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闹钟响起时，李灵雨已经醒了。她盯着天花板上那道蜿蜒的裂缝，
听着窗外雨滴敲打空调外机的声音，数到第十下才伸手关掉闹铃。
房间里弥漫着隔夜外卖的气味，混合着廉价空气清新剂的人工花香。床头柜上，
三座镀金奖杯在昏暗中泛着微光。曾经摆满整个展示柜的荣誉，
如今只剩这三座幸存者——其余的都进了典当行，或者被愤怒地砸向墙壁。
李灵雨伸手拿起最小的那座，指腹摩挲着底座上"最佳新人奖"几个已经有些模糊的字。
"五年了。"她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得不像那个被乐评人誉为"天籁之音"的歌手。
药片滑入喉咙的瞬间，李灵雨闭上了眼睛。抗抑郁药物特有的苦涩在舌根蔓延，
她早已习惯这种味道，就像习惯每天早上醒来时胸口的钝痛一样。
浴室镜子里映出一张苍白憔悴的脸。曾经被时尚杂志争相邀约拍摄封面的容颜，
如今只剩下依稀可辨的轮廓美。李灵雨用冷水拍打脸颊，看着水珠顺着自己突出的颧骨滑落。
她拿起眉笔，手腕悬在半空，
突然觉得这一切都如此可笑——为一个只有两百人的商场促销活动精心化妆？
"至少他们付钱。"她对镜子里的自己说，嘴角扯出一个不算微笑的弧度。
更衣室比预想的还要简陋。说是更衣室，其实只是商场员工厕所旁用帘子隔出的一方空间。
李灵雨能听见外面工作人员毫不避讳的议论。"真的是那个李灵雨？
当年一张专辑卖几百万的那个？""早过气了，听说是因为吸毒被公司雪藏的。
""看她那张脸，玻尿酸打多了吧？三十多岁还装少女。""嘘，
小声点..."李灵雨的手指在化妆包上收紧，指节泛白。她深吸一口气，
开始往脸上涂抹遮瑕膏，一层又一层，像是要掩盖掉过去五年的所有痕迹。
—如果那个临时搭建的、不足十平米的平台能被称为舞台的话——上的灯光刺得她眼睛发疼。
音响效果糟糕透顶，伴奏带像是从某个盗版网站下载的劣质版本。但李灵雨还是唱了，
用她曾经征服过数万人的嗓音，唱着一首烂俗的网络神曲。台下举着手机拍摄的人群中，
没有一个人是为她而来的。表演结束后，李灵雨拒绝了商场经理共进午餐的邀请，
迅速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就在这时，手机响了。屏幕上"陈桦"两个字让她手指一颤，
差点摔了手机。"灵雨，惊喜吧？"电话那头的声音依旧圆滑如丝绸包裹的刀刃，
"听说你最近...嗯...工作挺努力的？"李灵雨咬紧下唇，
直到尝到血腥味才松开："有什么事？""别这么冷淡嘛。好歹我曾经是你经纪人，
关心一下老朋友不行吗？"陈桦轻笑一声，"其实是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有家小公司对你感兴趣，叫什么...新声代？虽然规模没法跟我们比，但对现在的你来说，
应该算天上掉馅饼了。"李灵雨握紧手机，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条件呢？
""明天上午十点，他们老板想见你。地址我发你了。"陈桦顿了顿，
语气突然变得意味深长，"灵雨，这是我给你争取的机会。别忘了，这个圈子里，
除了我没人会真心帮你。"电话挂断后，李灵雨在商场消防通道里蹲了下来，把脸埋进膝盖。
五年前陈桦也是这样，用那种温柔又残忍的语气告诉她："公司决定暂停你所有活动，
等风波过去再说。"而那个"风波"，永远没有过去。回到出租屋，
李灵雨盯着陈桦发来的地址看了整整一小时。自尊心叫嚣着让她拒绝这个施舍，
但银行卡余额的数字更加强硬。最终，
她给那个从未听过的"新声代音乐"发了条短信："明天十点，我会准时到。
"第二天的阳光异常刺眼。李灵雨戴着墨镜和口罩，站在一栋老旧商业楼前，
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电梯吱呀作响地升到七楼，门一开，
她就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开放式办公区里，几个年轻人围在一台电脑前激烈讨论，
墙上贴满了手绘海报和潦草的音符，角落里，一个扎着小辫子的女孩正抱着吉他试音。
"请问...林新阳先生在吗？"李灵雨摘下墨镜，不确定地问道。所有人的讨论戛然而止。
几双眼睛齐刷刷看向她，有好奇，有惊讶，还有...怜悯？"李灵雨？
"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李灵雨转身，看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从走廊尽头走来。
他穿着简单的黑色T恤和牛仔裤，头发有些凌乱，下巴上还带着没刮干净的胡茬。
但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锐利如鹰，却又带着某种艺术家特有的敏感。"我是林新阳。
"男人在她面前站定，伸出手，"没想到你真的会来。
"李灵雨礼节性地握了握他的手："陈桦说你有...合作意向？
"林新阳的嘴角微妙地抽动了一下："我们到办公室谈吧。"办公室比外面看起来还要简陋。
墙上挂着一幅歪斜的"宁静致远"书法，书架上塞满了CD和乐谱，
办公桌上堆着几台看上去年头不小的音乐设备。林新阳示意她坐下，自己则靠在桌沿，
