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九州图:将军白月光是废公主精选章节

小说:墨染九州图:将军白月光是废公主 作者:彼岸花梦眠 更新时间:2025-08-21

他奉旨娶我,满朝文武皆言是羞辱。我恨他冷漠,恨他无情,更恨他成了仇人的爪牙。

直到他为我挡下致命一刀,我才明白,这场持续了数年的赐婚,不是囚笼,

而是他以命相护的承诺。墨染九州图01我与顾夜辞的初见,

是在一个能将人骨头都浸透寒意的秋日。那年我十六岁,不良于行,

被我那高高在上的父皇以“静养”之名,囚在这座名为「静心斋」的华美牢笼里,

空顶着一个长公主的头衔,实则是个连宫门都迈不出去的废人。他十九岁,是「鸦军」

新任的都统。所谓「鸦军」,是效忠于皇帝一人的秘密卫队,专理见不得光的脏事,

是皇帝最锋利、最阴毒,也最忠诚的一把刀。那一日,雨丝细密如愁绪,

织就一张灰蒙蒙的网,笼罩着整座宫城。顾夜辞就立在网中,一身玄黑铁甲,

冰冷的雨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滚落,砸在同样冰冷的甲胄上,发不出半点声响。

他就如同一尊沉默的、由钢铁与寒冰浇筑而成的雕像,与这阴沉的天地融为一体。他的眼神,

穿过殿前廊下瑟瑟发抖的一众宫人,越过层层叠叠的雨帘,

精准无误地钉在我所在的珠帘之后,钉在我这副残破的身躯之上。那目光里没有恨,

没有厌恶,甚至没有任何情绪。

那是一种比恨意更令人心寒的东西——彻底的、了无生趣的漠然。仿佛他奉命前来监视的,

不是一位公主,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件早已注定要腐朽、败坏的物事,他要做的,

只是亲眼见证这个过程。02我垂下眼,将一卷画了一半的九州舆图缓缓收拢,

轻轻盖在自己毫无知觉的双腿上。这双腿,连同我这具病体,是我生来便背负的枷锁。

天生心脉残缺,自娘胎里带出来的弱症,宫中最好的御医在我十岁那年便断言,

我活不过双十年华。父皇赐我「静心斋」,给我无上的荣宠,

不过是想让我安分地、不惹任何尘埃地,在这座华美精致的陵寝里,等待死亡的降临。

我听着殿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没有理会那道几乎要将我洞穿的目光,

反而对身边的贴身侍女晚晴轻声说:「让他进来吧。」晚晴一愣,面露惧色。外面站着的,

可是传说中能止小儿夜啼的「铁鸦」顾夜辞。我微微侧过头,声音不大,

却足以让殿外的人听清:「雨天湿滑,地也凉,别污了陛下新磨的刀。」

这是我对顾夜辞说的第一句话。03我感到那道目光似乎凝滞了一瞬。须臾,

沉重而规律的脚步声响起,铁靴踩在光洁如镜的金砖上,发出“咯、咯”的回响,

像踩在人的心上。他走进殿内,高大的身影瞬间遮蔽了门外透进来的微光,让内殿更显昏暗。

他没有按规矩行礼,只是站在离我十步之遥的地方,依旧像一尊沉默的铁像,

周身散发着挥之不去的、雨水与血腥气混合的味道。我抬起眼,隔着晃动的珠帘,

终于可以细细打量他。这就是传说中,三年前顾家谋逆案中唯一的幸存者。当年,

战功赫赫的定北侯顾家,一夜之间被扣上谋逆重罪,满门抄斩,血流成河。

唯独年仅十六岁的顾夜辞,被皇帝亲手从尸山血海中拎了出来,

扔进了专门培养杀人机器的「鸦军」大营。三年后,他踩着无数人的尸骨与鲜血,

成为了鸦军之首。这样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人,身上没有半点活人的气息,

是再正常不过的事。04沉默在湿冷的空气中发酵。最终,还是我先开了口。「你信命吗?」

我问他,声音飘忽得像殿里燃着的熏香。他终于舍得掀动眼皮,看向我,开口了。

声音嘶哑得像是两块生铁在互相摩擦,难听,却有种奇异的质感。「命,」他说,

「是弱者的借口。」「是吗……」我低声呢喃,眼神有些恍惚,「可我的命,

从出生起就被人用笔画好了。一笔一划,连尽头在哪儿,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我将手里的舆图,在他面前展开一角。那上面,是我凭借古籍和想象,绘制出的山川河流,

