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一桶金
实验室的日光灯管发出轻微的嗡嗡声。林耀阳盯着眼前的17寸CRT显示器，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午夜十二点，整栋实验楼安静得能听见机箱风扇的转动声。
"你从哪学的这些？"王建国凑过来，眼镜片上反射着绿色的代码，"这根本不是大一水平。"
林耀阳没有立即回答。屏幕上是他正在编写的二手交易平台前端，基于简陋的HTML和JavaScript，但在1998年的校园里，这已经堪称黑科技。他保存代码，伸了个懒腰："自学的。你家有电脑？"
"就一台386，连Windows3.1都跑不动。"王建国羡慕地摸了摸奔腾II的主机箱，"这配置得两万多吧？系里真舍得花钱。"
"明年这个时候，同样的性能只要一半价格。"林耀阳随口说道，突然意识到自己泄露了未来信息，急忙转移话题，"帮我测试下这个界面？"
王建国拖动鼠标，点开林耀阳设计的校园二手交易平台原型。简陋的页面上已经有了商品分类、搜索功能和联系方式展示区。"**，这比BBS方便多了！但怎么访问？学校可没给学生开服务器权限。"
"用唐小雅的关系。"林耀阳关上电脑，"她爸认识电信局的人，可以搞到校外主机空间。"这是他在晚饭时从唐小雅那里套出的信息，前世这个资源被浪费在了个人主页这种小事上。
收拾东西时，实验室门突然被推开。两人同时僵住——按规定，实验室晚上十点就关门了。
"谁在那里？"一个低沉男声传来。林耀阳松了口气，不是保安，而是值班的研究生。
"师兄，我们是986班的，在做编程作业。"林耀阳镇定地回答，同时悄悄将一张百元钞票夹在课本里递过去，"实在抱歉，忘了时间。"
研究生看了眼钞票，表情松动："下不为例。你们哪个班的？"
"986，林耀阳和王建国。"他故意说得详细，给对方留下印象。这个研究生叫陈涛，前世后来创办了一家知名IT培训机构，是值得结交的人脉。
离开实验楼时已近凌晨一点。九月的夜风带着丝丝凉意，校园里只剩下几盏路灯孤独地亮着。王建国哈欠连天："明天早课你起得来吗？"
"你先回，我还要去个地方。"林耀阳指了指操场方向。
"这个点？"王建国瞪大眼睛，"被保安抓到要记过的！"
林耀阳笑笑没解释。等王建国走远，他转向实验楼后的小路——那里是校园监控的死角，前世他经常利用这条路线夜归。
但今晚他有别的目的。借着月光，林耀阳找到了那块被唐小雅嫌弃的"空地"。实际上这是一片被灌木半包围的硬化地面，约两个篮球场大小，边缘有几棵老槐树投下浓密阴影。他蹲下身，用手指丈量着地面，在笔记本上画出简易布局图。
"东侧放电子产品区，西侧服装书籍，中间留出通道..."林耀阳喃喃自语。前世这个市场自发形成，布局混乱导致效率低下。现在他要从一开始就科学规划。
一阵窸窣声突然从灌木丛后传来。林耀阳警觉地抬头，看到一个黑影迅速躲到树后。
"谁？"他厉声问道，同时摸出口袋里的钥匙串——必要时可以当武器。
"抱、抱歉..."一个瘦小的身影怯生生地走出来。月光下，林耀阳认出是班上的周芸，那个编程天才。"林同学？我...我只是出来散步。"
凌晨一点散步？林耀阳不动声色地收起钥匙："睡不着？"
周芸点点头，手指绞着衣角。她穿着明显大一号的睡衣，看起来更加瘦小。"宿舍她们...在打牌。"她声音细如蚊呐。
林耀阳瞬间明白了。前世听说过周芸被室友孤立的事，但当时他没能力干预。现在不同了。"明天我找辅导员调宿舍。"他直接说，"你和986班的女生换。"
周芸惊讶地抬头，眼镜后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可、可以吗？"
"我是班长。"林耀阳简单地说，然后指了指地面，"正好，帮我个忙。你数学好，算算这里最多能摆多少个摊位？"
转移话题很成功。周芸蹲下来，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计算："假设每个摊位1.5米宽，留出1米通道..."她的声音逐渐变得流畅，数字脱口而出，"理想状态下可以容纳42个标准摊位，但考虑人流峰值，建议不超过36个..."
