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小厮们乖乖退下。
她没有管自己怒目圆瞪的儿子。
而是看向一旁略显狼狈的我。
上前拉住了我的手。
“好孩子，是伯母来迟了，让你受委屈了。”
我摇头表示无事，而她眼中的愧意也并无掺假。
她偏头看向柳则礼。
“孽子，向幼宜道歉。”
柳则礼见自己母亲下令，也不敢违抗。
明明事情已经快解决。
秦素柔却柔柔弱弱地出声：“表姨，您莫要怪罪表哥。”
“都是柔儿不好，这才惹得沈姑娘不高兴了。”
话一出口，刚刚才有些冷静的柳则礼又开始护犊子了。
他反手将秦素柔揽到身后。
“今日之事，是贫僧冒昧，与柔儿无关。”
“沈施主慈悲心肠，就不要与小僧计较了。”
他这番话，这番语气，如若我不原谅，那便是我的过错。
可还未等我开口。
秦素柔就又开始做好人。
她看向我，大眼睛里噙满了泪花。
“沈姑娘，都是我不好，让你和柳表哥闹成这样。”
“你要是不开心，可以打我骂我，但不要对表哥有怨怼，好吗？”
柳则礼哪儿能接受她这般的凄楚。
连伪装佛陀的那点自持都没了。
直接瞪着我：“沈幼宜，你不要欺人太甚，是我不愿娶你。”
“这事，与柔儿没有任何关系，有什么气你冲着我来，不要将迁怒柔儿。”
从进门开始，我说的话不超过五句。
可在他二人嘴中。
我却成了蛮不讲理的泼妇。
秦素柔哪肯放过这样好的表现机会。
连忙抢着要给我认错，说着就要给我下跪。
柳则礼则拼命拦着她，接着一脸怒气地看向我。
清净的佛堂内顿时变得混乱。
“够了！”柳母怒喝。
不愧是当家主母，一出声就镇住了拉扯的二人。
秦素柔见柳母发火，胆怯地往柳则礼身后躲了躲。
柳则礼侧身护住她。
这样亲昵的动作，格外刺我的眼。
可我知道，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刻。
于是开口解围，说了我来柳家的目的。
“则礼，我来，是想问你，如果我愿意与秦姑娘同日入府，我为正妻，她为妾。”
“这样，你能不能答应与我完婚？”
话音落下，整个佛堂鸦雀无声。
许是没想到，我会做出如此让步。
连柳母都微微张开了嘴。
沈则礼更甚，刚刚还淬着毒的眼神突然转为迷茫。
紧接着又生出一丝不忍和纠结。
我的条件已经很诱人了。
毕竟，她秦素柔只是一个乡下来投亲的孤女。
而且还搅黄了我的婚事。
我能容她，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了。
可她好像不满足于此。
见沈则礼似乎有所动摇，眼神里闪过一丝慌张。
她只低头思考了一瞬，再抬起头时，又换上了那副戚戚然的表情。
然后快速向我行了个礼。
“多谢沈姑娘，沈姑娘大恩大德，柔儿永世难忘。”
说完她又看向沈则礼。
“表哥，柔儿真的无意阻碍你与沈姑娘成亲。”
“实在是，实在是我们命中注定。”
“沈姑娘都已经这么让步了，柔儿不愿意辜负她的好意。”
“柔儿本来就身份低贱，若不是有着十世姻缘在身，柔儿岂敢奢望与表哥有情。”
“柔儿愿意入府为妾，只要能与你圆了这一世的姻缘。”
“十世圆满，咱们就再也不用纠缠了。”
一番话说完，原本有所动摇的沈则礼果然又开始怜惜他了。
他一脸疼惜地看着秦素柔，片刻后像下定了决心。
转头对我道：“幼宜，不成亲你最多被别人耻笑。”
“可柔儿是会死的，再说了，我与柔儿十世姻缘，怎会让她做妾。”
这话说完，我那已经形如槁木一般的心又被重击了一下。
还未等我说话。
柳母却直接给了他一巴掌。
惊得我都瞪大了眼睛。
秦素柔还想说些好话。
柳母一记眼神定住了她的脚步。
再看向柳则礼时，她眼里满满都是失望。
语气冷淡地道：“孽子，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心软放了这小狐狸精进府。”
“你最好给我再安分一点，不然，我一定会将她赶出府去。”
听到这句最致命的威胁，秦素柔终于偃旗息鼓。
只是那望向我的眼神，却依旧带着不甘与怨恨。
而一旁的柳则礼也不让步。
我看着他淬了毒般的眼神，彻底心灰意冷。
半年前，他还与我互通书信。
送来他亲手编织的同心结。
还亲口向我做出承诺。
说成亲后会将我放在心尖上呵护。
即使我父亲被陛下申斥，朝堂上下都对沈家避之不及。
他依旧让我宽心，说无论如何我都会坐上他的花轿。
他会风风光光地将我迎进柳府。
可才不到半年，就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