城郭关隘。线条繁复,却又无比精准。「我画了许多我去不了的地方。你看,」

我抬眼看向他,唇边勾起一抹极淡的、自嘲的笑意,「这像不像一种挣扎?」顾夜辞的目光,

终于从我身上,移到了那张图上。他精准地捕捉到了图卷东南角,

那片我凭空想象绘制出的、从未有任何史籍记载过的、一片蔚蓝色的、朝向东方的海岸线。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再回答。最终,他却硬邦邦地吐出一句:「公主的挣扎,

很雅致。」说完,他不再看我一眼,转身,重新立回了雨中,背影孤绝如悬崖峭壁。

仿佛多与我说一句话,都是对他的侮辱。05顾夜辞奉命驻守静心斋。名为保护,实为监视。

皇帝需要确保,我这枚流着沈家血脉、却又身负残疾、毫无用处的棋子,

安安分分地待在棋盘上,直到我失去最后的价值——比如,被送去和亲,或者,病死。

我的寝殿被严格地划分为内外两重。我住在内殿,顾夜辞和他最精锐的鸦军亲卫,

则驻扎在外殿。一墙之隔,两个世界。第一个夜晚,我就给了他一个下马威,

尽管并非我本意。子时刚过,心口熟悉的绞痛如期而至,将我从噩梦中惊醒。我浑身冷汗,

挣扎着想去桌边倒杯水,却在中途眼前一黑,脱力地摔倒在地。手边的茶杯随之滚落,

“啪”的一声,在死寂的夜里,碎裂得格外刺耳。几乎在同一时刻,

外殿通往内殿的门被“轰”地一声猛地撞开,一道裹挟着深夜寒气的黑影,

如离弦之箭般冲了进来。是顾夜辞。他显然也没料到会是这般光景,

看到狼狈地倒在地上的我,他高大的身形有片刻的僵硬。下一秒,他已大步上前,弯腰,

毫不客气地将我打横抱起。动作谈不上温柔,甚至有些粗暴,

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不容置疑的稳定。06他的怀抱很冷,隔着单薄的寝衣,

我能清晰地感受到他铠甲上传来的、属于金属的冰冷和坚硬。我伏在他胸前,

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喘不上气。「吵死了。」他皱着眉,

低声斥了一句,大步走到床边,将我扔回了柔软的床榻上,转身就要离开。仿佛多待一秒,

都会被我这身病气所污染。「等等……」在我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时候,我的手,

已经死死地拉住了他冰冷的衣角。他的脚步顿住了,却没有回头。我喘息着,用尽全力,

挤出一句微弱的话:「那张图……我还没画完……桌上的……」顾夜辞沉默着,站在原地,

像一尊没有感情的石像。夜色沉沉,月光从窗格透进来,在他身上投下一片深邃的阴影。

许久,他才冷冷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画完了,又能如何?」是啊,

画完了,又能如何?依旧是困在这方寸之地,依旧是离不开这张轮椅,

依旧是日复一日地等待死亡。可那一刻,我却借着那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力气,

一字一句地回答他。我的呼吸渐渐平复,眸中却仿佛亮起了一簇微弱的、濒死的星火。

我说:「画完了,就当我去过了。」07夜色更沉。顾夜辞站在那里,许久没有动。

我以为他会像之前那样,丢下一句嘲讽便转身离去。但他没有。最终,他什么也没说,

只是默默地走回我摔倒的地方,弯腰,将那卷被我掉落在地上的舆图,连同散落一地的笔墨,

一同捡了起来,轻轻地放在了我的床头。然后,他转身离去。那扇被他撞开的门,这一次,

被他轻轻地、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地,合上了。第二天清晨,我醒来时,

发现床头多了一样东西。是一枚用不知名飞禽的黑色羽毛,精心编织成的书签。羽毛的根部,

还用红线系着一个小小的铁牌,上面刻着一个狰狞的“鸦”字。是鸦军的徽记。那枚书签,

正静静地压在我那卷未完成的舆图上。我捏着那枚冰凉的书签,指尖微微颤抖。08那之后,

他依旧是那个沉默寡言的守卫都统,我依旧是那个缠绵病榻的废人公主。我们之间,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但有些东西,又确确实实地改变了。比如,