林耀阳暗暗点头。这就是他想要的效果——让周芸感受到自己的价值。前世这颗明珠被埋没，今生他要亲手把她擦亮。
回宿舍的路上，周芸难得地主动开口："林同学，那个网站...是你一个人写的吗？"
"嗯，雏形而已。"林耀阳故意轻描淡写，"有兴趣一起完善吗？后端需要PHP处理数据。"
"我...我可以试试。"周芸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兴奋，"我在高中自学过一点Perl..."
"太好了。"林耀阳微笑。他刚刚为团队招募了第一位技术骨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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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中午，林耀阳站在食堂门口的布告栏前，贴上一张手绘海报：
"校园二手交易市场，本周六下午3点，实验楼后空地！免费摊位，先到先得！"
海报右下角印着"主办：校园商业联盟协办：计算机系986班"，还画了个简单的网站图标和网址——这是他和周芸熬到凌晨三点搭建的临时站点，托管在唐小雅搞到的电信服务器上。
"动作真快啊。"唐小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今天穿着鹅黄色连衣裙，头发扎成高高的马尾，青春逼人。"我刚刚说服学生会生活部批准了，但张振东那边..."
"学生会主席？"林耀阳转身，"他有什么意见？"
唐小雅撇撇嘴："说我们这是变相商业行为，违反校规。不过别担心，我找了团委李老师，他点头了。"她凑近一步，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茉莉花香，"但有个条件——交易额超过五百的部分，要交10%的管理费。"
林耀阳眯起眼睛。前世根本没有这个规定，显然是有人想从中渔利。他敢打赌这主意出自张振东。"可以，但管理费去向要公开透明。"
"没问题！"唐小雅拍拍胸脯，"我爸公司会计可以帮忙做账。"她突然压低声音，"对了，你和苏学姐...？"
"周三约了吃饭。"林耀阳坦然回答，同时观察唐小雅的反应。前世他就察觉唐小雅对自己有好感，但当时他一心扑在学业上，错过了这段缘分。
唐小雅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但很快又笑起来："老张炒肝确实好吃，不过我知道一家更地道的涮肉馆..."她话锋一转，"下午去布置场地吗？我叫了几个姐妹帮忙。"
"两点，实验楼后见。"林耀阳点点头。他需要唐小雅的人脉和资源，但必须把握好分寸，不能给她错误的信号。
下午的计算机导论课上，林耀阳心不在焉地听着早已烂熟于心的内容，在笔记本上列着计划：
1.二手市场启动资金（已解决：从生活费中拿出500元收购低价商品）
2.网站维护（周芸负责）
3.宣传推广（王建国认识广播站的人）
4.支付方式（需要解决现金交易的安全问题）
5.苏雨晴的周三约会...
"林耀阳！"教授的喝声把他拉回现实，"既然你看上去已经懂了，上来演示一下DOS基本命令。"
教室里响起窃笑。DOS命令？这对重生前的他简直是史前技术。林耀阳从容走上讲台，在众目睽睽下输入一行命令：
"debug
-w100011
-q"
然后重启电脑。当机器发出"滴"一声后恢复正常运行时，教授的脸色变了："你...你怎么会这个？这是底层磁盘操作！"
"自学过一些。"林耀阳谦虚地说。实际上他刚用了一个低级技巧暂时绕过开机密码——这是前世他在电脑城打工时学的小把戏。
下课后，教授特意留下他："你基础很好，有兴趣加入计算机协会吗？"
林耀阳眼前一亮。计算机协会直属于系里，有独立的实验室和设备使用权。"荣幸之至。"
"下周三下午面试，带一个自编程序来。"教授递给他一张纸条，"我是指导老师吴天民。"
林耀阳接过纸条，心中暗喜。吴天民，后来被称为"中国Linux之父"的技术大牛，前世他想结识都没机会。而周三下午...正好和苏雨晴的约会在同一天。
时间冲突。林耀阳皱眉思索着解决方案，走向实验楼后的空地。远远就看见唐小雅和几个女生正在拉横幅，周芸蹲在地上调试一台借来的音响设备，王建国则带着几个男生搬运桌椅。
"班长来啦！"王建国高声招呼，"看咱们这阵势！"
林耀阳环视一周，不得不承认唐小雅的组织能力确实出色。场地已经被划分为不同区域，甚至用粉笔标出了摊位编号，入口处还搭了个简易登记台。
"音响测试，一二三..."周芸的声音从扩音器里传出，带着刺耳的回啸。她慌乱地调整旋钮，脸涨得通红。
