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刚离开不久，秦牧就找到了院子里来。
他沉默地坐在我的面前，盯着我的脸看。
我安静地回望过去，只等着他赶紧办离婚手续。
秦牧微微垂眸：「这些天，没有抽出时间去看你。」
我：「没事。」
秦牧：「最近过得怎么样？」
我：「挺好。」
秦牧：「不是让你出院第一时间联系我，怎么没给我打电话？」
我不想绕圈子和他扯东扯西纠缠不休，索性直入正题：「秦牧，我们什么时候离婚？」
秦牧面色一僵，再抬眼时神色微凝，他扯了扯唇：「你那天听见了？」
我点点头，我伤到的是胳膊，又不是耳朵。
他指尖在桌子上敲打了几下：「那天是我口不择言，我其实没有离婚的想法。」
我认真注视他的眼睛，一字一句：「但现在我有。」
他突然嗤笑一声，坐直了身体：「真要离啊？」
「你有没有想过，和我离婚之后，你能去哪里？」
「你左手的伤医生和你说过了吧？可能这辈子都弹不了钢琴了。」
「你离开我，靠什么生存？还有……」
我不耐烦地打断他：「想好了，不后悔，什么时候签合同？」
他眯了眯眼：「真想好了？」
我不语，继续望着他。
他身子往后一靠，似笑非笑：「你想什么时候？」
我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离婚协议书，递给他一支笔：「现在。」
秦牧盯着那份我已经签了字的离婚协议，眸色一暗。
半晌后，他转着笔，微微扯唇：「行。」
我收拾行李的时候，秦牧倚靠在门口，声音微沉。
「林柔，是你自己要离开的，没有人逼你。」
我又往行李箱中扔进了几串宝石项链：「嗯。」
秦牧勾唇，漫不经心：「万一混不下去，到时候灰溜溜地跑回来，可不太好看。」
我合上行李，起身站直：「我的事，不劳你费心。」
错身路过时，他抓住了我的胳膊。
「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我再问你最后……」
「爸爸！」秦小池的声音打断了他未说出口的话。
秦小池从楼上跑了下来，眨巴着眼睛看了看行李，又看了看我。
湿漉漉的眼睛带着些许期待：「咦——林柔阿姨，你这是要离开了么？」
「林柔阿姨，你这次能不能离开得久一些呀！」
他说着，又奇怪地看着秦牧拽着我的手。
「爸爸，你快松开林柔阿姨呀！你拽着她她就走不了了。」
「她走不了的话，妈妈会不开心的，妈妈一不开心，就又不要爸爸和小池了。」
秦牧握着我的手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缓缓松开。
我一个眼神都没再给他，只是弯下身最后一次看着这个由我亲手养大的孩子。
「秦小池，我保证这次会离开很久。」
秦小池：「很久，很久那是多久呀？」
我：「很久就是，我再也不会回来了。」
「再也不会管你吃零食，再也不会管你看电视。」
「再也不会，不知廉耻地把自己错当成你的妈妈。」
秦小池愣了一下。
再反应过来时，眼睛已经不自觉地弯成月牙，里面聚满了欣喜，接着跳了起来。
「爸爸！太好啦！林柔阿姨要走啦！再也没人会管我们啦！」
「我要去给小叔叔打电话，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秦牧没有再拦着我，或许是秦小池的话点醒了他。
我拖着行李走到门口时刚好午夜十二点，脑海中响起了任务完成的声响。
我的任务是让他们这一家子活过六年，我做到了。
从此之后，他们是死是活，再与我无关。
提前定好的车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
车子卷风离去，我始终目视前方。
司机年龄不大，面容青涩，侧面和我有几分相似，我越看越眼熟。
（截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