无论我夜里闹出多大的动静,他都不会再闯进来,只会在门外静静地听着,直到我平复下来。

比如,我每日所需的汤药,总会不多不少,在最合适的温度,由晚晴准时送到我面前。

我知道,是他在外面盯着。比如,我画图所用的名贵墨锭和宣纸,再也没有短缺过。

他就那样,用一种近乎冷酷的方式,维持着我生命的运转。直到初冬,一件意料之外的事,

打破了这份死水般的平静。那日,我正对着舆图出神,顾夜辞却头一次,在白日里,

主动踏入了内殿。他依旧站在十步开外,背对着我,用一块白布,

一丝不苟地擦拭着他那柄从不离身的狭长佩刀。刀身映着雪光,寒气逼人。我正要开口询问,

却听见他头也不回地说:「昨夜宫中有变,七皇子萧临渊,被陛下从封地紧急召回了。」

他的声音里没有任何情绪,像是在陈述一件坊间传闻。但我的心,却猛地一沉。09萧临渊,

我同父异母的兄长。在这座冷冰冰的皇宫里,他是唯一给过我一丝暖意的人。

只是他生母早逝,外家无势,从小便不受父皇待见。八年前,更是被寻了个由头,

早早地赶去了千里之外、贫瘠苦寒的封地。名为就藩,实为流放。如今,父皇病体沉疴,

久不上朝。太子与手握京畿兵权的淮安王勾结,在朝中一手遮天,大有取而代之之势。

父皇在这个时候,召回毫无根基的七皇子,用心昭然若揭。

他要将萧临渊这只无权无势的羊羔,扔进太子与淮安王这群饿狼之中。

无非是想用我皇兄的命,去搅乱一池浑水,为他自己,争取一丝喘息之机。这是帝王的阳谋,

狠毒,且不容拒绝。「他……」我的声音有些干涩,几乎说不出话来。「他很好。」

顾夜辞打断了我,语气依旧冷硬,「至少,现在还活着。」我看着他坚毅冷硬的侧脸,

在冬日惨白的光线下,像一块没有温度的顽石。我忽然明白,他告诉我这些,不是出于关心,

而是一种提醒。或者说,是一种警告。警告我,不要妄图做任何事,安分地待在你的牢笼里,

就是你,和你兄长,最好的活法。10萧临渊回京后,第一个见的不是病榻上的父皇,

而是直接闯进了我这静心斋。他比八年前清瘦了些,但眉眼间那股玩世不恭的劲头,

却丝毫未减。一袭华贵的锦袍,手持一柄玉骨扇,桃花眼笑得眯成一条缝。

似乎他不是被召回这龙潭虎穴,而是来京城游山玩水的大闲人。「我的好皇妹,几年不见,

怎么把自己养成这副林黛玉的模样了?」他一进门,便毫不客气地挥退了上前来阻拦的鸦军,

径直走到我的轮椅前,伸出那只养尊处优的手,就要来捏我的脸。一道凌厉的黑影闪过。

顾夜辞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侧,他那柄从不出鞘的佩刀,此刻却精准地用刀鞘,

挡在了萧临渊的手前。「七殿下,请自重。」顾夜辞的声音,比外面的风雪还要冷上三分。

萧临渊挑了挑眉,收回手,非但没有生气,反而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着顾夜辞:「哦?

你就是父皇新养的鹰犬,『铁鸦』顾夜辞?果然名不虚传,够凶,也够忠心。」

他不再理会顾夜辞,而是转向我,像变戏法似的从宽大的袖中,

拿出一个小巧的、用名贵的星檀木雕刻而成的星盘。「送你的。

我听闻钦天监新造了一座观星台,就在宫里最高的地方。今夜有百年一遇的狮子座流星雨,

带你去看个热闹?」我看着那精致的星盘,

又看了看一旁默不作声、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顾夜辞,轻轻摇了摇头。

萧临渊却不容我拒绝,一把夺过我膝上的毛毯,盖得更严实了些,随后便抓住了轮椅的推手,

对我身后站着的顾夜辞笑道:「顾都统,父皇让你看着我妹妹,可没说不许她出门透气吧?

