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从肩头滑到手肘，一滴，砸在锈铁梯子上，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他伸手摸到工具包，拧开酸液瓶盖。液体倒出来一点，顺着管壁往下流，碰到布料边缘，立刻冒起白烟。布料一寸寸烂开，最后“啪”地断了，掉进下面深不见底的竖井。
他把空瓶塞回去，抽出金属片，绑在改锥上。左手攥紧铁条，往右前方通道一甩。
“当！”
金属撞击声在斜坡底部炸开，紧接着，头顶传来轻微的“嘀”声——红外探测网的感应器转向了声音来源。探测光束偏移了不到两秒，但足够了。
他贴地翻滚，肩膀撞在泥地上，疼得牙根发酸。翻过三米，蹭到通道另一侧，贴着墙根蹲下。探测网扫过刚才的位置，没反应。
他喘了口气，右手摸到腰侧，一把青苔糊在伤口周围。湿冷的泥裹着血，暂时压住了渗流。他没多看，继续往前爬。
主巷道那边，脚步声越来越近。三声敲击——“当、当、当”，敲在金属支架上。
赵虎到了。
刘生靠着岩壁，脑子里的岩层图谱自动展开。红点三处，呈三角分布，全是应力集中区。他记得这结构，早年在工地看图纸时学过，三角承重最稳，但也最怕点破。
他摸出酸液瓶，拧开，一滴一滴灌进裂缝。石头嘶嘶作响，表面开始剥落。等了两分钟，他抽出铁条，**其中一处支点，用力一撬。
“咔。”
碎石往下掉，但没塌。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他换到第二处，再撬。这次声音更闷，岩层内部传来细微断裂声。他退后五步，盯着第三处——最关键的承重角。
脚步声已经到了中转站门口。
“人不可能凭空消失。”赵虎的声音贴着岩壁传过来，“他受伤了，血会引路。”
有人应了一声，开始翻运输车。
刘生没等他们搜完，猛地将铁条狠狠**第三处裂缝，全身力气往下压。
“轰——”
头顶整片岩层像被撕开，碎石如雨砸下。第一处支点先崩，接着是第二处，最后第三处彻底断裂。整段巷道被落石封死，烟尘冲出十几米远。
“塌了！”有人吼。
“别管，绕过去！他跑不了多远！”
刘生没听下去，转身就走。他沿着蓄水池边缘贴墙前行，脚踩在烂泥里，每一步都像陷进胶水。前方铁门半开，门轴锈死，缝隙只够侧身挤进去。
刚靠近，池底传来“咔嚓”声。
他低头，一只变异矿鼠正从泥里爬出来。体型比狗大，爪子泛着金属光泽，像是啃过合金零件。第二只、第三只，陆续从青苔堆里钻出，眼睛发绿，盯着他。
他后退半步，脚踩到一根枯骨，“啪”地断了。
三只鼠同时扑来。
他往左一闪，撞上运输车底座。第一只扑空，爪子刮在铁皮上，火星四溅。第二只跃起扑脸，他抬手用改锥格挡，刃口卡进鼠嘴，一拧，刺进脑干。
鼠抽搐两下，倒地。
第三只从侧面扑来，他来不及转身，直接趴下，让鼠从背上跃过。落地瞬间，他翻滚上前，左手扣住鼠脖子，右膝顶住脊椎，改锥从耳后扎进去，一寸寸推进。
鼠挣扎几下，不动了。
他喘着气，把改锥**，甩掉血。第一只鼠的尸体还在抽，他蹲下，撕开腹部，摸出一颗黄褐色腺体，指甲盖大小，表面黏滑。
他掏出酸液瓶，把盖子拧下来，把腺体塞进去，重新封好。瓶子外壁已经有两道划痕，都是之前装过类似的东西。
他站起身，看向铁门后的通道。
里面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地面铺着老式金属板，反光微弱。他蹲下，用头盔面罩的残片接住一点漏光，斜着照向地面。
光斑扫过，有几块板颜色略浅。
压力板。
他数了数，一共五块，间隔不一，中间夹着两条暗线——红外联动。
他摸出矿工头盔，就是从泥里挖出来的那个。灯带还能用，他拆下来，绑在铁条前端。然后趴下，把铁条慢慢伸进通道。
“叮。”
第一块压力板被触发，头顶“嗖”地落下一排铁刺，钉进地面，离铁条只差半寸。
他没动，继续往前推。
“唰——”
红外线被触碰，两侧墙内弹出刀轮，飞速旋转，割断灯带一截。铁条卡在中间，动不了。
他收回铁条，看了看断口。灯带还连着半截，编号依稀可见：S-7-03。
他没多想，把铁条收回来，趴在地上，盯着那几块压力板之间的空隙。
第一段安全区，三十五厘米。第二段，四十八。第三段，只有二十。
他活动了下手腕，肩上的伤又开始渗血。他知道，一次失误，就是断手断脚。
他深吸一口气，左手先探出去，撑地。右腿跟上，整个人贴地滑行。第一段，过。第二段，膝盖蹭到边缘，但他没停，继续往前。
第三段，二十厘米，他屏住呼吸，侧身挤过去。
刀轮就在头顶，旋转的风刮得头发发凉。
他过去了。
刚站起身，脚下一滑，踩到个硬物。低头看，是半截灯带，掉进了地缝。
他没捡，继续往前走。通道深处，传来机械运转的低鸣。
他摸出酸液瓶，握紧。
瓶身沾了血，手指有点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