林耀阳走过去蹲下："接地线问题，把插头反过来试试。"
周芸照做，杂音立刻消失了。她投来敬佩的目光："你怎么什么都懂？"
"经验而已。"林耀阳笑了笑，帮她固定好电线，"网站访问量如何？"
"昨晚到现在有67次访问，已经有23个商品发布了。"周芸递给他一张纸，上面工整地记录着数据，"最受欢迎的是二手自行车和Walkman。"
林耀阳快速浏览清单，突然在一个条目上停住："这个'奔腾MMX200电脑，九成新，1200元'是谁发布的？"
"经管系一个学长，说是急用钱..."周芸推了推眼镜，"有问题吗？"
"大问题。"林耀阳冷笑，"这型号全新才卖1500，他标价明显偏低，要么是赃物，要么有暗病。"前世他就吃过这种亏，买了台看似便宜的二手电脑，结果主板是修过的，三个月就报废了。
唐小雅闻声凑过来："怎么了？"
林耀阳解释了情况，补充道："我们需要审核机制，尤其是高价商品。"
"但怎么判断真伪呢？我们又不懂技术..."唐小雅咬着嘴唇。
"我有办法。"林耀阳从包里拿出几张油印纸，"昨晚设计的《交易守则》，所有卖家必须签署保证书，贵重物品需要提供购买凭证。另外..."他指了指最后一条，"我们收取5%的保证金，交易完成一周后无纠纷再返还。"
唐小雅眼睛一亮："这能避免很多纠纷！但会不会吓跑卖家？"
"宁可少而精，不要多而乱。"林耀阳坚定地说。前世二手市场就因为假货问题被学校取缔过，这次他要防患于未然。
正当他们讨论细节时，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场地入口。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张振东带着两个学生会干部走了过来，胸前徽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未经批准擅自使用学校场地？"张振东环视一周，目光最后落在林耀阳身上，"新来的不懂规矩？"
唐小雅立刻上前："李老师已经批准了！"
"团委管不了行政事务。"张振东冷笑，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纸，"这是总务处的规定，任何商业活动必须经过学生会和保卫处双重审批。"
林耀阳接过文件快速浏览。规定是真的，但通常不会严格执行。显然，张振东是冲着他来的。
"我们这是学生互助活动，不是商业行为。"林耀阳平静地回应，"所有摊位免费，也不收中介费。"
"那网站上的广告位怎么解释？"张振东突然发难，"我查到你们网站预留了广告位，计划收费！"
林耀阳心头一震。这确实是他长远计划的一部分，但还没跟任何人提过。张振东怎么知道的？
唐小雅疑惑地看向他："什么广告位？"
林耀阳迅速反应过来："只是一个技术框架，为以后可能的发展预留空间。"他直视张振东，"学长消息真灵通，连我们网站后台结构都知道？"
这句话暗含的质问让张振东脸色微变。他当然不能承认派人黑了他们的测试网站。
"总之，没有正式批文就不能办。"张振东强硬地说，"明天之前把场地恢复原状。"
气氛一时凝固。所有人都看向林耀阳，等待他的反应。
"明白了。"出乎意料，林耀阳爽快地点头，"我们这就收拾。"
张振东满意地转身离去，没看到林耀阳眼中闪过的冷光。
"就这么算了？"王建国不甘心地问。
"当然不。"等张振东走远，林耀阳掏出手机——这是他从家里带来的诺基亚5110，在1998年堪称奢侈品。"唐小雅，你爸认识电视台的人吗？"
唐小雅眼前一亮："市台新闻部副主任是他大学同学！"
"好。"林耀阳按下录音播放键，扬声器里传出刚才张振东的声音："'团委管不了行政事务'...他对李老师很不尊重啊。还有..."他快进到关键段落，"'网站上的广告位怎么解释'——这段证明他未经授权入侵我们网站。"
众人恍然大悟。王建国竖起大拇指："牛逼！你什么时候录的？"
"从他出现那一刻。"林耀阳收起手机，"唐小雅，麻烦联系下那位记者，就说北方工大学生会阻挠学生创业，还涉嫌黑客行为...当然，重点突出你父亲对青年创业的支持。"
唐小雅会意地笑了："我爸最近正好在竞选工商联副主席..."
"至于场地..."林耀阳看了看表，"现在是下午四点，赶在下班前，我需要见两个人——团委李老师，和计算机系的吴教授。"
"然后呢？"周芸小声问。
"然后明天校园里会多两条新闻。"林耀阳胸有成竹地说，"一是学生会主席张振东越权干预学生活动，二是学校批准成立首个学生创业社团，由计算机系和团委联合支持。"
王建国吹了声口哨："你这是要釜底抽薪啊！"
林耀阳笑而不语。前世他忍气吞声四年，这次他要让张振东知道，有些人不是好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