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小说:不是要她偿命吗怎么心先疼了 作者:失箹o 更新时间:2025-08-21

第二章,囚笼

江照棠的脚步声在二楼走廊里轻轻回响,像怕踩碎了地上的月光。顾寒舟的话还像冰锥一样扎在她心口——“一个小三生的孽种”,每个字都带着淬毒的寒意,让她胃里一阵抽痛。她扶着墙壁停下脚步,弯腰剧烈地咳嗽起来,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真丝连衣裙。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医院发来的复诊提醒。江照棠看着屏幕上“先天性心脏病定期复查”的字眼,突然觉得有些可笑。她这条从出生起就带着病灶的命,大概从一开始就不该存在。

“咔哒”一声,走廊尽头的房门被推开。顾寒舟站在门口,逆着光,身形挺拔得像株寒松,指尖夹着支细长的女士香烟,烟雾在她眼前缭绕,模糊了那双冰冷的眼睛。

“过来。”她又重复了一遍,和在办公室时一样,语气里没有任何情绪。

江照棠攥紧了手机,指节泛白。她知道自己躲不掉,就像知道明天太阳总会升起一样。这个名义上的姐姐,是她命中注定的劫数。她低着头走过去,经过顾寒舟身边时,闻到了她身上淡淡的雪松味,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烟草气——和江晚晴喜欢的栀子花香完全不同,冷得像深冬的雪。

“这间房以后归你。”顾寒舟推开主卧隔壁的房门。房间很小,只有一张单人床和一个白色的衣柜,窗户正对着后院的墙,阳光都吝啬得多照进来。江照棠以前住的是带阳台的次卧,摆满了顾义送她的玩偶和书。

“我的东西……”

“扔了。”顾寒舟打断她,吐了个烟圈,“这里不是你以前的卧室,少摆那些没用的娇气玩意儿。”

江照棠的嘴唇动了动,终究没敢再说什么。她记得小时候,江晚晴总跟她说:“照棠,你要懂事,咱们在顾家是寄人篱下。”那时她不懂什么叫寄人篱下,直到此刻站在这间逼仄的房间里,看着顾寒舟眼里毫不掩饰的厌恶,才突然明白了。

“从明天起,六点起床做早餐。”顾寒舟靠在门框上,目光扫过她苍白的脸,“我不吃甜的,不喝牛奶,早餐要热的。”

江照棠点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墙皮。

“上午把公司的旧文件整理出来,在三楼储藏室,下午给我送到办公室。”

“可是我……”江照棠抬起头,眼里带着点恳求,“我心脏不太好,不能搬重东西……”

顾寒舟冷笑一声,掐灭了烟:“怎么?江晚晴没教过你,寄人篱下就要有寄人篱下的样子?还是说,你觉得你妈进了监狱,你就能当大**了?”

江照棠的脸瞬间褪尽血色,扶着墙才没让自己倒下。她知道顾寒舟是故意的,故意提起江晚晴,故意让她难堪。可她不能反驳,只能咬着牙点头:“我知道了。”

顾寒舟没再理她,转身进了主卧,“砰”地一声关上了门。那扇门像一道无形的墙,把两个同处一个屋檐下的人,隔成了两个世界。

江照棠在原地站了很久,直到胃里的绞痛越来越厉害,才扶着墙慢慢挪进房间。衣柜里空荡荡的,只有一股陈旧的灰尘味。她从行李箱里拿出药盒,倒出两粒白色药片,就着冷水咽了下去。冰凉的水滑过喉咙,激得她又是一阵咳嗽。

窗外的雨还在下,敲打着玻璃,像在重复母亲被带走时的尖叫。江照棠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被雨水冲刷的花园。那里有一棵玉兰树,是苏钰生前亲手种的,每年春天都会开得满树洁白。江晚晴嫁过来后,好几次想把树挖掉,都被顾义拦住了。

“那是小钰的念想。”她小时候听顾义这么对江晚晴说过。

可顾义对苏钰,到底有多少念想呢?江照棠摸着冰冷的玻璃,想起父亲临终前拉着她的手,说的那句没头没尾的话:“照棠,别恨你姐姐,她……不容易。”

那时她不懂,现在更不懂。一个把母亲送进监狱,把自己当成眼中钉的人,有什么不容易的?