走,出了事,皇兄我一力承担!」就这样,我被萧临渊半强迫地,

带出了这座囚禁我数年之久的静心斋。顾夜辞一言不发,沉默地跟在我们身后,

像一道甩不掉的、阴沉的影子。11观星台建在皇宫的最高处,汉白玉的栏杆,触手生凉。

站在这里,可以俯瞰整座京城的万家灯火,璀璨如星河坠地。夜风很冷,

吹得我身上的斗篷猎猎作响。萧临渊将我推到观星台的边缘,指着下方那片无垠的光海,

笑道:「你看,这人间烟火,多好看。总比你那静心斋里死气沉沉的药味好闻吧?」

我望着那片瑰丽的光海,一时有些失神。是啊,真好看。「你是不是觉得,父皇召我回来,

是让我来送死的?」萧临渊忽然开口,声音里没了平日里那份刻意维持的戏谑,

多了一丝我从未听过的、属于成年男子的沉静。我心中一惊,转头看他。

「他确实是这个意思。」萧临渊看着远方,自嘲地笑了笑,「太子和淮安王如今已成气候,

如同一潭深不见底的死水。」「他需要一块石头扔进去,哪怕激不起半点水花,

也要探探这水的深浅。而我,就是那块最合适的石头。」他的坦白,

让我的心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疼得喘不过气来。就在这时,夜空中,

一道璀璨的流光骤然划破天际。紧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无数的流星,

拖着长长的尾巴,如同金色的雨点,纷纷扬扬地从夜幕中坠落。流星雨来了。「快许愿!」

萧临渊像是瞬间变回了那个顽童,拍了拍我的肩膀,自己却先闭上眼,双手合十,一脸虔诚。

我看着他难得认真的侧脸,又下意识地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始终立在阴影里的顾夜辞。

他没有看我们,而是和我一样,在看天空。只是他的眼神,不像在看一场绚烂的流星雨,

而像在看一片即将崩塌、毁灭的夜幕。那双死寂的眸子里,映着流星的光,

却依旧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我最终,没有许愿。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我的愿望,

神佛也无能为力。12回去的路上,萧临渊推着轮椅,走得很慢。在经过一处无人的宫道时,

他忽然俯下身,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低声对我说:「皇妹,离顾夜辞远一点。」

我愣住了。「他不是鹰犬。」萧临渊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

「他是一头喂不熟的狼。父皇能把他从死人堆里捡回来,就能再把他扔回去。」「这种人,

心里只有仇恨,没有忠诚。他比太子和淮安王,加起来都危险。」我沉默着,没有回答。

只是将藏在袖中的手,握得更紧了。13那夜观星回来,我许是吹了风,又或许是心事太重,

病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厉害。整日昏昏沉沉,汤药不进,开始频繁地咳血,

整夜整夜地被心口的剧痛折磨得无法入眠。萧临渊急得团团转,想尽办法为我寻医问药,

甚至不惜冒着触怒父皇的风险,去求了太医院的院使,却都收效甚微。

御医们众口一词:公主殿下这是心病,忧思过甚,心脉郁结,药石难医,需得静养,

最忌情绪大起大落。一日午后,我难得有了些精神,正对着我那卷画了大半的九州舆图发呆。

萧临渊又提着一个食盒,溜了进来。他见我精神不济,便收起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坐在我身边,想方设法地逗我开心,给我讲着他在封地遇到的各种趣事。从西域来的胡商,

到会唱曲儿的猴子,再到他如何用三两银子,

从一个老骗子手里买了一本所谓的“武功秘籍”。讲到高兴处,他手舞足蹈,一个不小心,

将我桌上刚研好的墨汁碰翻了。黑色的墨汁,溅了我一身。看着自己洁白的裙衫上,

那片刺目的、张牙舞爪的墨迹,我先是一愣。随即,看着萧临渊一边手忙脚乱地替我擦拭,

一边懊恼地迭声道歉的滑稽模样,我那颗早已枯死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触动了一下。

