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瑜本是我的伴生灵物。却在开学的契约仪式上拒绝与我结契。我看着他奔向系花，
脚下生风。可曾经他却从未向我主动迈出过一步。“舒瑾，放过舒瑜吧，你配不上他。
”“不如退学去重读一所三流院校，说不定奖学金还够你活下半辈子呢。”我点了点头。
不是同意退学言论。而是舒瑜确实不配。1“历年来，
更换结契对象的搭档的结局几乎都是互相折磨。”“将近18年的第一次朝夕相伴与磨合，
是无法在后半生能再次体会到的。”“最后问一遍，你们确定要放弃今天的结契仪式吗？
”听了老师的话，舒瑜立刻应下。“当然，我确定，十分确定。”说完，
满怀期待地看向身旁的系花梁萱。梁萱微抬下巴，嘴角一勾，轻笑道：“老师，我也确定。
”听到了他们的回应，我只觉得浑身发冷。我抬起头，
试图通过刚刚的声源来确定他们的位置。“别白费力气了，穷瞎子。”“你只不过是运气好，
才生下来有A等的魂力，还给自己考了个状元的名头。”“但是很可惜，丑小鸭就是丑小鸭，
你不仅变不成白天鹅，还会为伪装天鹅而付出代价。”我的眼睛突然受到大力拍打，
吃痛之下，大手一挥将攻击我的人推了出去。“死瞎子，说两句事实你就忍受不了了，
那后面舒瑜和梁萱结契你是不是要当场气吐血啊。”话音刚落，嘲笑声便环绕在我四周。
梁萱家有钱有权，本人也长相出众实力不菲。在场的众人哪怕没想过站边，
此刻也都成了她的拥趸。我找不到舒瑜，只好伸着脖子大声询问。“舒瑜，
你真的要跟她走吗？”空气安静了下来。但舒瑜说出的话却仿佛要将我身边的空气全部抽走。
“跟在你身边的十多年里，其他人的灵物都在缓慢成长，唯独我的实力没有丝毫进展。
”“你还不知道吧？我可是潜力S级的灵物。”“而你，舒瑾，
不过是个空有A等魂力的躯壳罢了。”“看在咱们十多年的情谊上，你就不要再耽误我了。
”此刻，我无比庆幸眼睛失了明。他们都看不到我眼底的苦涩和悲伤。“好，我知道了。
”我伸出盲杖，就要转身离去。“舒同学，”梁萱叫住了我，“我家里还有一些残次灵物，
如果你有需要的话可以跟我说，我可以带你回家慢慢挑选，没人会拒绝你的。”“毕竟，
残废配残废嘛。”哄笑声又起。但我双耳不闻，步伐坚定。
我确信自己不需要任何人去决定我的价值。所以，我不会再回头了。
2我独自回到校外的出租屋。由于眼疾，我没有选择住校。舒瑜也曾说会一直照顾我，
让我放心住下。可我摸索着房内属于他的衣物时，只觉得心寒。今天没人会帮我做好饭了。
我通过语音模式在手机上点了外卖。等待的时间里，我一点点地借用魂力来收拾屋子。
我并不是天生眼盲。两年前的某天早晨，起床后就突然看不见了。两年来辗转了各大医院，
不仅查不出我的问题，钱也全白花。父母彻底搬回乡下土房子生活。可我不能就这样放弃。
经过不懈努力，我可以短暂地催动魂力复明。只不过眼睛会遭受堪比生孩子般的剧痛。
但哪怕是零点一秒，对我而言都是机会。舒瑜喜欢把东西随意放置，
我印象里沙发上就有他的好几件衣服。每次让他收拾一下，他总是说等会。
这就导致我总是记不住家里的无障碍通道。“嘶。”看了眼家里的家具摆放后，
我凭着记忆将无障碍通道收拾出来。每一样东西都凭手感，大致地分门别类放在一起。
当走到卧室的拐角处时。我的脚好像踢到了某个软乎乎的东西。我蹲下身去摸。
是一个约普通矿泉水瓶大小的毛绒娃娃。娃娃的毛粗糙黏腻，摸起来像是沾染了泥巴。