双臂交叉。"直说吧，李**。陈桦没告诉你实情。"林新阳直视她的眼睛，
"不是我要见你，是我主动联系的他。"李灵雨眯起眼睛："什么意思？""我是你的歌迷。
"林新阳说得很平静，却让李灵雨心头一震，"从你第一张专辑开始。我知道你发生了什么，
也知道你能做到什么。""如果你是想可怜我——""恰恰相反。"林新阳打断她，
"我是这个行业里少数不可怜你的人。因为我知道，真正的艺术家从来不需要怜悯。
"他拿起桌上一张CD，"听过这个吗？"李灵雨扫了一眼，那是她第三张专辑的样片，
上面还有她亲笔写的标注。"这是我...""最失败的作品，销量不到前一张的十分之一。
"林新阳接上她的话，"但也是你最有突破性的尝试。
当时市场还没准备好接受这样的李灵雨，但现在..."他向前倾身，"现在世界变了，
而你也变了。"李灵雨感到一阵眩晕，不知是因为久违的被人理解，
还是因为林新阳眼中那种近乎固执的笃定。"你想要什么？"她听见自己问。"一个机会。
"林新阳说，"给我三个月，我会让你重新站上属于你的舞台。不是唱那些垃圾网络歌曲，
而是真正的音乐——你的音乐。""为什么？"李灵雨声音微微发颤，"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林新阳沉默了片刻，从抽屉里取出一沓泛黄的乐谱："因为十二年前，
一个叫李灵雨的女孩用她的歌声，把一个差点自杀的少年拉回了这个世界。
"李灵雨瞪大眼睛。乐谱最上方，
写着一行稚嫩的字迹：《致李灵雨——谢谢你让我听见光》。窗外，
正午的阳光突然穿透云层，照亮了整个房间。李灵雨望着眼前这个陌生又熟悉的男人，
感到某种久违的东西在胸腔里苏醒——那或许可以被称为希望。
第二章李灵雨站在新声代公司练习室的镜子前，感觉浑身不自在。
紧身运动服勾勒出她比从前消瘦许多的身形，额头上沁出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身后，
五个二十出头的女孩整齐划一地跟着舞蹈老师做动作，
她们的每一个wave都流畅得像没有骨头。"李老师，您能跟上吗？"舞蹈老师转过头，
语气恭敬，眼神却带着明显的怀疑。"我..."李灵雨张开嘴，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她已经盯着同一个八拍动作练习了一个小时，四肢却像被无形的线拉扯着，怎么都做不到位。
"哎呀，人家可是'天后'呢，怎么可能学不会这种基础动作？
"一个染着粉金色头发的女孩娇声说道，引来一阵窃笑。李灵雨的手指无意识地揪住衣角。
她认得这个女孩——张奕，新声代目前的当家艺人，出道一年就拥有百万粉丝的流量偶像。
那双画着精致眼线的大眼睛里，盛满了毫不掩饰的轻蔑。"我们休息十分钟。
"舞蹈老师拍了拍手，年轻女孩们立刻散开，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喝水、补妆。
没有人靠近李灵雨所在的角落。她走向饮水机，听见身后刻意压低的议论声。
"听说她以前很红？""都是十年前的事了，现在谁还记得她啊。
""陈姐说她脾气超差，耍大牌被公司雪藏的...""看她那副样子，
还以为是来当老师的，结果跟我们一样从基础练起..."李灵雨接水的手微微发抖，
温水溅到手背上。她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那些女孩。议论声立刻停止了，
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她。"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李灵雨努力保持声音平稳，"没错，
我是过气了，但我比你们多经历了十年的舞台。如果你们想在这个圈子里待得久一点，
最好学会尊重前辈。"一阵尴尬的沉默。张奕突然笑了，
涂着闪亮唇彩的嘴角扬起："前辈教训得对～不过..."她拿起手机晃了晃，
"现在可是流量为王的时代。我的最新单曲，微博转发量昨天突破了一百万。
前辈您最近有什么作品吗？"李灵雨的喉咙发紧。就在这时，练习室的门被推开了。
"李灵雨，来我办公室。"林新阳站在门口，脸上看不出表情。走廊里，
李灵雨跟在林新阳身后，盯着他后脑勺那撮翘起来的头发。他走路很快，
黑色西装裤包裹着的长腿迈着大步，丝毫没顾及她是否跟得上。
"你叫我来就是为了让我出丑？"一进办公室，李灵雨就忍不住质问，
"那些基础课程对我毫无意义！我以前开演唱会时，那些小丫头片子还在玩泥巴呢！
"林新阳绕过办公桌，从抽屉里取出一个文件夹递给她："看看这个。"李灵雨翻开文件夹，
里面是一份节目企划书。《寻找好声音》——某大型视频网站即将推出的网络音乐竞赛节目。
"下周六录制，你有三天准备时间。"林新阳说。
李灵雨猛地抬头："你让我参加这种网络选秀？和素人同台竞技？""不是选秀，是评委。
"林新阳嘴角微微上扬，"不过你需要先作为表演嘉宾唱开场曲。
"李灵雨的手指抚过企划书上烫金的节目logo。五年来第一次，
一个像样的舞台在向她招手。但紧接着，一阵熟悉的恐惧攥住了她的心脏——她还能行吗？
"我...我不知道...""你知道。"林新阳打断她，"你只是害怕。"他走到她面前，
距离近得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李灵雨，五年前那场演唱会的事故不是你的错。
