剑的刹那,张福泽心中竟生出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他隐隐觉得,这把剑,似乎与他有着某种不解之缘。

回到岸上,张福泽将莫骷剑交给石老过目。

石老抚摸着剑身,叹了口气:“莫骷,莫骷,终于等到新主人了。”他将剑还给张福泽,“去吧。江湖路远,好自为之。若有朝一日,厌倦了纷争,可回此处看看。”

张福泽对着石老深深一拜,磕了三个响头:“前辈大恩,晚辈没齿难忘。此去若能报仇,定回来侍奉前辈左右!”

石老摆了摆手,转过身,不再看他。

张福泽最后看了一眼这位改变他一生的老者,又看了一眼这待了三年的幽谷,毅然转身,沿着石老指点的一条隐秘小径,离开了悬崖,重新踏入了那阔别三年的江湖。

此时的江湖,与三年前又有所不同。

无涯岛的势力更加庞大,上官轶的野心也日益显露,隐隐有吞并其他门派,一统江湖的架势。

而更令人瞩目的是,消失了二十一年的天居派张氏剑法的两大绝招——“龙吟破空”与“天龙狂怒”的剑谱,竟在此时,重现江湖!

据传,一部剑谱出现在北方的黑市中,被神秘人高价购得;另一部,则在一次门派纷争中,惊现于华山之巅。

但诡异的是,无论是谁得到剑谱,都无法破译其中的奥秘。那斑驳的暗纹,如同天书一般,让人束手无策。

然而,这并不妨碍江湖因为这两部剑谱而彻底沸腾。无数门派、高手,都在疯狂地寻找剑谱的下落,试图揭开其中的秘密。

张福泽行走在江湖上,听到的全是关于剑谱的传闻。他心中清楚,那是他家的东西,是父母用生命守护的传承。

他必须找到剑谱!

不仅是为了传承,更是为了复仇。他隐隐觉得,剑谱的重现,或许与上官轶脱不了干系。

这一日,张福泽来到了洛阳城。

洛阳城乃是中原重镇,江湖消息灵通。他刚在一家客栈住下,便听到邻桌的江湖人在议论纷纷。

“听说了吗?无涯岛的少岛主,也就是上官岛主的侄女上官菲菲,也来到洛阳了!”

“上官菲菲?就是那个传闻中叛逆不羁,武功高强的女子?”

“正是!据说她来洛阳,也是为了寻找那部‘龙吟破空’的剑谱!”

“不止呢,知府梁大人的千金梁蕾,好像也在洛阳,说是来寻访名师的。还有那个劫富济贫的侠女卢慈,也在这一带活动。”

“最可怕的是,忘情山庄的沈凤仙也来了!那女人心狠手辣,一手阴绝五毒鞭,不知多少高手栽在她手里,她也是冲着剑谱来的!”

“还有西域国的欧阳娜娜公主,据说也带着护卫来到了中原,行踪诡秘,不知意欲何为。”

