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琛收购我公司那天，签完字递给我离婚协议。“林薇，你该让位了。
”他白月光正等着进门。我笑着撕碎协议，将孕检单拍在收购合同上：“顾总，孩子归我。
”三个月后巴黎时装周，我的设计惊艳全场。后台记者追问孩子父亲，
顾琛突然单膝跪地举起钻戒。“现在，能让孩子跟我姓了吗？”---会议室里冷得像冰窖，
空气凝固得能捏出水来。长桌尽头，顾琛指尖夹着那份决定林薇公司生死的文件，
姿态随意得如同在把玩一张废纸。“鲸吞计划”——文件首页那四个冰冷的黑体字，
像四把淬了寒冰的匕首，精准地捅进林薇的心脏。他薄唇微启，
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林薇，签字。”林薇坐在他对面，背脊挺得笔直，
几乎能感觉到自己骨头在咯吱作响。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带来尖锐的刺痛，
才勉强压住喉咙里翻涌的血腥气。她父亲半生心血，她拼死守护的“初薇”设计工作室，
最终成了顾氏庞大商业版图上一块被轻易碾碎的拼图。她抬眼，
目光撞进顾琛深不见底的眸子里，那里面没有得意，没有怜悯，只有一片令人窒息的漠然，
仿佛她和她守护的一切，都不过是尘埃。“顾总好手段。”林薇的声音干涩，
每个字都像砂纸磨过喉咙。她拿起笔，金属笔身冰冷刺骨。落笔的瞬间，
视线掠过顾琛骨节分明的手腕，那只昂贵腕表的秒针冷酷地跳动着，无声宣告她世界的终结。
最后一笔落下，力透纸背，几乎划破纸张。顾琛身后的助理立刻上前收走文件，
动作训练有素，没有一丝多余的声音。会议室里只剩下令人心慌的死寂。顾琛没有起身，
他身体微微前倾，从助理打开的另一个文件夹里，抽出一份薄薄的文件，
推过光滑如镜的桌面。文件滑到林薇面前，停住。
林薇的目光落在抬头的几个字上——《离婚协议书》。血液瞬间冲上头顶，
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她猛地抬眼，死死盯住顾琛。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只是那深潭般的眼底，似乎掠过一丝极快、几乎无法捕捉的……如释重负？“林薇，
”他的声音低沉，如同大提琴最低沉的弦音，敲打在死寂的空气里，“三年了。该让位了。
”该让位了。轻飘飘的三个字，砸得林薇耳膜嗡嗡作响。
她脑中瞬间闪过前几天在财经杂志上看到的八卦版面，
顾琛身边依偎着的那个女人——苏晚晴，他心口那颗失而复得的朱砂痣。原来如此。
原来收购是假，斩草除根，为白月光彻底扫清障碍才是真。
一股尖锐的酸楚混合着灭顶的荒谬感直冲鼻腔。林薇死死咬住下唇内侧的软肉，
铁锈味在口腔里弥漫开。她看着那份离婚协议，看着顾琛那张英俊绝伦却冷酷如斯的脸，
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起初很轻，在空旷的会议室里显得有些诡异，接着越来越大，
带着一种破罐破摔的疯狂，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又被弹回来，显得格外刺耳。
顾琛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眼神锐利地锁在她脸上，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林薇猛地止住笑。她伸出手，没有去碰那份离婚协议，
反而一把抓起刚刚签下的那份代表着“初薇”死亡的收购合同。她的手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
指关节泛出青白色。“让位？”她重复着这两个字，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每一个音节都带着尖锐的棱角，“顾琛，你以为你买走的，仅仅是一间公司？”她不再看他，
目光落在手中那份沉甸甸的合同上，仿佛那是她最后的武器。然后，
在顾琛和他助理惊愕的目光中，
她另一只手飞快地从自己随身的托特包内侧口袋里抽出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
她动作快得惊人，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啪的一声，
将那张纸狠狠拍在收购合同冰冷坚硬的封面上！纸张摊开，上面是清晰的医院标识，
复杂的英文和法文术语，以及最下方，
阳性(Positive)****孕周估算：7周+4天**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顾琛的目光凝固在那张薄薄的医疗报告单上，他脸上那层万年不变的冰冷面具，
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裂痕。他瞳孔骤然紧缩，如同遭遇了最猛烈的撞击，
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他盯着那个“7周+4天”的数字，像在确认一个来自地狱的倒计时。
林薇清晰地看到他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仿佛有什么东西哽在那里，咽不下也吐不出。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视线从那张报告单上艰难地拔起，最终落在林薇脸上。
那眼神复杂得难以言喻，