"李灵雨猛地后退一步，像是被烫伤了："你怎么知道——""我说过，我是你的歌迷。
"林新阳的声音罕见地柔和下来，"那天音响设备出了问题，不是你的嗓子。
陈桦为了保全公司，把责任全推给了你。"李灵雨的眼眶突然发热。
那场噩梦般的演唱会——高音部分突然失声，台下观众的嘘声，
漫天飞舞的荧光棒砸向舞台...事后铺天盖地的报道都说她是因为长期酗酒毁了嗓子。
"即使如此..."她声音颤抖，"五年没正式登台了..."林新阳突然抓住她的手腕，
力道大得让她吃了一惊："那就证明给他们看，李灵雨还是那个李灵雨。
"他的眼睛在阳光下呈现出一种透明的浅棕色，里面燃烧着某种近乎固执的信念。
李灵雨发现自己无法移开视线。"好。"她听见自己说。接下来的三天，
李灵雨几乎住在了公司的录音棚。她选了首自己早期的成名曲《风之翼》，但要求重新编曲。
林新阳亲自担任**人，两人为了一个转音的改动争论到深夜。"原版是升key，
你为什么要降？"李灵雨拍着谱子质问。"因为你的音域变了。
"林新阳头也不抬地调试着设备，"五年前那场事故后，你的高音区没有完全恢复，
但中音区更加饱满有力。我们要扬长避短。"李灵雨张了张嘴，却无法反驳。他说得对，
那些曾经轻松驾驭的高音，现在唱起来会微微发抖。这个认识让她胸口发闷。
"那就...试试你的版本吧。"她最终妥协道。录制当天，李灵雨在化妆间里坐立不安。
镜子里，化妆师正为她描画精致的舞台妆，但她只看到自己眼下无法掩饰的青黑。"李老师，
请闭上眼睛。"化妆师轻声说。李灵雨闭上眼，
脑海中却浮现出五年前最后一次站在大型舞台上的场景——那些失望的眼神，
刺耳的倒彩...她的呼吸开始急促。"李灵雨。"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她睁开眼，
镜中映出林新阳的身影。他今天穿了正式的深灰色西装，头发也梳得一丝不苟，
看起来比平时成熟许多。"还有二十分钟。"他说，递给她一杯温水，"别紧张。
"李灵雨接过水杯，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一股暖意从接触点蔓延开来。"我没紧张。
"她嘴硬道，却听见自己的声音微微发颤。林新阳没有拆穿她，
只是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盒子："给你的。"盒子里是一对小巧的银色耳返，
内侧刻着"**"两个字母——她名字的缩写。"我按照你以前喜欢的那款定制的，
降噪功能更好。"林新阳说得很随意，好像这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李灵雨拿起耳返，
金属表面冰凉光滑。她突然想起十年前自己第一次开演唱会时，
当时的经纪人也送了她一对耳返——那是公司批量采购的，上面没有任何个人标记。"谢谢。
"她轻声说，喉咙莫名发紧。舞台灯光亮得刺眼。李灵雨站在升降台上，
听着导演倒计时的声音，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耳返里传来林新阳的声音："记住，
你是李灵雨。"升降台缓缓上升，音乐前奏响起。李灵雨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然后在灯光照到身上的瞬间睁开眼——下一秒，她的声音卡在了喉咙里。
台下黑压压的观众席上，数百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她。那一瞬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只剩下耳鸣般的嗡嗡声。她的视线模糊起来，仿佛又回到了五年前那个噩梦般的夜晚。
音乐已经过了前奏，该她进唱的部分。李灵雨机械地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
乐队不得不重新开始。第二次尝试，她勉强唱出了第一句，但声音干涩紧绷，
完全不是她应有的水准。第三段副歌时，她甚至唱错了一个关键的音高。
台下开始有窃窃私语。李灵雨感觉汗水顺着后背流下，眼前一阵阵发黑。
她几乎是凭着肌肉记忆完成了整首歌，鞠躬时差点被自己的高跟鞋绊倒。回到后台，
李灵雨冲进洗手间，对着马桶干呕起来。等她终于抬起头，镜中的女人面色惨白，
眼线被泪水晕开，像两道黑色的伤口。"李灵雨？"林新阳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走开！
"她尖叫道，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门外沉默了片刻，然后是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当晚，
#李灵雨车祸现场#的话题就上了热搜。
某知名乐评人在微博上写道："曾经的歌坛天后如今连音准都把握不住，
看来江湖传言她酗酒毁嗓并非空穴来风。"更糟的是，张奕转发了这条微博，
并配文："有些'前辈'是该认清现实了～"她的粉丝立刻蜂拥而至，
在李灵雨最后一条三年前的微博下刷满了恶评。凌晨两点，李灵雨独自坐在公司天台上，
手里攥着一罐啤酒。初夏的夜风带着微醺的暖意，远处城市的灯火像一片坠落的星河。
"我就知道你在这儿。"李灵雨没有回头，听脚步声就知道是林新阳。他在她身边坐下，
