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氏的真少爷回来后，我成了流浪汉。
昔日的豪门小霸王沦落到要从野狗嘴里抢食，
垃圾桶里开盲盒晚餐。
幸运的是，我毁了容断了条胳膊，没人敢和我抢吃的。
“啊他没穿裤子，不要脸！”
我笑了，脸面哪有填饱肚子重要？
而且我分明穿了，只是野狗咬破了而已。
从垃圾桶里翻出个粉色的蛋糕，我大口大口塞进嘴巴。
直到快吃完，我才发现面前有个女人。
她满眼错愕盯着我：
“我一定是疯了，竟然把一个流浪汉认成顾清霆。”
说完后她转头给她的丈夫打去电话，语气温柔满是爱意。
混着眼泪吞下最后一口蛋糕，
我知道我的生命该结束了。
徒步两年回来只为看她最后一眼，
这一眼好像也不过如此。
01
这个蛋糕真好吃，顶我三天不会饿肚子。
我躺在台阶上忍不住打了个饱嗝。
女人指向我，眸子里看不出情绪：
“李秘书，送她去救助站，帮她找家人。”
那个叫李秘书的人蹲在我面前，上下打量：
“洛总，他在这一片流浪有几年了，去年我还看到他和几个流浪汉那个过。”
“这样的人也要帮吗？”
早就习惯这种嫌弃的眼神。
我撩开头发，冲她扑去，吓得她跌咧倒地。
女人微微一怔，拧眉摇头：
“算了。”
“赶出去吧，不要让她再在洛氏集团的园区出现，有损形象。”
“顾清霆当初伤了明修，还拿走顾家保险柜里的东西逃到国外，这个流浪汉不会是他。”
她看向我的冷漠眼神，和记忆里的洛瑶光重合。
她的温柔眷恋只有面对顾明修时，才会流露。
心里酸酸的，没等李秘书开口。
我扶着柱子站起身，一步一步往外挪。
李秘书退到洛瑶光身后：
“一个小时后约了您的产检，您是直接去医院，还是回家和先生一起去？”
“明修坐不惯你们开的车，我回去接他。”
洛瑶光声音软下几分，语气宠溺：
“结婚三年，快要当爸爸了，还是小孩子脾气，也不知道是谁宠的。”
耳边一阵刺痛，我停在原地，视线落在手腕处的‘QY’爱心纹身上。
这是我们办完订婚宴后一起纹的。
四年时间，物是人非。
她们已经结婚，还有了孩子。
眼泪抑制不住落下。
两年，我行了千里路，回到深城。
又是两年，我徘徊在附近，只求能远远看她一眼。
如今，心愿实现了。
我再没有更大的遗憾了。
不远处，李秘书颔首：
“那我等下午两点去接您。”
洛瑶光接过她手里的车钥匙往停车场去。
见我还站在原地不动，她斜睨我一眼：
“怎么还没赶他走？”
李秘书疾步过来，语气加重：
“怎么？想让我喊保安过来把你打出去？”
“你们这些流浪汉，不是好吃懒做，就是有组织地讨要钱财，洛氏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巡逻的保安在李秘书走到我身边时，也赶了过来：
“就是他！上次还想偷保安室的钥匙。”
“快点打出去。”
话音落，橡胶棍齐刷刷打在我身上。
我埋在膝盖间，单手抱头。
忍一忍等他们发泄过后，我就可以离开了。
可有个保安似乎不是这么打算的。
他一脚踹向我残肢，脚踩在我只有三根的手掌上：
“不打断你这只胳膊，你是不会长记性的。”
“兄弟们！动手！出事我担着！”
意识到会发生什么，我看了洛瑶光最后一眼，绝望闭上眼睛。
洛瑶光，下一世我们不会再见了。
可，意料之中的痛没有出现。
随着李秘书的一声住手，我的手腕被人握住。
洛瑶光抓住我的手腕往身前一拉，寒声质问：
“你在哪纹的QY纹身？”
02
我顶着面目全非的脸，死死咬住嘴唇。
告诉她，我就是那个曾经骄纵，顽劣，谁见谁叹气的小魔王顾清霆？
仗着顾家唯一儿子的身份，我强行逼洛瑶光和我联姻。
又给她下药，带她和我在同一个位置纹身。
又等她清醒后，看她气急败坏。
如今，看到我成了流浪汉，她只会觉得解气吧。
手腕被她握得刺骨痛，我试图挣脱，却甩不开。
与此同时，洛瑶光的电话响了。