它身上的娃衣还破了个洞，摸起来凹凸不平，十分影响手感。
我想不起来它是什么时候被我带回家的。但总归是我屋里的东西，那就是我的了。
我想起舒瑜的本体也是个娃娃。自从他变成人形后，我就再也没抱着娃娃睡觉过。
父母当年卖房买他的时候，就是听说娃娃类灵物实力强悍。未来一旦成长起来，前途无量。
售货员确实没骗人。S级真的很厉害，他是被我耽误了。好在新生军训期间，
他自己结识了更好的搭档，不会再被我束缚。我带着破旧娃娃，起身去了厕所。
在洗手池里用洗衣液给它搓洗了一遍，确保摸起来不再黏腻。随后扭干水份，
就挂在阳台晾晒。“你好，你的外卖到了。”“稍等，马上就来！
”我忙对着门口大声回应一句。但门外又响起了另一道熟悉的人声。“给我吧。”很快，
钥匙插入门锁。咔哒一声，大门被打开。“我不在你就只会吃外卖，不知道外卖不健康吗？
”舒瑜拎着外卖进了屋，语气和行动听起来还是那么自然。就好像白天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我去重新给你做饭，外卖别吃了。”厨房内很快响起一阵“叮叮咣咣”声。
我坐在刚收拾好的沙发上，打开外卖包装袋就开吃。等到他把饭菜端上桌时，
我也已经吃完了。“不是说了别吃外卖，你怎么不听我的。”语调上扬，呼吸急促，
他似乎是生了气。我抬起头，面向声源，却是语气轻快。“我能照顾好自己，
你不该为我做饭，而是应该向你的新搭档展示厨艺。”他却嗤笑一声：“梁萱家大业大，
可不缺保姆给她做饭。”“倒是你，别逞能了，吃个饭还摔碎了好几个碗，
没我在你什么都干不好。”“你放心，结契之前我都不会离开。看在十八年都情谊上，
结契后我会让梁萱给你送个保姆过来。”我笑着摇了摇头：“你似乎没明白我的意思。
”“舒瑜，我不需要你了。”“舒瑾，你发什么疯？”舒瑜语调一转，充满了不可置信，
“我好心好意赶回来给你做饭，你不吃就算了，还要赶我走？
”“你是不是为白天的事生气了？我又没说离开你，我承诺过会照顾你一辈子的。
”“你自己想想，我跟梁萱结契，不仅我能提升实力，她还能为我提供资源，
这些钱我随便给你一点都能让你不用天天吃稀饭馒头。”“我还可以让她帮你找医生看病，
这样你也不用自己辛苦攒钱。”“我都这样牺牲自己了，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砰”的一声，似乎是身旁的椅子被他狠狠推倒。这么多年，他对我发的脾气数不胜数。
曾经我还会低声下气地反过来安慰他。可现在，我累了。因为天生的A等魂力，
我一直在被推着前进，不论风雨。让舒瑜离开，或许对我们彼此都是一种解脱。
“既然要与新搭档结契，就最好与对方朝夕相处，尽早进行魂力融合，未来才不会难以相处。
”我摸索到门前，替他打开门，语气真诚。“舒瑾，你真是好得很。”舒瑜咬牙切齿地回应。
临走前，
他还丢下两句话：“天生匹配的一对搭档不需要像我们一样用那么多的时间来进行魂力融合。
”“等着瞧吧，我和梁萱说不定会很快就能达到高度融合，到时候你别后悔！
”我笑着送他离开。当初花光家里的积蓄带他回来就不曾后悔。如今释然决定放他离开，
亦不会动摇。3第二天上课，我迟到了。头一次没有人带我前行，
哪怕我起了个早床也无济于事。等我好不容易到了教室门口，课程已经开始了半小时。
宽敞的阶梯教室内，同学们的窃窃私语声如闷雷般响亮。老师没多说什么，
只帮我在第一排安置了座位。但书本不是盲文，PPT和黑板字也不能转化为声音。