张福泽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

上官菲菲……这个名字,像一根针,刺中了他记忆深处最隐秘的地方。

十八年前,那个站在柴房门口的小女孩,如今也长大了吗?她是帮凶的侄女,如今又在为无涯岛寻找剑谱……

还有梁蕾,那个被他救下的知府千金,也来到了洛阳。

卢慈、沈凤仙、欧阳娜娜……一个个陌生的名字,都因为剑谱,汇聚到了这座古城。

张福泽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看来,洛阳城,注定不会平静。

而他的江湖路,才刚刚开始。他与这些女子的命运纠葛,也即将拉开序幕。

一场围绕着剑谱、恩怨、情仇的江湖风暴,正在洛阳城,悄然酝酿……

洛阳城的夜晚,比白日更多了几分诡谲。

张福泽换了一身寻常的夜行衣,悄然出了客栈。他白天在城中打探,得知今晚城西的一处废弃宅院,将有一场黑市拍卖会,其中一件拍品,正是传闻中“龙吟破空”的残片。

他对这残片的真假存疑,但无论如何,都要去看一看。那是他家的东西,哪怕只是一丝线索,他也不能放过。

废弃宅院外,看似寂静,实则暗藏杀机。张福泽屏住呼吸,凭借着三年苦修而成的敏锐感知,避开几处明哨暗岗,如狸猫般翻墙而入。

院内已是人声鼎沸,火把将夜空照得如同白昼。数十名江湖人士聚集于此,三教九流,鱼龙混杂,眼神中都带着贪婪与警惕。

正中央的高台上,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中年人,正用沙哑的声音介绍着拍品。

张福泽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冷眼旁观。他注意到,人群中几道身影尤为显眼。

一个穿着劲装,英姿飒爽的女子,腰间挎着一柄长刀,眉宇间带着一股豪迈之气,正是传闻中的侠女卢慈。她眼神锐利,扫视着全场,显然也是为剑谱而来。

不远处,一个身着华服,容貌艳丽,却带着几分妖异之气的女子,正慵懒地靠在椅子上,指尖把玩着一条细长的黑色鞭子,正是忘情山庄的沈凤仙。她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眼神却冰冷刺骨,让人不敢直视。

还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白天在客栈听闻的知府千金梁蕾。她穿着一身素雅的衣裙,身边跟着两个护卫,俏脸带着几分紧张,却又难掩好奇,显然是第一次接触这种场合。张福泽有些意外,不知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接下来,便是今晚的压轴拍品——‘龙吟破空’剑谱残片!”

面具人的声音响起,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他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古朴的木盒,打开后,里面是一块巴掌大小的金属薄片,表面布满了奇异的暗纹,在火光下闪烁着幽暗的光泽。

“此残片乃天居派遗物,上面的纹路无人能解,极有可能是‘龙吟破空’剑谱的一部分!”面具人高声道,“起拍价,黄金千两!”

“千两?抢钱啊!”有人惊呼。

“哼,若是真的剑谱,万两黄金也值!”立刻有人反驳。

“我出一千五百两!”

“两千两!”

价格迅速攀升,现场气氛变得狂热起来。

卢慈眉头微蹙,她虽想得到剑谱,但财力有限,只能静观其变。

沈凤仙依旧慵懒地笑着,仿佛对价格的涨跌毫不在意。

梁蕾身边的护卫低声道:“**,这价格太高了,而且真假难辨,我们还是算了吧。”梁蕾点了点头,眼中却闪过一丝不甘。

张福泽的目光紧紧盯着那块金属薄片,体内的血液似乎都在微微躁动。他能感觉到,那上面有一种熟悉的气息,与他的血脉隐隐呼应。这残片,极有可能是真的!

就在价格被叫到五千两时,沈凤仙终于开口了,声音娇媚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一万两。”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一万两黄金,足以让大多数门派望而却步。

面具人眼中闪过一丝兴奋:“沈**出价一万两,还有更高的吗?”

无人应答。

就在面具人准备落槌时,一个清冷的女声突然响起:“一万五千两。”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黑衣,容貌绝美的女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院子门口。她身姿挺拔,眼神冷冽,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正是无涯岛的上官菲菲。

她的出现,让全场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起来。无涯岛的威名,加上她本人的手段,让许多人都心生忌惮。

沈凤仙脸上的笑容淡去,眼神冰冷地看向上官菲菲:“上官**,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这剑谱残片,你也要跟我抢?”

上官菲菲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江湖宝物,能者得之。沈庄主若是财力不济,大可退出。”

“你!”沈凤仙眼中闪过一丝杀意,手中的鞭子微微颤动。

“一万五千两,还有人加价吗?”面具人紧张地问道,手心都渗出了汗。夹在两大势力之间,他压力巨大。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几道黑影突然从屋顶跃下,手中握着明晃晃的弯刀,直扑高台:“剑谱是我们的!”

“是黑风寨的人!”有人惊呼。

现场顿时一片混乱,刀剑相向,惨叫声四起。

黑风寨的人武功不弱,且悍不畏死,很快便冲到了高台附近。面具人吓得魂飞魄散,抱头鼠窜。

“找死!”卢慈怒喝一声,拔刀出鞘,刀光如练,瞬间斩杀两名黑风寨匪徒,保护住了旁边的几名无辜者。

沈凤仙冷哼一声,手中的阴绝五毒鞭如灵蛇般窜出,鞭梢带着幽蓝的光芒,显然淬了剧毒。一名匪徒躲闪不及,被鞭子缠住,惨叫一声,瞬间倒地,面色发黑,气绝身亡。

上官菲菲身形微动,避开几名匪徒的围攻,眼神却始终盯着那块剑谱残片。

混乱中,梁蕾和她的护卫被冲散,几名黑风寨的匪徒见她貌美,顿时心生歹意,围了上去。

“小娘子,跟我们走,保你快活!”匪徒狞笑着逼近。

梁蕾吓得花容失色,连连后退,却被堵住了去路。

就在这危急关头,一道身影如鬼魅般闪过。

“砰!”“砰!”“砰!”

