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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颖平静地说:
“臣妾说的是实话,而且真心希望陛下,子孙满堂,江山永继。”
裴淮止顿时失了兴致,站起身。
“阿颖,别闹了,从前你从来不对朕说这种冠冕堂皇的话。”
阮颖笑了笑,“从前陛下,私下里也不会对我自称朕啊。”
“够了!朕已经信守诺言,没有纳妃,此生只爱你一人,你今日发什么疯?”
他语调高昂,不知是在说服她,还是说服自己。
“没有纳妃,却立了两个皇后平起平坐,裴淮止,你的确是千古第一人,其实你早就很想给她平妻的名分吧。”
裴淮止眼中闪过一丝狼狈。
“你何必如此恶意揣测!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常事,更何况,你是嫡,她是庶,她永远也越不过你去。”
他软下声音。
“阿颖,我可以保证,除了蕴雪,我们之间再无第四人。只要你不在意,我们还是可以过得很幸福。”
阮颖闭了闭眼,“你说得对,我是不必在意的。”
裴淮止脸上浮现出一丝喜色。
她却话音一转,“裴淮止,我本不必在意你的虚伪自私,薄情负幸,偏偏我对你付出过一颗真心,才会作茧自缚,却忘了有些人,根本不值得付出真心去对待。”
裴淮止怔住了,他不明白,她为何会变得如此不可理喻。
在他眼里,他让她享尽荣华,共享天下,已经是做到了极致。
可阮颖却不依不饶,连一个平妻和子嗣都容不下。
这一次,面对裴淮止的自负冷漠,阮颖没有再掉一滴眼泪。
她早已彻底看清了眼前人的真面目。
那份可笑的,年少情深,异世相依,早就该随风散去。
本就是不值。
小桃死后,唯有春枝陪在她身边。
阮颖依然被限制在椒房殿“静养”,形同软禁。
可南蕴雪,却可以随意出入她的宫禁。
“大胆,见到皇后娘娘还不跪下!”春枝厉声呵道。
下一瞬,春枝就被一个耳光重重掌掴在地。
南蕴雪笑意不减,款款走进殿内。
“陛下圣旨,姐姐是皇后,我也是皇后,无需向谁请安。”
阮颖冷漠地注视着她,“才刚封了位份,就这么迫不及待来折辱东宫,这就是陛下对你的偏宠?”
南蕴雪凑近她。
“是啊,姐姐可知道,就连上一次血崩,也是我精心设计。”
“用鸽子血灌进羊肠,夹在腿间,适时悄悄挤破。这就是玩弄人心的方式,在这古代生存,为了达到目的,要不择手段。”
闻言,阮颖几乎是同时浑身一震。
“你也是穿越来的?”
南蕴雪一脸不屑,“是,你们都是穿越者的事,我早就知道了。不过我比你聪明的是,我知晓淮止哥哥喜欢的是什么样的女人。”
“既要有古代女子的柔婉,又要有现代女子的开放**,而且,只能**给他一个人看。”
“你知道吗?淮止哥哥说,你越来越古板端庄,在床上像一具华服之下的泥胎木偶,了无生趣。”
阮颖怔住了,原来在裴淮止眼里,她早已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他亲手摘下了月亮,却又嫌她过于端庄。
她想起来当年,裴淮止追了她很久,被她拒绝了九次。
她在法国读书修中外历史学时,裴淮止在演讲台下看见了她,深深被她吸引。
原本以为此生都不会有交集的两人,却被裴淮止热烈的追求打破了隔阂。
起初,阮颖以为他不过一时兴起,可寒来暑往,他却真的坚持了下去。
那天,裴淮止在巴黎罕见的大雪里站了半夜,她才终于心软答应。
从此以后,这位浪子收了心,甘愿屈居她的裙下,只捧她为明月。
她喜欢看星星,他便买下了那颗最明亮的彗星,用她的名字命名。
他说,这辈子能娶到阿颖,已实现了最大所愿,此生不换。
原来他的爱,也不过像流星一样,转瞬即逝。
中秋那日,裴淮止下令解了她的禁足,让她出席宫中夜宴。
可他与南蕴雪却不知所踪。
阮颖应付好席间宾客,借故悄悄出来。
却撞见了南蕴雪正被他抵在假山后面,红纱搭在光洁的小臂上,颤栗不已。
“陛下,陛下,你轻一点......”
阮颖只觉得浑身血液凝固,僵在了原地。
他低低坏笑,嗫住她耳垂上的红豆,“蕴雪,你刚出月子,怎的还是这般知情识趣。”
下一秒,她目睹南蕴雪跪在地上,在月色下极尽卖力地取悦他。
而她就站在不远处,看着裴淮止动情的模样,心如刀绞。
即使已经决定离开,可心底还是抑制不住满满的酸涩感。
一滴泪不知不觉的顺着脸庞划下。
压抑的低吟声传出,她痛苦地捂住耳朵,却怎么也阻挡不住那声音。
钻心剜骨之痛,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