第二天清晨五点半,江照棠就被生物钟叫醒了。窗外的雨已经停了,天边泛着鱼肚白。她换上一身洗得发白的棉布裙,轻手轻脚地走进厨房。

厨房很大,厨具都是崭新的,一看就很少用。江照棠打开冰箱,里面空荡荡的,只有几瓶矿泉水和一盒过期的牛奶。她愣了一下,才想起顾寒舟昨晚根本没说要准备食材。

正在这时,楼梯传来脚步声。顾寒舟穿着一身黑色运动服,头发束成高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线条流畅的脖颈。她刚晨练回来,额角还带着薄汗,运动服勾勒出紧实的马甲线,每一步都带着沉稳的力量感。

“早餐呢?”顾寒舟走到吧台前,拿起桌上的矿泉水喝了一口。

“冰箱里没有食材……”江照棠的声音越来越小。

顾寒舟抬眼,目光像冰刃一样刮过她的脸:“我让你做早餐,不是让你找借口。”

江照棠的脸瞬间涨红,手指绞着衣角:“我现在就去买。”

“不用了。”顾寒舟放下水瓶,拿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看来指望你是没用了。”

她转身就走,经过江照棠身边时,脚步顿了顿:“别忘了上午去整理文件。要是中午我回来之前看不到文件,你就等着睡储藏室吧。”

门被关上的声音传来,江照棠才腿一软,靠在冰箱上滑坐下来。胃里的绞痛又开始了,比昨晚更厉害。她蜷缩在地上,冷汗浸湿了后背,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疼痛渐渐缓解。江照棠扶着冰箱站起来,看着空荡荡的厨房,突然觉得很可笑。她就像个小丑,努力想做好一切,却连一顿简单的早餐都搞砸了。

她换了身衣服,背着帆布包去了公司。启元集团的员工显然已经接到了通知,看到她时,眼神里都带着探究和同情,却没人敢跟她说话。江照棠低着头,快步走进电梯,按了三楼。

储藏室堆满了纸箱,积着厚厚的灰尘。阳光从狭小的窗户照进来,能看到空气中飘浮的尘埃。江照棠找了块抹布,把纸箱上的灰尘擦掉,才发现上面写着“2008-2010年项目资料”。

2008年,正是苏钰去世的那一年。

江照棠的手指顿了顿,心脏突然跳得厉害。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最上面的纸箱。里面是一叠叠的设计图,纸张已经泛黄,上面的字迹娟秀有力,是苏钰的笔迹。

设计图上画的是临江的地标建筑,线条流畅,细节精致。江照棠一张张翻看着,想象着苏钰伏案作画的样子。她应该是个很温柔的人吧,就像母亲偶尔提起时,语气里那点不易察觉的羡慕。

“你在干什么?”

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江照棠手一抖,设计图散落一地。顾寒舟站在门口,穿着一身黑色西装,手里拿着一份文件,眼神冷得像冰。

“我……我在整理文件。”江照棠慌忙去捡地上的图纸,手指却被边缘划破了,渗出一点血珠。

顾寒舟的目光落在散落的设计图上,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她几步走过来,一脚踹在纸箱上,文件散落一地:“谁让你碰这些的?”

“我不是故意的……”江照棠吓得往后缩了缩,手背被划破的地方**辣地疼。

“不是故意的?”顾寒舟蹲下身,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力气大得像要捏碎她的骨头,“江照棠,你是不是觉得你妈进了监狱,我就不敢对你怎么样了?还是说,你想像你妈一样,抢走不属于你的东西?”

