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液瓶在掌心打滑,他用拇指蹭了蹭瓶身的血,重新握紧。
通道深处的机械声还在响,低频震动顺着岩壁传到指尖。他盯着前面那几块颜色略深的金属板,没动。刚才用铁条试过红外线,刀轮割断灯带时的声响还在耳朵里回荡。
他蹲下,从矿鼠尸体上撕下一块皮,带金属光泽的爪子还勾在皮肉里。他把尸体甩向第一块压力板。
“叮。”
铁刺从顶部落下,**地面,离尸体半尺远。他等了三秒,再甩一次,角度偏了十度。这次铁刺落点变了。
他摸出战术背心上的金属扣,一共三个。拆下其中一个,绑在铁条前端,又从工具包里抽出一根细钢丝,绕在铁条末端打了个活结。
他趴下,把铁条慢慢推进去。金属扣压在第一块压力板边缘,没到底。他轻轻一扯钢丝,扣子滑落,压中板面中心。
“叮。”
铁刺落下。他屏住呼吸,盯着红外线区域。没反应。
第二块板间隔四十厘米,中间是红外联动区。他把铁条收回,换了个角度,让金属扣悬在板子上方,钢丝绕过铁条中部形成杠杆。他用改锥轻轻下压铁条尾端,扣子垂直落下,压中板面。
“叮。”
刀轮依旧静止。
他挪到第三段,二十厘米的空隙。这里没法用工具,得人过去。他盯着地面,刀轮离地三十公分,旋转时能削断小腿。他摸了摸肩上的伤,血已经凝在布条边缘,但每次呼吸,肋骨处都像有锯齿在刮。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趴下,左手稳稳撑地,右腿紧跟其后,整个人如蛇般贴地滑行。第一段安全区,他轻松通过;第二段,膝盖不小心蹭到压力板边缘,却丝毫没有迟疑,毅然继续向前;第三段那狭窄的二十厘米,他微微侧身,如穿针引线般挤了进去,后背紧紧贴着刀轮支架,刀轮旋转带起的风带着金属味,钻进鼻腔,**着他的感官。他紧闭双眼,咬着牙,一步一步往前挪动,终于成功通过。
他撑地站起,腿在抖。通道深处更黑,头盔残片的反光已经没用了。他摸出酸液瓶,滴了一滴在岩壁上。液体顺着裂缝往下爬,速度比刚才慢。他抬头,风是从前面来的。
他往前走,每五步停一次,听动静。身后没有脚步,但机械声近了。七步后,脚尖踢到个硬物。低头,是个锈死的工具箱,卡在墙角凹槽里。
他蹲下,用改锥撬开锁扣。箱子分两层,上层空,下层有个密封胶囊,拇指大小,表面有轻微划痕。他拿出来,胶囊底部有接口,和矿工服能量槽一致。
他按开卡扣,胶囊“咔”地弹出一根细针,扎进手背。一股热流顺着血管往上冲,肌肉的颤抖慢慢停了。他喘了口气,把胶囊收进工具包。
箱子里还有张纸,夹在内层夹缝。他抽出来,标签已经褪色,印着“锈铁星-轨道站”,背面一行手写字:“勿信穿蓝制服者”。
他把纸折好塞进战术背心内袋,站起身。通道尽头有道铁门,锈得厉害,门缝只够侧身挤过去。他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耳朵贴在门上,仔细聆听。外面传来清晰的脚步声,而且越来越近。他心中一紧,连忙退后两步,迅速掏出酸液瓶,拧开盖子,小心地滴在门轴连接处。液体嘶嘶作响,金属表面开始发黑。他等了两分钟,又滴了一次。
门轴松了。
他从工具包里抽出金属片,**门缝,抵住门体。双手握住改锥,卡进金属片下方当支点。他用力下压,门体“吱”地裂开一条缝。
他往里看。
门外是条斜坡通道,地面有半截靴印,印底纹路清晰——三道平行凹槽,中间带凸脊。赵虎的战靴。
但靴印方向是从外往里。
有人先他一步通过。
他收回改锥,继续撬。门缝扩大到四十厘米,足够侧身滑出。他把酸液瓶塞回工具包,左手撑地,右肩先过。
铁门突然晃了一下。
他僵住。
门外脚步声停了。
三声敲击——“当、当、当”——敲在金属台面上。
赵虎到了。
他不动,手还撑在门内地面。门缝外,靴印旁边多了个新脚印,边缘整齐,是刚踩上去的。他盯着那脚印,呼吸放轻。
敲击声停了。金属摩擦声靠近,像是有人在检查门轴。酸液腐蚀的痕迹暴露了。
他左手慢慢后移,摸到改锥。右手探进工具包,握住酸液瓶。瓶身还有半管液体。
门外传来低语。
“门被撬过。”
“留了痕迹,是酸液。”
“他就在里面。”
金属靴底碾过地面,停在门缝外。他能看到靴尖的阴影,离门缝不到十厘米。
“把门炸开。”赵虎说。
有人应声后退。他听到装备包打开的声音,接着是引信装置的滴答声。
他没动。
滴答声持续了五秒。
他突然把酸液瓶从门缝甩出去,同时整个人往通道内侧翻滚。
瓶子飞出三米,落地滚动。滴答声跟着转移。
“在那边!”有人喊。
他翻身趴地,改锥握在右手,盯着门缝。引信声越来越急。
“轰!”
爆炸气浪撞在铁门上,门体猛地向内弯折,但没断。烟尘从缝隙灌进来。他屏住呼吸,等冲击过去。
门外咳嗽声一片。
“人呢?”
“没炸到!”
“分两队,一队往前,一队守门!”
脚步声分开了。一队往通道深处去,另一队留在门外。
他趴在地上,改锥抵着地面。烟尘里,他看到门缝外的靴印动了。一只脚抬起,往通道深处走。
他慢慢爬向门边。
门体变形,缝隙更大了。他能看到外面斜坡的轮廓,还有半截断裂的引信装置,冒着青烟。
他伸手,把改锥**门缝,往上撬。
金属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门外有人回头。
他用力一推,门体“哐”地弹开三十厘米。他侧身挤出去,左脚落地,右脚刚离地——
门外守卫已经扑来。
他抬手,把酸液瓶砸向对方头盔。瓶子碎裂,液体溅在面罩上,立刻冒烟。守卫惨叫,捂脸后退。
他右脚落地,往前冲。斜坡向上,十五度角。他能听到身后叫喊,但没回头。
冲到坡顶,眼前是条横向通道,三米宽,墙面有通风口标记。他往左拐,跑出十米,听见身后爆炸声。
回音在通道里炸开。
他停下,靠墙喘气。改锥还在右手,沾了血和酸液。他低头看,掌心被金属片划了道口子,血正顺着指缝往下滴。
他把改锥插回腰间,掏出工具包。酸液瓶空了。他扔掉瓶子,从夹层摸出一颗黄褐色腺体——之前从矿鼠身上取的。他捏了捏,表面还黏滑。
通道深处传来脚步声。
他抬头。
前方墙角有道暗门,几乎和岩壁融为一体。门边刻着两个字,被灰尘盖住大半。
他走过去,用手抹开灰尘。
“S-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