手里居然也拿着一罐啤酒。"来嘲笑我的？"李灵雨苦笑，"'我说过你能行'，
然后看我搞砸一切？"林新阳拉开拉环，喝了一口才说："你知道我为什么开这家公司吗？
"李灵雨侧头看他。月光下，林新阳的侧脸线条分明，下颌处有一道浅浅的疤痕，
她之前从未注意到。"十年前，我写的歌被当时的大公司剽窃，他们反告我侵权。
我输掉了所有积蓄，还背上了债务。"林新阳的声音平静得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那时我才明白，这个行业里真正有才华的人往往被踩在最底层。""所以你现在踩别人了？
"李灵雨忍不住讥讽道。出乎意料，林新阳笑了："不，所以我建立了新声代。
我要证明好的音乐可以不用靠践踏他人来获得成功。"李灵雨怔住了。她突然意识到，
面前这个男人或许比她想象的更复杂。"今天的事..."她开口，却不知该如何继续。
"舞台恐惧症，很正常。"林新阳轻描淡写地说，"你需要的只是时间。
"李灵雨摇摇头："我没有时间了。这个行业对三十岁以上的女歌手有多残酷，你比我清楚。
""那就改变规则。"林新阳突然转向她，眼睛在月光下闪闪发亮，"李灵雨，
我们做个约定吧。给我三个月，如果三个月后你还是想放弃，我亲自帮你解约。
"李灵雨望着他伸出的手，犹豫了片刻，终于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他的掌心温暖干燥，
握力坚定。"成交。"就在这时，楼下传来钢琴声。
李灵雨惊讶地看向林新阳："这么晚了谁在练习？
"林新阳的表情突然变得不自然："可能是清洁工..."琴声越来越清晰，
是一首李灵雨从未听过的曲子，旋律忧伤又倔强，像在讲述一个关于失去与重生的故事。
她不由自主地站起来，循着声音找去。琴声引导她来到三楼的录音区。透过玻璃墙，
她看见一架三角钢琴前坐着一个人——是林新阳。
但他明明刚才还在天台上...李灵雨猛地回头，发现身边的林新阳已经不见了。
她再次看向琴房，确认那确实是林新阳，他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飞舞，整个人沉浸在音乐中，
与平日里那个精于算计的商人判若两人。琴声戛然而止。林新阳抬起头，
隔着玻璃与李灵雨四目相对。他的表情从惊讶迅速转为尴尬，最后变成了某种无奈的坦然。
李灵雨推门而入："那是你写的曲子？"林新阳点点头，
手指无意识地在琴键上轻抚："很久以前写的，刚才突然想弹一下。""它很美。
"李灵雨真诚地说，"有名字吗？""《星河》。"林新阳轻声回答，
"写给我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人...在我以为永远失去她的时候。"李灵雨正想追问，
林新阳的手机突然响了。他看了一眼屏幕，眉头紧锁："陈桦？"接完电话，
林新阳的脸色变得异常阴沉："有意思，陈桦说要收购新声代。""什么？"李灵雨震惊道，
"她为什么突然...""不仅如此，"林新阳冷笑一声，
"明天会有媒体爆料你'耍大牌''虐待助理'的黑料。看来有人不想看到你复出成功啊。
"李灵雨的心沉了下去。陈桦的手段她太熟悉了——先打压，再控制，
直到榨干艺人最后一点价值。"我早该想到的。"她苦笑道，"在这个圈子里，
没有人会真心帮你。"林新阳突然抓住她的肩膀："那就证明他们都错了。
"他的眼睛在昏暗的琴房里灼灼发亮，"李灵雨，我们一起证明给他们看。"不知为何，
李灵雨相信了他。也许是因为那首《星河》，也许只是因为在这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夜晚，
他是唯一还站在她这边的人。第三章李灵雨盯着平板电脑上不断跳出的新消息提醒，
手指悬在半空，迟迟不敢点开。早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
在她手背上投下一道颤抖的光斑。"别看那些了。"林新阳的声音从办公室另一端传来，
"陈桦买通了至少三家媒体，今天所有娱乐版块都会是你的'黑料'。"李灵雨抬起头，
看见林新阳正往咖啡机里塞胶囊。他今天穿了件深蓝色衬衫，袖子挽到手肘，
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眼下有明显的青黑，显然一夜未眠。"你不担心吗？
"李灵雨放下平板，"公司刚起步，
如果因为我的负面新闻影响其他艺人..."咖啡机发出嘶嘶的声响。
林新阳拿起两杯咖啡走过来，递给她一杯："我担心的不是负面新闻，
而是你被这些垃圾影响状态。"他在她对面坐下，"我们下午三点开始排练。""排练？
"李灵雨皱眉，"什么排练？"林新阳啜了一口咖啡，嘴角微微上扬："反击。
"下午三点整，李灵雨站在新声代最大的练习室里，面前是五名乐手和两名和声。
林新阳靠在墙边，手里拿着一沓乐谱。"各位，这是李灵雨。"他简单介绍道，
"从今天开始，我们将准备一场小型现场演出。"乐手们交换了一下眼神。
李灵雨认出其中一位是业内知名的吉他手老杨，曾经在她的演唱会上担任过伴奏。"林总，
"一个年轻贝斯手犹豫着开口，"现在网上都在传李老师的事，
我们这时候办演出会不会...""正因如此，我们才要办。"林新阳打断他，
声音冷静而坚定，"下周五晚，'蓝调'俱乐部，四十人的小型场地。不修音，不剪辑，
全程直播。"李灵雨猛地转头看他："你说什么？