“我没有!”江照棠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却倔强地不肯掉下来,“我只是觉得苏阿姨的设计图很漂亮……”

“你也配提她?”顾寒舟猛地甩开她的手,眼神里的厌恶几乎要溢出来,“一个小三生的孽种,也配谈论我妈?”

江照棠被甩得跌坐在地上,手腕上留下一圈清晰的红痕。她看着顾寒舟冰冷的眼睛,突然觉得很累。累得不想解释,不想争辩,只想就这样消失。

“我知道你恨我。”江照棠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恨我妈,也恨我。可当年的事,真的不是我妈一个人的错。”

“闭嘴!”顾寒舟厉声打断她,“你妈害死了我妈,这是铁打的事实!”

“那我爸呢?”江照棠抬起头,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如果不是他先出轨,如果不是他给了我妈希望,又怎么会有后来的事?顾寒舟,你敢说你爸一点错都没有吗?”

顾寒舟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胸口剧烈起伏着。她最恨的就是别人提起顾义,提起那个在母亲尸骨未寒时就另娶他人的男人。可江照棠说的是事实,一个她不愿意承认的事实。

“看来江晚晴把你教得很好。”顾寒舟的声音冷得像淬了毒,“知道怎么戳别人的痛处。”

她转身就走,走到门口时又停了下来,背对着江照棠:“下午把所有文件整理好,送到我办公室。要是少了一份,你就自己看着办。”

储藏室的门被关上,只剩下江照棠一个人坐在地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泛黄的设计图上,晕开一小片水渍。她知道自己不该提起顾义,那只会让顾寒舟更恨她。可她控制不住,就像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控制不住胃里的疼痛一样。

中午的时候,江照棠终于把所有文件整理好了。她抱着厚厚的文件盒,一步一步往电梯挪。文件很重,压得她胳膊发酸,心脏也开始隐隐作痛。

电梯在十七楼停下,门刚打开,就看到顾寒舟和一个穿着职业装的女人站在门口。那女人长得很漂亮,眉眼带笑,看到顾寒舟时,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

“寒舟,这就是你那个继妹?”女人的目光落在江照棠身上,带着一丝玩味。

顾寒舟没说话,只是皱了皱眉。

江照棠低下头,抱着文件想从她们身边绕过去,却被女人拦住了。

“别这么害羞嘛。”女人伸手想去碰她的头发,被江照棠下意识地躲开了。

“林薇,别胡闹。”顾寒舟的声音冷了下来。

林薇耸耸肩,收回手,笑着说:“我就是好奇,能让我们顾大律师记挂这么久的人,到底长什么样。”

江照棠的脸瞬间涨红,抱着文件快步走进办公室,把她们的笑声关在了门外。

办公室很大,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落在顾寒舟的办公桌上。江照棠把文件放在墙角,刚想转身离开,就听到顾寒舟和林薇走了进来。

“说吧,找我什么事?”顾寒舟走到办公桌后坐下,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烦。

“当然是好事。”林薇走到她身边,递过一份文件,“景耀集团的合作案,你妈生前负责的那个项目,甲方想重启,指定要顾家的人负责。”

顾寒舟的目光落在文件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景耀集团是苏钰娘家的公司,母亲去世后,两家就断了联系。现在突然要合作,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林薇看出了她的犹豫,“但这个项目对启元集团来说,是个机会。而且,你不想知道当年你妈为什么要做这个项目吗?”

顾寒舟的眼神闪了一下。她确实想知道,想知道母亲生前到底在想些什么。

“让我考虑一下。”

“好。”林薇笑了笑,目光不经意地扫过站在墙角的江照棠,“对了,你这个继妹,打算怎么办?总不能一直养着吧?”