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14那是我很久很久以来,第一次发自内心地笑。

不是为了应付谁而扯出的敷衍弧度,而是真真切切的、发自肺腑的笑。连我自己都未曾察觉,

这一笑,仿佛驱散了心中积郁许久的、厚重的阴霾,连带着眼前的世界,都似乎明亮了几分。

萧临渊看得呆住了。他大概从未见过我这样笑。眉眼弯弯,像天边的新月,

连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颊,都因为这一笑,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病态的红晕。脆弱,

却又带着惊心动魄的生动。就在这一刻,就在这片刻的欢愉之中,我突然感到喉头一甜。

一股温热的液体,不受控制地从我的鼻腔中,汹涌而出。是鼻血。鲜红的、粘稠的血,一滴,

两滴……精准地滴落在我洁白的裙衫上,与那片尚未干涸的墨迹,混杂在一起。

像一朵在纯白雪地上,诡异地、怒放的死亡之花。萧临渊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血色尽褪。

「清弦!」15门外,一直如影子般守着的顾夜辞,几乎是在我流血的同一时间,

猛地推门而入。他看到这一幕,那双古井无波的瞳孔骤然收缩,仿佛被针狠狠刺了一下。

下一秒,他像一头被激怒的豹子,冲上前,一把将失魂落魄的萧临渊推开,

然后不由分说地将我从轮椅上抱起。他的声音里,

是前所未有的、几乎要喷出火来的急切和暴怒:「萧临渊!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他甚至来不及等我的侍女,背起我就往内殿的卧房跑,动作快得像一阵席卷一切的风。

我趴在他宽阔而冰冷的背上,意识渐渐模糊。我能清楚地感觉到,他看似稳如磐石的身体,

正在剧烈地、无法抑制地颤抖。那不是因为我有多重,

而是因为一种我无法理解的、被他压抑到极致的、濒临崩溃的情绪。是恐惧。他在恐惧。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我似乎听到他在我的耳边,

用一种近乎呢喃的、破碎到不成样子的声音说:「……不准笑……」

「……求你……再也别这样笑了……」16那次凶险的发病后,我在床上足足昏睡了三日。

醒来时,萧临渊和顾夜辞都在我的床边。萧临渊眼底一片浓重的青黑,神情憔悴,满是自责。

而顾夜辞,则又变回了那尊冰雕,只是周身的气息,比以往更加寒冷,也更加生人勿近。

太医反复叮嘱,公主的病,再也经不起任何**,尤其是情绪上的大起大落。那日之后,

静心斋的气氛,变得比以往更加压抑和沉闷。萧临渊不再和我说笑,只是每日沉默地过来,

陪我坐一会儿,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担忧和无力。而顾夜辞,

则彻底成了一道看不见、摸不着的影子。除了夜里送药,我甚至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秋去冬来,京城落下了第一场雪。边境战事再起。这一次,不再是小规模的摩擦,

而是西境的蛮族集结了十万铁骑,悍然来犯,连破我朝三座关隘,兵锋直指中原腹地。

朝堂之上,太子与淮安王一党,畏敌如虎,极力主张议和,甚至提出可以割让两座城池,

换取一时的太平。就在满朝文武争论不休之际,病榻之上的父皇,

却下了一道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旨意——命七皇子萧临渊为监军,命「鸦军」

都统顾夜辞为先锋,率三千鸦军,即刻出发,驰援北境。旨意一下,满朝哗然。

让一个毫无实权、空有皇子名头的“闲人”去监军,

让一群只会干些暗杀、监视勾当的“爪牙”上正面战场。这无异于是让他们赤手空拳,

去喂饱西境那十万头饿狼。所有人都明白,这是皇帝在用他最后的力气,为即将登基的太子,

清除掉萧临渊这最后一颗不顺眼的钉子。17临行前夜,大雪封城。顾夜辞来到了我的内殿。

这是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在没有通传的情况下,踏入我的卧房。我正坐在窗边,

就着窗外雪地反射的微光,为我的那幅九州舆图,添上最后一笔。

那片我凭空想象了无数次的、朝向东方的蔚蓝色海岸线,终于,在我的笔下,完成了。

顾夜辞走到我的身后,没有出声,只是沉默地看着。雪夜很静,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要走了?」我没有回头,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嗯。」他应了一声。「此去……」

我顿了顿,想说一句“多加小心”,或是“早日凯旋”,却觉得虚伪至极。他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