几声闷响,那几名匪徒还没反应过来,便已惨叫着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昏死过去。

张福泽出现在梁蕾面前,面无表情。

“张公子?”梁蕾又惊又喜,没想到会在这里再次遇到他。

“此地危险,快走。”张福泽言简意赅,转身便要重新融入混乱的人群。

“等等!”梁蕾急忙道,“多谢公子再次相救,不知公子……”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一声娇喝打断:“放下剑谱!”

只见沈凤仙的鞭子卷向那块残片,而上官菲菲则身形如电,伸手去拿。

“嗖!”

一支淬毒的弩箭突然从暗处射出,直取上官菲菲后心!

上官菲菲反应极快,侧身避开,弩箭擦着她的衣袖飞过,钉在墙上。她眼神一冷,看向箭射来的方向:“谁?”

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响起:“上官岛主的侄女?可惜,今日要让你命丧于此!”

只见十几个黑衣人从暗处杀出,武功路数诡异,招招狠辣,显然是冲着上官菲菲来的。

“是绝情谷的人!”有人认出了他们的服饰。

上官菲菲与绝情谷素有恩怨,没想到他们会在此地设伏。

一时间,上官菲菲被绝情谷的人缠住,难以脱身。沈凤仙趁机夺过那块残片,冷笑一声:“多谢各位相助,这剑谱,我沈凤仙就笑纳了!”

说罢,她转身便要突围离去。

“留下剑谱!”卢慈见状,立刻追了上去,长刀直劈沈凤仙后心。

沈凤仙回身一鞭,逼退卢慈,速度不减地向外冲去。

张福泽看着这混乱的场面,眼神闪烁。他的目标是剑谱,但此刻各方势力纠缠,硬抢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上官菲菲虽然被围攻,却丝毫不落下风。她的武功路数灵动狠辣,既有无涯岛的阴诡,又带着一丝独特的刚劲,显然天资极高,远胜场上许多成名高手。

十八年前那个小女孩的身影,与眼前这个杀伐果断的女子,在他脑海中重叠,又迅速分开。

突然,一名绝情谷的高手瞅准空隙,一掌拍向上官菲菲左肩。上官菲菲躲闪不及,只能硬生生受了这一掌,闷哼一声,身形微微晃动。

那高手见状,狞笑一声,又是一掌拍出,直取她胸口!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色的身影如闪电般掠过。

“铛!”

一声脆响,莫骷剑不知何时出现在张福泽手中,挡住了那致命的一掌。剑身漆黑,却仿佛蕴含着无穷的吸力,那高手只觉掌力如同泥牛入海,瞬间被吸走,心中大骇。

张福泽一击得手,毫不恋战,拉着上官菲菲的手腕,借力向后一跃,跳出了包围圈。

“你是谁?”上官菲菲又惊又疑,看着这个突然出手救了自己的陌生男子。他戴着面罩,只露出一双深邃锐利的眼睛,让人看不透深浅。

张福泽没有回答,只是看了她一眼,眼神复杂。这双眼睛,与十八年前那个小女孩的眼睛,似乎有几分相似,又似乎完全不同。

“走!”他低喝一声,拉着上官菲菲,利用身法,在混乱的人群中穿梭,很快便冲出了废弃宅院。

两人一路狂奔,直到远离了那片区域,才在一处僻静的小巷中停下。

张福泽松开手,后退一步,与上官菲菲保持距离,依旧沉默不语。

上官菲菲揉了揉被他拉过的手腕,看着眼前这个神秘的男子,心中充满了疑惑。他的身法诡异莫测,刚才那一剑,看似平淡,却蕴含着一股奇特的力量,连绝情谷的高手都难以抵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