"林新阳迎上她的目光："证明给所有人看，李灵雨不需要后期处理也能唱出天籁之音。
"练习室里鸦雀无声。李灵雨感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那些眼神里有怀疑，
有同情，还有隐约的期待。她的掌心渗出细密的汗珠，喉咙发紧。
"我...我不确定...""《风之翼》，原调。"林新阳已经走到钢琴前，翻开琴盖，
"老杨，A段进吉他。"没等她反应过来，前奏已经响起。那是她十六岁出道时写的歌，
曾经连续八周霸占排行榜冠军。音乐像潮水般涌来，瞬间淹没了她所有的犹豫。
李灵雨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然后——她的声音如一道清泉注入旋律中。第一段结束，
林新阳突然喊停："不对。"李灵雨睁开眼，胸口剧烈起伏："哪里不对？""你太保守了。
"林新阳从钢琴前站起来，走到她面前，"这不是二十岁的李灵雨在唱，是三十岁的。
你的声音更成熟了，情感表达也应该不同。"李灵雨抿紧嘴唇："那要怎么唱？
"林新阳转向乐队："降半个调，速度放慢，第二段开始加入弦乐。"然后又看向她，
"想象你不再是那个渴望被世界认可的少女，而是一个看清一切却依然选择歌唱的女人。
"李灵雨怔住了。他的话像一把钥匙，突然打开了她心中某个锁住已久的盒子。
音乐再次响起。这一次，她不再试图复制二十岁时的唱法，而是让声音自然流淌。副歌部分，
她即兴加入了一个轻微的转音，林新阳立刻用钢琴跟上，两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汇，
无声地完成了某种默契的配合。"就是这样！"一曲终了，林新阳罕见地提高了声音，
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老杨，把第二段的吉他solo延长四小节，
给李灵雨留出换气空间。"排练持续到深夜。李灵雨的声音开始有些疲惫，
但精神状态异常亢奋。他们尝试了各种改编，甚至推翻了她过去标志性的几个唱法。
奇怪的是，林新阳似乎比她自己更了解她的声音优势在哪里。"最后一遍。
"林新阳宣布时已经接近凌晨一点，"然后我们休息。"李灵雨点点头，站回麦克风前。
音乐响起，她全神贯注地投入演唱，甚至没注意到练习室的门被推开，
张奕和几个年轻艺人探头张望。唱到**部分，李灵雨完全放开了声音，
那种久违的、纯粹的音乐喜悦冲刷着她的每一根神经。最后一个音符落下，
练习室里爆发出掌声——不仅来自乐队，还有不知何时聚集在门口的十几名公司员工。
张奕站在最前面，脸上的表情复杂得难以解读。她盯着李灵雨看了几秒，然后转身离开，
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出清脆的声响。"别管她。"林新阳低声说，递给李灵雨一瓶水，
"你今天表现得很棒。"李灵雨接过水瓶，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
一股微妙的电流顺着指尖窜上手臂，她慌忙收回手，
假装整理耳边的头发："都是你改编得好。"林新阳似乎没注意到她的异样，
转身对大家说："今天就到这里，明天同一时间继续。"人群散去后，
李灵雨独自留在练习室收拾乐谱。她发现林新阳的改编稿上密密麻麻写满了笔记，
有些地方甚至画了情绪曲线图。
这个发现让她心头一暖——他比她想象中更认真对待这次演出。"还没走？
"林新阳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已经换了一件黑色T恤，头发微微潮湿，像是刚洗过脸。
"在看你这些笔记。"李灵雨扬了扬手中的乐谱，"没想到你这么...细致。
"林新阳走进来，随手关上门："大学时辅修过音乐治疗。分析歌手的声音特点算是职业病。
""音乐治疗？"李灵雨惊讶地抬头，"那你为什么...""为什么开经纪公司？
"林新阳笑了笑，"因为音乐救不了所有人。有时候，你需要先解决面包问题，才能谈理想。
"李灵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突然意识到，
自己对面前这个男人知之甚少——他开公司的初衷，他的音乐梦想，
甚至那道下巴上的疤痕来历。"那道疤..."她鬼使神差地问出口。林新阳摸了摸下巴，
表情变得有些遥远："十八岁那年，为了买一张你的演唱会门票，打了三份工。
最后一天晚上从便利店下班太晚，被几个混混抢了钱包。
"李灵雨倒吸一口冷气："你...你没给他们？""给了。"林新阳平静地说，
"但他们发现钱包里只有刚好够买门票的钱，觉得我在耍他们。"他顿了顿，
"不过最后我还是去了那场演唱会，带着一脸绷带。"李灵雨胸口一阵发紧。
她隐约记得那场演唱会——前排确实有个脸上缠着绷带的少年，
当时她还以为是某种行为艺术。"那首《星河》，"她轻声问，"是写给我的吗？
"林新阳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收拾乐谱："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回程的车上，
两人都没再说话。李灵雨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霓虹灯，思绪万千。在一个红灯前，