顾寒舟抬眼,目光落在江照棠身上,像在看一件无关紧要的东西:“她还有点用。”

江照棠的心猛地一沉,攥紧了衣角。她知道自己在顾寒舟眼里,不过是个可以随意摆弄的棋子。

“我先回去了,等你消息。”林薇走的时候,又意味深长地看了江照棠一眼。

办公室里只剩下她们两个人。顾寒舟低头看着文件,没再理她。江照棠站在墙角,觉得自己像个多余的摆设。

“过来。”顾寒舟突然开口。

江照棠愣了一下,慢慢走过去。

顾寒舟把文件推到她面前:“看看这个。”

文件上是景耀集团的合作案,项目负责人那一栏,写着苏钰的名字。江照棠的手指拂过那两个字,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

“知道这是什么吗?”顾寒舟问。

江照棠摇摇头。

“我妈的心血。”顾寒舟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当年她就是为了这个项目,才经常跑外地,才会……”

她没再说下去,但江照棠知道她想说什么。母亲就是在去外地考察的路上出的事。

“林薇说,甲方想重启这个项目。”顾寒舟看着她,“你觉得,我应该接吗?”

江照棠没想到她会问自己,愣了半天,才小声说:“我不知道。”

顾寒舟冷笑一声:“也是,你这种人,怎么会懂这些。”

她收起文件,站起身:“下午跟我去景耀集团。”

“我去干什么?”江照棠愣住了。

“让你去你就去。”顾寒舟的语气不容置疑,“别忘了,你现在吃的住的,都是顾家的。让你做点事,不该有怨言。”

江照棠低下头,没再说话。她知道自己没有选择的余地。

去景耀集团的路上,车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顾寒舟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侧脸的线条冷硬,像精心雕琢的冰雕。江照棠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心里七上八下的。

她从没去过景耀集团,只听江晚晴说过,那是苏钰的娘家,对她们母女一直没什么好脸色。

车子在一栋气派的大楼前停下。顾寒舟率先下车,江照棠连忙跟在她身后。走进大堂,迎面就看到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看到顾寒舟,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

“寒舟,可算把你盼来了。”男人走上前,热情地握住她的手,“我是你舅舅,苏明。”

顾寒舟的手僵了一下,抽回手,语气淡淡的:“苏总。”

苏明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自然,目光落在江照棠身上,眼神瞬间冷了下来:“这位是?”

“我继妹,江照棠。”顾寒舟的语气没有任何起伏。

苏明的脸色沉了下来,没再理江照棠,对顾寒舟说:“我们上去谈吧。”

电梯里的气氛更加压抑。苏明时不时地看江照棠一眼,眼神里的厌恶毫不掩饰。江照棠低着头,感觉自己像个不该存在的污点。

到了顶层会议室,里面已经坐了好几个人,看到江照棠时,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寒舟,你怎么把她带来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皱着眉问,是苏钰的父亲苏贺平,顾寒舟的外公。

“她现在是顾家的人,跟着我来看看。”顾寒舟的语气很淡,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苏老哼了一声,没再说话,但脸色明显不好看。

会议开了很久,讨论的都是项目的细节,江照棠一句也听不懂。她坐在角落的位置,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时不时地落在她身上,像针一样扎得她难受。胃里的绞痛又开始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厉害。她想忍住,可额头的冷汗越来越多,眼前也开始发黑。

“你怎么了?”突然有人碰了碰她的胳膊。

江照棠抬起头,看到顾寒舟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她身边,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我没事……”她想笑,却疼得扯不出嘴角。

顾寒舟皱了皱眉,没再说话,只是在桌子底下,悄悄把自己的手放在了她的肚子上,用掌心的温度轻轻揉着。那温度很暖,像冬日里难得的阳光,让她胃里的疼痛缓解了不少。

江照棠愣住了,看着顾寒舟的侧脸,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这个一直对她冷言冷语,处处刁难她的人,竟然会在这种时候……

会议结束后,苏老叫住了顾寒舟:“寒舟,你跟我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