近两个小时下来，我学到的新知识寥寥无几。下课铃一响，
带班导师就来到教室在我旁边坐下。“舒瑾同学，
你现在的情况可能不太适合继续在战斗班学习。”“我和校方沟通过，下周会重启结契仪式，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若你能重新找到结契灵物，
校方会根据你的表现决定是否将你留在战斗班。”“若是没有灵物，很抱歉，
高考成绩优异不是法定承诺书，你只能回普通大学完成学业。”脑内轰地一声。我坐在原位，
呆呆地点头应下。梁萱在其他师生都走后，坐在我旁边的位置上。“舒同学，
我上次的提议怎么样？需要灵物的话我可以给你多种选择。”我没理会她，
只是默默地用魂力寻找出口。“别感应了，这堂课不需要灵物。”梁萱误会了什么，
但是她想说的话却没有停顿。“要是不接受我的心意，你可就是第一个被赶出学校的状元。
”“你说要是这消息传回你老家，你是不是就连家都没法回了？
”少女的轻蔑笑声在空旷的教室内不断回响。我不是很理解她的行为。“梁同学，
我似乎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样针对我？”梁萱收起了笑声。
我感受到耳旁传来一阵温热的低语。“你抢了我第一的位置，
可偏偏没有撑起‘第一名’的能力。”“我不过是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罢了。”语毕，
肩膀又被她轻拍了两下。“回去好好想想吧，小瞎子。”梁萱走后，
我独自去食堂打包了一份饭提回家。南方的九月太阳依旧毒辣。不到一天，
昨晚洗的娃娃就已经晒干了。我将它和衣服一起收进来扔到床上。随后抱着娃娃倒头就睡。
午休时间很短。但我仍迷迷糊糊地做了个梦。梦里我是个孩子，舒瑜也还未化形。
每天我都抱着他安然入睡。可是突然间。舒瑜消失了。怀里空空荡荡，我在梦里急的打圈。
下一秒。一个全身大体为蓝白色的娃娃从我怀里探出脑袋。它的眼睛隐藏在过长的刘海下，
令我看不清它的面容。但它的布条嘴，却渐渐裂开…再裂开…“啊！”我被吓得从床上弹起。
怀里的娃娃也随着我的动作飞了出去。在床上深呼吸几口气后，我果断出门。
毕竟梦里那个吓人的娃娃。和我睡觉时抱着的娃娃手感一模一样。4下午，
原本战斗班是有课的。但是实践课—和自己的灵物进行战斗训练。我没有进入训练场地内部，
而是蹲在墙外，利用魂力听学理论基础。我拿着手机，一字一句地复述录音。直到老师教完，
我才重播并记忆。“簌簌—”周围的草丛传来一阵声响。影响范围很小，
不像是人类的脚步声。我按下暂停键，决定先远离发声位置。然而没退几步，
就被训练场内的声音喊住。“舒瑾同学，你怎么又迟到了？”我停在原地，
正思考该如何回复。还不等我出声，胳膊就被人拉着向训练场内移动。
“今天老师点你名你不在，还是我专门替你答‘到’的呢。”梁萱热情地在我身边说笑，
一直走到老师面前才带我停下。十八年的魂力羁绊让我能轻易感受到舒瑜的存在。
但他只是安静地站在一旁。“老师，这就是我们系的第一名。”我感到后背被人用力一推，
踉跄地前进了两步。“老师，舒瑜同学看不见，迟到也是情有可原，
况且她也上不了多久的课了，您就别扣她的分了。”老师不知道昨天的事，
听完也充分表达了自己的疑惑：“为什么这么说？”“她空有A级噱头，却没有A级实力，
被伴生灵物抛弃了呗。”周围的同学热心向老师解释。“下周就是最后一次结契仪式了，