我指了指她裤兜，她还是一动不动地盯着我。
直到李秘书接听电话：
“夫人，洛总在公司楼下，很快就回去接您产检。”
想来是顾明修打来的。
洛瑶光眼底的冰冷松动，她松开我手腕，居高临下：
“送他去救助站安置，查身份。”
“查到以后，第一时间告诉我。”
我的视线盯着她离开的方向，久久没有收回。
李秘书的速度很快，才过去半个小时，我就被安置到救助站，还有个单间。
洗漱过后，李秘书和医生推门而入。
医生仔细地看我脸上伤疤，长叹口气：
“这哥们究竟是得罪了什么人，这伤口看着至少有三年了，利器划伤深可见骨，再加上疤痕体质，想修复面容难啊。”
纵使见多识广的李秘书，也没忍住捂嘴作呕。
医生转到我右侧，卷起空荡荡的袖子，手电筒的光照在我的残肢上：
“右臂，应该是菜刀之类的工具砍掉的。”
“但很明显，是个新手，又或者刀不快，才会留下多次的砍伤痕迹，皮肉外翻的厉害。”
我垂眸，自嘲一笑。
从未杀生的顾明修嫌我的骨头太硬，硬是砍了十几下才砍断。
这算新手吗？
话音落，李秘书没忍住爆粗口：
“他娘的，这年头还有这种狠人？”
“不只如此，你看这里。”
医生捏住我下巴，手电筒的光照进我嘴里：
“他的舌头也被剪断一半，说不了话。”
“哥们，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人？会成现在这幅模样？”
医生和李秘书顶着同情的眼神，比杀了我还难受。
顾明修被找回后，做了DNA鉴定，确定她才是顾氏唯一的儿子。
而我，只是个被坏心肠佣人故意调换的佣人之子。
曾经惧怕我的人，集体出现在我面前。
顾明修指着我的右胳膊，嬉笑：
“阿斌，他就是用那条胳膊揍你的？放心，我替你砍了。”
他的兄弟握着老虎钳，硬生生夹断了我的舌头。
听着我的哀嚎声，顾明修又把高度数的白酒倒在我脸上：
“你叫一声，我就划你一刀。”
“你抢走洛瑶光，我就抢走你顾家儿子的身份。”
“顾清霆，这是你欠我的。”
三天三夜的折磨疯了似的往脑子里钻。
我控制不住地浑身发抖，牙齿咬的咯咯响。
医生从包里拿出镇定剂打在我身上。
等我安静下来，才绑住我的胳膊，刺入针管：
“他情绪很不稳定，话也说不出来。”
“我抽血后送去比对吧，基本三天会出结果。”
03
我躺在床上半睡半醒。
恍惚中，似乎又回到了顾家。
顾明修折断我的腿以后，把我丢进顾氏的地下室。
我发不出一丝声音，只能听着他们一家三口幸福度日。
在我失踪的第五天，梁淑婷推着顾明修的轮椅到楼梯间，压低声音：
“明霆怎么一周都没回家？你们那天出去玩没一起回来吗？”
顾明修摊手，面露无辜：
“妈，你也知道明霆一向清高，跟我朋友玩不到一块。”
“那天到阿斌家没多久，他就说有事走了，估计这几天跟什么朋友鬼混去了吧？”
梁淑婷皱眉，语气担忧：
“不应该啊，明霆混了点，但很孝顺，也不从会在外面过夜。”
她还想继续问下去，却被顾建国打断：
“还问那个逆子做什么？”
“我刚刚上楼开保险柜，发现里面的钱，还有十几块金砖全没了。”
“到底是谁偷的，这还不明显吗？”
“还有，你看看明修的腿，他一个国家级运动健将，被那个逆子从楼上推下去，摔断了！”
“明修以后都站不起来了！你还关心他？我巴不得他死在外面。”
梁淑婷仅剩的一点担心，也在顾建国的咒骂声中没了。
她咬牙切齿：
“都怪我！发现他长得不像我时，我就该偷偷做个亲子鉴定。”
“明修这些年跟着那个佣人吃了多少苦，就该让明霆也尝尝才对。”
“他的心肠跟他亲妈一样，黑！没良心！丧尽天良！”
我扒着门缝，听他们三个一遍遍骂我丧良心。
浑身的痛也抵不过这一刻的心如刀绞。
看着我像死鱼一样躺在地上，顾明修笑得明媚：
“顾清霆，爸妈答应让我娶洛瑶光了。”
“还要谢谢你丢掉我送她的东西，你离开后她就去找我道歉，求我原谅。”
“也多亏你，我们当晚就发生了关系。”
我双目赤红，缓缓转头。