她偷偷瞥了一眼林新阳的侧脸——在街灯忽明忽暗的光线下，他的轮廓显得格外坚毅。
演出前一晚，李灵雨辗转难眠。凌晨三点，她终于放弃入睡的尝试，起身打开电脑。
搜索栏里输入"林新阳音乐"，结果出乎意料——几年前的音乐论坛上，
有人发过一个匿名钢琴曲合集，其中一首叫《星河》的曲子被赞为"天才之作"。
评论区有人猜测作者是某音乐学院的天才学生，后来因为家庭变故辍学了。
李灵雨盯着屏幕上那寥寥几条信息，胸口泛起一阵酸涩。她关掉电脑，
从床头柜取出林新阳送她的耳返，轻轻摩挲着上面刻着的字母。演出当天，
"蓝调"俱乐部外人头攒动。李灵雨从后台帘子的缝隙往外看，发现小小的场地挤满了人，
还有几台摄像机对着舞台。"不是说只有四十人吗？"她转头问正在调试吉他的老杨。
老杨咧嘴一笑："消息传开后，报名人数爆了。林总坚持不加票，
外面那些都是等直播的媒体。"李灵雨的手指开始发抖。她深呼吸几次，
却无法平息剧烈的心跳。就在这时，林新阳出现在她身后。"紧张？"他轻声问。
李灵雨点点头，不敢开口，怕声音会背叛她的恐惧。
林新阳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瓶子递给她："薄荷精油，对嗓子好，也能缓解焦虑。
"李灵雨接过瓶子，拧开盖子深吸一口。清凉的气息瞬间充满鼻腔，
让她混沌的大脑清醒了几分。"记住，"林新阳的声音低沉而坚定，
"今晚不是为了证明什么，只是分享音乐。台下那些人，包括看直播的观众，
都是来听好音乐的，不是来看李灵雨笑话的。"李灵雨抬头看他，
突然注意到他今天特意刮了胡子，头发也梳得一丝不苟，身上有淡淡的古龙水香气。
"你..."她开口，却不知该说什么。"五分钟后开始。"林新阳轻轻捏了捏她的肩膀，
然后走向钢琴。灯光暗了下来。李灵雨走上舞台，刺眼的聚光灯让她一时看不清台下的观众。
音乐前奏响起，她闭上眼睛，让声音自然流淌而出。第一首歌结束，掌声如雷。
李灵雨睁开眼，视线逐渐适应了灯光。她看到前排观众脸上的惊叹，
看到角落里林新阳专注的侧脸——他正全神贯注地弹着钢琴，仿佛世界上只剩下音乐。
接下来的演出像一场梦。李灵雨忘记了自己的紧张，忘记了网络上的流言蜚语，
甚至忘记了这是一场"证明自己"的演出。她只是沉浸在音乐中，与乐队，与林新阳，
与所有观众进行着一场无声的对话。最后一首歌是全新改编的《风之翼》。唱到**部分，
李灵雨的声音完全放开，那种饱经沧桑却依然倔强的力量让台下不少观众红了眼眶。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全场静默了两秒，然后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掌声和欢呼。李灵雨鞠躬致谢，
视线模糊一片。她看到林新阳站在舞台侧边，嘴角挂着罕见的微笑，眼中闪烁着骄傲的光芒。
回到后台，李灵雨被蜂拥而至的媒体和工作人员包围。闪光灯不断闪烁，
问题一个接一个抛来。她机械地回答着，目光却不断搜寻着林新阳的身影。"李老师，
您对网络上的负面评论有什么回应？"一个记者大声问道。
李灵雨深吸一口气："今晚的音乐就是我的回应。"话音刚落，
她看到林新阳从人群后方走来。他脸上带着赞许的表情，悄悄对她竖起大拇指。
庆功宴在公司附近的餐厅举行。李灵雨换了一身简单的白色连衣裙，头发松散地披在肩上。
她坐在角落的沙发里，小口啜饮着香槟，看着房间里喧闹的人群。"怎么躲在这里？
"林新阳不知何时坐到了她身边，手里拿着两杯饮料，"你应该享受这个时刻。
"李灵雨接过他递来的杯子："我不太习惯这种场合了。"林新阳靠进沙发里，
长腿舒展："演出视频已经有两百万点击了。陈桦那些黑料新闻下面，全是为你辩护的评论。
"李灵雨转头看他。在餐厅柔和的灯光下，林新阳看起来比平时放松许多，眼角微微下垂，
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谢谢你。"她轻声说。林新阳摇摇头："这是你自己的实力。
""不，不只是为了今晚。"李灵雨直视他的眼睛，"谢谢你相信我能行，
在我自己都不相信的时候。"林新阳愣住了，然后突然笑了起来——不是礼貌性的微笑，
而是真正的、发自内心的大笑。李灵雨从没见过他这样笑，眼角挤出细纹，
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整个人瞬间年轻了好几岁。那一刻，
李灵雨感到心脏在胸腔里重重跳了一下。她慌忙移开视线，假装被香槟呛到。"小心点。
"林新阳轻轻拍着她的背，声音里还带着笑意。就在这时，李灵雨的手机响了。
屏幕上显示着一个陌生号码。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灵雨，好久不见。
"电话那头传来陈桦甜腻的声音，"看来我低估你了。明天有空吗？我们谈谈。
"李灵雨的手指收紧："我们没什么好谈的。""别急着拒绝。"陈桦轻笑一声，
"我知道林新阳没告诉你，他的公司资金链出了问题。你以为他为什么突然要办这场演出？
"李灵雨猛地抬头看向林新阳，他正被几个工作人员围着讨论什么，脸上还带着方才的笑意。
"你到底想说什么？"她压低声音。"明天下午三点，老地方。"陈桦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李灵雨放下手机，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爬上脊背。她再次看向林新阳，