她家又没钱，上哪儿买未认主的灵物去？”然而，老师的语气却更加疑惑。
“舒瑾同学不是带了伴生灵物来上课吗？”“老师，您看错啦，那是梁萱同学的灵物，
早就不归舒瑾了。”人类和自己的灵物之间魂力羁绊越深，外人就越能感应到双方的关系。
老师再次感应一遍，确认没错。“舒瑾同学，没想到你居然有培养第二个伴生灵物的天赋。
”“别害怕，这是你的优势，只管大胆地来上课，你们班导那边我去说！
”老师拍着我的肩膀，爽朗发笑。其余众人皆是满头问号。“她明明只有我一个灵物！
你这人类不会感应就别乱说话！”舒瑜突然大声吼叫，让我从迷茫中清醒过来。“老师，
您是不是认错对象了，我们都没感应到啊？
”老师指着我右脚边的空地：“就在她右边站着呢，你们没看见吗？”我打了个冷颤，
小心翼翼地向右边伸出手。一股毛绒绒的触感在手心蹭来蹭去。5当视觉消失时，
其他感官的敏锐度都会指数型上升。触碰的瞬间，我就知道这是家里的那只诡异娃娃。
我急忙缩回手，脚步也跟着后退。“嘿，这小玩意虽然没化形，但居然挺黏舒瑾同学。
”老师话音一落，小腿就感受到毛绒绒的触碰。我吓地使劲抖腿。但脚踝却被毛绒紧紧包裹，
外侧一片湿热，内侧仅被贴上两个小毛条。“哟，小家伙还抱着小腿不撒手呢。
”舒瑜见我下意识的动作，知道老师没有撒谎。他急冲上前将我扶住，
自己弯下腰摸索着去扯我腿上的娃娃。“还没长大就见不得人，
又使些别人不知道的下三滥手段去乱认搭档，你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赶紧给我从她身上下来！”然而脚踝上的力度不减反增，虽然收紧，
我却没感到一丝疼痛。反倒是舒瑜的拉扯令我不适。感受到物理拉扯没有用后，
我拒绝了舒瑜的好意。“不用你管了，我自己可以解决。”“可是它会伤害你！
”舒瑜生气大喊。梁萱在这时靠近。“舒瑾同学别怕，我来助你。
”一阵强劲的魂力波动快速朝我们袭来。舒瑜率先感应到，下意识退到一旁。
但我的关注点还在脚上，反应慢了一拍，此刻已经躲闪不及。“嘭！
”攻击在我前方半米处被化解，魂力对撞的作用力使我向后退去。这下，
我感受到脚踝一阵轻松。我蹲下身又仔细摸了摸，确认那个娃娃已经离开。“老师，
我今天先请个假。”我感应了一下方向，拿着盲杖就准备离开。“那个，
舒同学…”老师叫住了我，“你要不先把它带走呢？”“什么？”我听到老师吞了口口水，
安静了两秒后才回应我。“就是这鬼…贵贵的灵物，它不是你的伴生灵物吗，一起带回家吧？
”“我…”“我不同意！”舒瑜咳嗽两声后才开口。“哈！
”宛如猛兽的哈气声从我身旁传来。下一秒，一阵劲风吹过，舒瑜咳嗽的声音离我更远了。
“舒瑾同学，快带着它一起回去休息吧，我不扣你分。”6今天是我回家最顺利的一次。
盲杖所过之处没有任何障碍物。需要拐弯的时候，相应一侧的腿就会被某个毛绒绒轻撞一下。
回到家后。我继续中午未清理完的家务。当我顺着床沿摸索放在上面的衣物时，却摸了个空。
我跪坐在床上，再三确认。确实不存在了。来到客厅，准备收拾舒瑜昨天做的饭菜时，
再次扑了个空。我立刻将不大的出租屋摸了个遍—凌乱的物品全部消失不见。
手指抚摸过的地方也搓不出灰尘。我心下了然。坐在沙发上，我拍了拍左边的空位，
对着空气道：“你都跟着我回来了，还要躲着我吗？”静等了五秒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