嘴唇张开，却说不清楚一个字。
顾明修笑得更得意，他一脚踩在我两根手指上。
痛到头皮发麻，我呜咽着挣扎。
那些在洛瑶光办公室休息间看到的东西，竟然都是他做的。
我问过洛瑶光哪里来的，洛瑶光表情平静：
“吃醋了？一个资助的贫困生给的，你喜欢可以拿去。”
对洛瑶光我有很强的占有欲。
她开会的功夫，我把所有不属于我送的东西全部丢进垃圾桶。
等她回来，她只淡淡扫过桌面：
“还真丢了？你气性真大。”
那时，我真的以为她不在意的。
顾明修看到我眼底的绝望。
他松脚，拎起锤子冲着我已扭曲的手指砸去：
“别怪我心狠。”
“谁让你横插一脚，非要逼她和你订婚的？”
“就差一点，我们就要成为情侣关系了，都怪你，都怪你，都怪你！”
顾明修的脸在我面前无限扭曲放大。
我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还好，只是一场梦。
听到床上有动静，李秘书站起身眉心蹙紧：
“洛总，她醒了。”
“您打算过来再问问纹身的事吗？”
04
电话那边，洛瑶光看了眼正在照镜子的顾明修。
她松开领带：
“比对结果出来了给我发个消息。”
“明天是我老公的生日，要专心陪老公。”
听到洛瑶光的声音，我的心里有一丝失落。
即便过去四年，她最在意的人还是顾明修。
既然我的心愿已经完成，是时候离开了。
李秘书挂断电话，看向我：
“你在这里好好住着，等找到你的家人，我们会送你回去。”
我低头没吭声。
直到李秘书驱车离开，我才掀开被子下床。
顾明修的生日宴办的很大，提前三天全网发预告。
此刻的电视上，在循环播放他和洛瑶光大婚当天的片段。
顾建国牵着顾明修的手，与洛瑶光的手扣在一起：
“明修是我顾建国唯一的儿子，你这辈子都要对他好，疼他，爱他，护他。”
他心疼得像在嫁女儿。
洛瑶光满眼疼惜，和他十指紧扣：
“爸放心，我爱明修。”
“这辈子，我最爱的男人就是明修。”
梁淑婷不舍地抱住顾明修，不想松手。
顾建国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安慰：
“别哭了，儿子结婚，又不是上战场了。”
“再说了，他们两个的婚房就买在咱家隔壁，想见儿子不是随时随地的事？”
梁淑婷红着眼眶，轻轻点头。
洛瑶光看向顾明修的眼中，满是深情。
她轻轻地捋了捋她耳边的发丝，在他唇上深吻：
“我爱你，明修。”
我站在街角，像个阴沟里的老鼠般仰头窥探幸福的一家四口。
曾经，顾建国会担心我在外面吃亏，教我当个小魔王。
梁淑婷从我成人礼开始，就和圈子里的各家子弟接触，帮我筛掉那些不适合嫁给我的人。
洛瑶光和我青梅竹马，会做我的保护伞，不许任何人欺负我。
如今这一切都属于，顾明修了。
我用力锤头，驱散脑海里的回忆。
擦掉眼泪，我沿着曾经和洛瑶光走过的街道一遍遍走着。
最终，停在桥上。
我翻越围栏，看向涨潮的水。
风好大，大到我喘不过气来。
风好凉，凉到我发起了抖。
至少，时隔四年。
我吃到了属于自己的生日蛋糕。
最后看向洛家的方向，我一跃而下：
“再见，洛瑶光。”
与此同时，鉴定中心的对比结果出来了。
看到电脑图像上我的脸出现，医生头一次慌了。
他按了三次才打通李秘书的电话。
接通后没等对方开口，他语无伦次道：
“对比结果显示，他是顾清霆。”
李秘书心里咯噔一声，他推开单间的门。
可里面早就没了我的身影。
意识到可能会发生什么，李秘书驱车赶往洛家。
一路上连续给洛瑶光打了十个电话，那边才慢悠悠接通：
“李娟，你最好是有重要的事情说。”
李秘书喉结滚动，声音颤抖：
“洛总，对比结果出来了。”
“他是顾清霆，就是您一直在找的顾清霆。”
“可是，我刚去救助站找他，他不见了。”
“还有那份亲子鉴定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