却发现张奕不知何时站到了他身边，正凑在他耳边说着什么，一只手还搭在他的手臂上。
林新阳礼貌地点头，然后不着痕迹地退开一步，目光越过人群与李灵雨相遇。他微微挑眉，
像是在询问她是否一切安好。李灵雨勉强挤出一个微笑，举起香槟杯示意。
但陈桦的话像一块石头，沉甸甸地压在她心头——林新阳的公司真的陷入困境了吗？
这场演出，他对她的所有帮助，是不是都别有目的？餐厅的喧闹声突然变得遥远。
李灵雨望着人群中谈笑风生的林新阳，第一次感到他们之间那道看不见的距离。
第四章"《音乐星势力》？"李灵雨放下手中的邀请函，抬头看向林新阳，
"你确定这是个好主意？"林新阳靠在办公桌边，
手里转着一支钢笔："这是目前收视率最高的音乐综艺，单期观众超过两千万。
""我知道它有多火。"李灵雨抿了抿嘴唇，"但张奕是常驻嘉宾，
而且..."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邀请函边缘，"这种节目最喜欢制造冲突博眼球。
"钢笔在林新阳指间停下。他直起身，走到李灵雨面前的椅子上坐下："正因如此，
你必须去。"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上周的演出让舆论反转，
但大多数人还是把你当作'复出的过气歌手'。《音乐星势力》能让你重新进入主流视野。
"阳光从窗户斜射进来，在林新阳的侧脸上投下细密的光影。
李灵雨注意到他眼下的青黑比前几天更明显了，显然又熬了夜。"节目组希望我唱什么？
《风之翼》还是《夜河》？"她问道，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要如何重新编曲。"都不是。
"林新阳从公文包里取出一沓乐谱，"我要你唱这个。"李灵雨接过乐谱，
首页上写着《破茧》两个字。她快速浏览了一遍，眉头渐渐皱起："这是新歌？
我没听过这种风格...""我写的。"林新阳的声音里有一丝几不可察的紧张，
"上周完成的。"李灵雨惊讶地抬头："你还会写流行歌曲？我以为你只创作钢琴曲。
"林新阳的耳尖微微泛红："尝试而已。如果你不喜欢——""不，让我仔细看看。
"李灵雨低下头，认真研读起来。随着对旋律和歌词的理解加深，她的心跳逐渐加速。
这首歌与她现在的心境奇妙地契合——关于破碎与重建，关于在黑暗中寻找属于自己的光。
"这..."她抬起头，发现林新阳正紧盯着她，眼神中混合着期待与不安，"太完美了。
"林新阳的肩膀明显放松下来："真的？""但有几个地方需要调整。"李灵雨拿起铅笔，
在乐谱上做了标记，"副歌前的这个转音太突兀了，如果改成降半音过渡会更自然。
还有这里的歌词'撕开所有伪装'，
我觉得用'褪去'比'撕开'更..."她的话戛然而止，
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对一位专业音乐人的作品指手画脚。但出乎意料的是，
林新阳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凑过来看她做的标记，近得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
"你说得对。"他点头，拿起另一支铅笔在乐谱上修改，"还有这里，
第二段的节奏型也可以调整..."接下来的两个小时，他们完全沉浸在音乐创作中。争论，
妥协，灵感迸发。李灵雨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外界的所有纷扰，
甚至忘记了这是一首即将在千万观众面前表演的歌曲。
她只是纯粹地享受着与另一个音乐灵魂碰撞的快乐。"试试这段。"林新阳突然站起来，
走向办公室角落里的电子琴。他弹了一段新改的旋律，抬头看向李灵雨，"配上歌词。
"李灵雨站到他身边，看着乐谱轻声唱起来。他们的肩膀几乎相碰，
她能感觉到从他身上传来的温度。唱到一半，林新阳突然改变了一个**，
音乐情绪瞬间转变。李灵雨不假思索地跟着调整了唱法，两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汇，
无声地完成了即兴配合。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办公室里一片寂静。李灵雨的呼吸有些急促，
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不知是因为音乐的魔力还是林新阳近在咫尺的凝视。"完美。
"林新阳轻声说，声音有些沙哑。李灵雨慌忙退后一步，
假装整理头发来掩饰自己发烫的脸颊："我们...我们什么时候开始正式排练？""明天。
"林新阳也转过身去收拾乐谱，"节目后天录制。""后天？"李灵雨瞪大眼睛，"这么急？
""机会稍纵即逝。"林新阳的表情恢复了平常的冷静自持，"我已经联系了乐队和编舞，
明天全天排练。"李灵雨张嘴想**，但看到他眼中坚定的光芒，最终只是点了点头："好。
"走出公司大楼时，夜幕已经降临。李灵雨站在路边等车，脑海中仍回荡着《破茧》的旋律。
手机震动起来，是一条微博推送——张奕刚刚发布了一段练舞视频，
配文"准备迎接特别嘉宾~"。评论区里，粉丝们已经猜到了"特别嘉宾"指的是谁，