震惊、怀疑、困惑……还有一丝林薇从未在他眼中见过的、几乎可以称之为“无措”的情绪。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化为一个无声的唇形，又紧紧抿住。
空气粘稠得令人窒息。林薇却不再看他。她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拍出那张纸，
此刻只剩下被抽空般的疲惫，以及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她收回手，
那份印着“鲸吞计划”的收购合同和那张宣告新生命存在的孕检单并排躺在冰冷的会议桌上，
形成一幅极具讽刺意味的画面。“顾总，”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带着一种事不关己的疏离，
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在地上，“收购完成了，字也签了。‘初薇’是你的了。
至于这个孩子——”她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那张孕检单，眼神里没有半分暖意，
只有一片荒芜的决绝。“——是我的。”说完，林薇不再有任何停留。
她甚至没有再看顾琛一眼，仿佛多看一眼都是对自己的亵渎。
她挺直了那根几乎被压垮的脊梁，转身，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
发出清脆而孤绝的回响，一步一步，走出了这间刚刚埋葬了她过往一切的会议室。
门在她身后轻轻合拢，隔绝了里面死一般的寂静。助理周谨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
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他小心翼翼地觑着自家老板的脸色。顾琛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
雕塑般僵在原地，目光死死锁着桌上那两张并排放置的纸。一张是冰冷的商业掠夺，
一张是滚烫的生命宣告。他周身的气压低得可怕，空气仿佛都被抽干了。不知过了多久，
也许只有几秒，也许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顾琛才极其缓慢地动了。他伸出手，
指尖带着微不可察的轻颤，小心翼翼地，像触碰一件稀世珍宝，
又像害怕惊动一个易碎的幻梦，轻轻拈起了那张孕检单。纸张很薄，
带着医院特有的消毒水气味。他的指腹缓缓摩挲过那个“7周+4天”的数字，力道很轻，
却又重逾千斤。“周谨。”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完全失了平时的沉稳冷冽。“顾总。”周谨立刻应声，心提到了嗓子眼。
顾琛的目光依旧胶着在纸上，那深潭般的眼底翻涌着惊涛骇浪，
最终沉淀为一种近乎偏执的幽暗。“去查。”他吐出两个字，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哪家医院？哪个医生？具体时间？所有细节。现在就去！”---三个月后，巴黎。
巴黎时装周后台的喧嚣像涨潮的海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法语、英语、意大利语……各种口音的命令、催促、惊叹混杂在一起，
空气里弥漫着高级香氛、定型发胶和模特们奔跑带起的汗味。
巨大的镜子上方亮着刺目的灯带，将这片临时搭建的战场照得如同白昼。
林薇穿着一身简洁的黑色工装连体裤，袖口随意地挽到手肘，露出纤细却线条紧实的小臂。
她像一尾灵活的鱼，在堆满华丽衣饰的衣架和人潮中快速穿梭。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
被她随手用手背抹去，眼神却亮得惊人，如同淬炼过的星辰，
紧紧追随着即将踏上T台的模特身上最后一件压轴作品——那件名为“破晓”的礼服。
那是她用被顾琛鲸吞蚕食后的“初薇”残骸，混合着绝望、愤怒和不甘，
在无数个不眠之夜呕心沥血孕育出的孩子。素白的真丝缎底上，
大片的墨色晕染如同黑夜的余烬，却在裙摆处被撕裂般的金色丝线强势刺穿、勾勒、重构，
最终汇聚成一只振翅欲飞的金色凤凰。简约到极致，又凌厉到极致。
它不再是她父亲时代温婉含蓄的“初薇”，而是浴火重生后锋芒毕露的“薇焰”。“林！
最后确认！模特状态完美！灯光就绪！音乐倒数！”负责秀场执行的法国总监Paul，
操着浓重口音的英语，对着耳麦大声吼着，同时朝林薇投来一个紧张又兴奋的眼神。
林薇深吸一口气，胸腔里那颗心在狂跳，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因为一种近乎燃烧的亢奋。
她用力地点点头，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标尺，再次扫过模特身上礼服的每一个细节褶皱，
每一道缝合线的走向。确认无误。她后退一步，隐入后台更深的阴影里，
将自己从那片刺目的光晕中剥离。T台方向传来震耳欲聋的音乐前奏，如同战鼓擂响。
紧接着，是山呼海啸般的惊呼和掌声！即使隔着重重幕布，那汹涌的声浪也清晰地穿透过来，
像滚烫的岩浆冲击着她的耳膜。成功了。紧绷了三个月的神经，在这一刻终于得到了确认。
一股巨大的、带着酸涩的暖流猛地冲上眼眶。她仰起头，用力眨了几下眼，将那股湿意逼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