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现在,裴淮止竟连她晕血都忘了。
她踉跄着退后,手腕却被裴淮止一把攥住。
“阿颖,”他声音发颤,却死死按着她的手往玉碗边送,“就这一次。”
道士手起刀落,割破了阮颖的手腕。
刀尖刺破皮肤的瞬间,她清晰地看见,南蕴雪攥着他的衣袖发抖,而他下意识侧身,挡住她的眼睛。
这个曾为她摘星揽月的男人,此刻正温柔地捂住南蕴雪的眼睛。
“别看,很快就好了。”
血色模糊视线时,阮颖仿佛看到六年前的封后大典,他许了她古代才有的十里红妆。
原身的母亲是因父亲宠妾灭妻而死。她心有余悸地问他,淮止,会不会有一天我们也会如此。
而裴淮止只是郑重地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处。
“阿颖,我们与他们终归不同,你是我费尽心思娶到的此生挚爱,这一点,你可以反复向我确认。”
梦醒了,终究是大梦一场空。
阮颖感受到洇湿的枕头,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
外面天幕昏黑。
她手指微动了动,发现缠着绷带的手腕还在渗血,勉强站起身。
春枝见她醒来,一喜,上前搀扶她,随即又难过起来。
“娘娘,您这样付出,甚至不惜割血救人,陛下连看都没有来看一眼。可那西宫娘娘醒了,陛下就日日夜夜陪着她......”
阮颖勉强撑持起身子,盯着桌上的笔墨,忽然若有所思。
她意识到,要在临走之前,为他留下什么。
她用没有受伤的右手,写下了一封信。
世间好物不坚牢,琉璃易碎彩云散。
春枝情不自禁念了出来,傻傻地望着她。
“娘娘,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啊?”
阮颖笑着摸了摸她的脸,“我希望,你永远也不明白它的意思。”
按照钦天监的推算,还有七日,就是彗星降落的日子。
她终于要回到她的世界了。想到这里,阮颖心中一阵激动。
几日后,宫中举办了赏菊宴,遍邀王公贵族。
裴淮止勒令她前去,阮颖只得拖着虚弱的身体,前去赴宴。
桌上菜肴琳琅,最前面摆着一道笋壳醋鱼。
“这是江浙总督荐的厨子做的,本宫素日甚爱,你们且都尝尝。”
南蕴雪笑着招呼宾客,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模样。
鱼肉鲜美嫩滑,阮颖却只觉得腥气,没有忍住干呕出声。
旁边人视线投来。
“皇后娘娘,您该不是怀孕了吧?”
“当然不会,”阮颖心头一紧,试探地夹起一块鱼肉,却在闻到味道时再次捂住了嘴。
这下,引来众人侧目。
裴淮止沉声道,“用不用宣太医看看?”
阮颖摇了摇头,“不必。”
见他忍不住关心,南蕴雪唇边的笑容敛去,取而代之的是怨毒。
凭什么阮颖还会怀孕?
明明她的儿子,才是淮止哥哥唯一的太子。
是而,她款款下座,端起一碗蟹粉羹,示弱地端到阮颖面前。
“皇后娘娘,臣妾还未谢您的救命之恩,听闻您喜食蟹粉,这蟹粉羹,是臣妾亲手做的,您就尝尝吧!”
此言一出,宾客们全都议论纷纷。
“这西宫娘娘当真贤德!竟然能不计前嫌,与东宫皇后求和。”
“是啊,我看啊,西宫娘娘才是适合母仪天下之人!”
阮颖浑身一凛,看着南蕴雪似笑非笑的表情。
蟹粉大寒伤胎,她本就体虚,吃下去必定滑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