各种阴阳怪气的评论层出不穷。李灵雨锁上屏幕，深深吸了一口夜晚微凉的空气。
她知道前路艰难，但奇怪的是，内心却充满了久违的期待。录制当天，电视台后台乱成一团。
李灵雨坐在化妆间里，听着外面嘈杂的人声和脚步声。
镜子里的她已经完成了造型——一袭暗红色长裙，头发挽成简洁的发髻，妆容精致却不张扬，
与过去那个追求惊艳效果的李灵雨截然不同。"五分钟后上场！"场务在门外喊道。
李灵雨深吸一口气，站起来整理裙摆。就在这时，门被推开，林新阳快步走进来。
他今天穿了深灰色西装，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到脑后，看起来比平时更加正式。"紧张吗？
"他站在她面前，递给她一瓶水。李灵雨接过水，小抿一口："有点。"她的手指微微颤抖，
"张奕刚才'路过'我的化妆间，说很期待我的'全新尝试'。
"林新阳的眉头皱起："别理她。记住，今天你只需要关注音乐本身。""我知道，
但是——""没有但是。"林新阳突然握住她的双手，他的掌心温暖而干燥，"李灵雨，
看着我。"她抬起头，对上他坚定的目光。"你不是为了证明什么而来。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你站在这里，只是因为音乐需要被听见，而你是最好的传达者。
"李灵雨感到一股暖流从相触的手掌蔓延至全身。她点点头，呼吸渐渐平稳下来。
"该上场了。"外面的催促声再次响起。林新阳松开手，
轻轻整理了一下她耳边并不存在的碎发："去吧。"舞台灯光亮得刺眼。李灵雨站在中央，
眯起眼睛适应了一会儿才看清台下的观众。
主持人何老师正热情洋溢地介绍着她"传奇般的复出"，
大屏幕上播放着她早年演唱会的精彩片段。"让我们欢迎今天的特别嘉宾——李灵雨！
"掌声响起，不算热烈但足够礼貌。李灵雨微笑着鞠躬致意，
目光扫过前排嘉宾席——张奕穿着闪亮的短裙，正对着镜头甜笑；旁边几位评委中，
有两位是她过去合作过的音乐人，表情复杂地看着她。"灵雨，好久不见！
"何老师亲切地拉着她的手，"距离你上一次参加我们的节目已经...哇，整整六年了！
""是的，很久了。"李灵雨保持着微笑，手心微微出汗。"这六年里，
观众们都很想念你的歌声。"何老师的语气突然变得意味深长，
"特别是经历了那些...嗯...风波之后。"台下响起一阵窃窃私语。
李灵雨感到胃部一阵绞痛，但她只是轻轻点头："人生总有起伏，
我很感激这段经历让我成长。""说得好！"何老师拍拍她的肩，
"那么今天为我们带来什么歌曲呢？听说不是你的经典作品？""是的，
一首全新单曲《破茧》，由我的**人林新阳创作。
"镜头转向台下坐在经纪人区域的林新阳，他微微点头致意。"哇，大胆的选择！
"何老师挑眉，"不担心观众更想听你的老歌吗？"李灵雨看向台下的林新阳，
他正专注地望着她，眼神中满是信任。她转回头，声音突然变得坚定："音乐人应该向前看，
而不是重复过去。我相信好的作品自有打动人心的力量。
"何老师似乎没预料到这样直接的回答，
愣了一下才笑道："那就让我们期待这首《破茧》能否破茧成蝶！广告后回来！"灯光暗下，
工作人员迅速上台布置设备。李灵雨趁机深呼吸几次，平复剧烈的心跳。
她看到张奕凑到一位评委耳边说着什么，两人同时看向她，眼神中带着微妙的嘲讽。
音乐前奏响起，全场安静下来。李灵雨闭上眼睛，让旋律流淌进身体。
当该她进唱的部分到来时，她睁开眼，声音如清泉般倾泻而出。第一段主歌结束，
她看到前排几位观众惊讶的表情——这不是他们记忆中的李灵雨。
那个依赖高音炫技的少女歌手已经蜕变成一个用灵魂歌唱的音乐人。副歌部分，
她的声音逐渐加强，像一只终于挣脱束缚的蝴蝶，在音乐中自由飞舞。唱到**处，
李灵雨完全忘记了这是一场比赛，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她只是沉浸在音乐中，
让那些沉淀了五年的情感通过歌声释放。最后一个长音结束，她微微喘息着，
睁开眼睛——全场观众起立鼓掌。李灵雨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评委席上，
那位曾经批评过她的资深音乐人正用力地拍着手；观众席中，不少人眼中闪着泪光。
她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寻找林新阳，发现他站在经纪人区域的最前方，嘴角挂着骄傲的微笑，
眼中闪烁着光芒。"太震撼了！"何老师走上台，表情真诚了许多，
"这是我近年来听过最打动人心的表演！"李灵雨鞠躬致谢，喉咙突然发紧，说不出话来。
"让我们听听评委的意见。"何老师转向评委席，"王老师？
"那位曾经合作过的音乐人拿起话筒："李灵雨，六年前我们合作时，
我说过你是一个技术完美的歌手，但缺乏灵魂。"他停顿了一下，"今天，
我看到了一个全新的你。技术依然完美，但更重要的是，我听到了生命的故事。
"其他评委也纷纷给予高度评价。轮到张奕时，
她甜笑着拿起话筒："灵雨姐的表演确实很...感人。不过作为偶像歌手，
我觉得观众可能更期待一些更有活力的表演。"台下响起零星的嘘声。
何老师赶紧打圆场："每个人对音乐的理解不同嘛！灵雨，这首歌的创作过程有什么故事吗？
"李灵雨刚要回答，
何老师突然补充道："特别是考虑到你过去几年的...嗯...低谷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