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权谋天下第17章

小说:太子妃权谋天下 作者:宁宁不吃香菜6 更新时间:2025-08-21

>断骨在泥泞中碾出脆响,

>她咬碎软木咽下痛呼。

>祭坛青铜鼎底,

>半枚带血铁掌印覆盖北狄狼纹。

>身后石阶传来铁甲铿锵,

>疤脸巨汉的独眼映着火光:

>“三年前鬼哭坳,漏网的小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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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暴雨如同天河倒泻,狠狠抽打着落鹰峡嶙峋的山岩与茂密的原始丛林。雨水在山涧汇聚成浑浊的激流,裹挟着断枝碎石,轰鸣着冲向深不见底的谷底。官道早已变成一片泥泞的沼泽,马蹄深陷,举步维艰。

苏晚伏在乌云盖雪湿透的鬃毛上,玄色斗篷吸饱了雨水,沉重如铁甲,紧紧裹着她单薄的身体。每一次颠簸,断裂的肋骨都如同被烧红的烙铁反复穿刺,剧痛让她眼前阵阵发黑,冷汗混合着冰冷的雨水浸透全身。牙关死死咬着一截临时削成的软木,齿缝间弥漫开浓重的木屑味和血腥气——那是她强行咽下痛呼的代价。

“呼……呼……”急促的喘息在暴雨的轰鸣中微不可闻。她强撑着抬起沉重的眼皮,透过被雨水糊住的视线,死死盯着前方被浓重雨雾笼罩、如同巨兽獠牙般森然矗立的落鹰峡入口。

到了!

峡谷入口狭窄,两侧峭壁如刀削斧劈,怪石狰狞。湍急的河水在这里被强行收束,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苏晚勒住缰绳,乌云盖雪喷着粗重的白气停下,不安地刨动着深陷泥泞的前蹄。

不能骑马进去了。目标太大。她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夹杂着浓重的土腥和水汽灌入肺腑,带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她解开沉重的斗篷搭扣,任由那吸饱雨水、如同枷锁般的玄色布料滑落泥泞之中。只穿着一身紧束的、同样湿透的玄色劲装,更显身形单薄。

她翻身下马,动作因剧痛而踉跄,几乎栽倒。乌云盖雪低嘶一声,用温热的鼻息蹭了蹭她的手臂。苏晚拍了拍它湿漉漉的脖颈,将马缰系在一株被风雨摧残得东倒西歪的老松树干上。

“等我。”她低语,声音嘶哑破碎。

不再犹豫。她抽出靴筒中那柄萧昱“赐予”的、带着倒刺的染血箭镞,冰冷的金属触感带来一丝锐利的清醒。强忍着肋下钻心的疼痛,苏晚如同融入夜色的狸猫,弓着腰,紧贴着湿滑冰冷的峭壁阴影,悄无声息地潜入了落鹰峡那如同巨兽咽喉般的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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峡谷内,光线更加昏暗。暴雨被两侧高耸的峭壁遮挡了大半,只有震耳欲聋的水声在狭窄的空间里反复激荡、放大,形成一种令人心悸的轰鸣。脚下是湿滑的卵石和湍急的浅滩,冰冷刺骨的河水不断冲刷着她的脚踝。

苏晚屏住呼吸,将身体压到最低,在嶙峋的怪石和茂密的藤蔓阴影中快速穿行。她的动作因伤痛而远不如巅峰时敏捷,却带着一种北境斥候特有的、融入本能的谨慎和狠厉。目光如同淬毒的针,扫过每一处可能隐藏暗哨的岩缝、树丛。

没有守卫?这不合常理。如此重要的匪巢入口,竟无人看守?

一丝不安悄然爬上心头。但她别无选择。根据舆图记忆和兄长战报中的模糊描述,匪巢的核心,应该位于峡谷深处一处背靠绝壁、易守难攻的天然洞穴,或者……是人工开凿的隐秘据点。

她循着水声,逆流而上。肋下的剧痛一阵强过一阵,失血带来的眩晕感如同潮水般不断冲击着她的意志。她死死咬着口中的软木,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用尖锐的疼痛强行维持着清醒。

不知在冰冷的河水和泥泞中跋涉了多久,前方豁然开朗。

峡谷在此处陡然收紧,形成一个巨大的葫芦状腹地。腹地中央,湍急的河水被一块巨大的、如同屏风般的黑色礁石一分为二,绕过礁石后再次汇合,冲向更深的下游。而就在那块巨大礁石的背后,峭壁之上,赫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人工开凿痕迹明显的洞口!

洞口高达两丈,边缘粗糙,显然并非天然形成。洞口两侧,残留着两座早已坍塌、被藤蔓苔藓覆盖的石质哨塔基座。更引人注目的是,洞口正前方,一片相对平整的岩石地面上,矗立着一座由巨大青石垒砌而成的、约莫半人高的古老祭坛!祭坛呈圆形,中央摆放着一尊锈迹斑斑、布满诡异纹路的巨大青铜鼎!

祭坛?青铜鼎?

苏晚瞳孔微缩。一股浓重的、混合着血腥、腐朽和某种奇异香料残留的古老气息,混合着潮湿的水汽扑面而来,让她胃里一阵翻腾。这绝非普通山匪的巢穴!这里透着一种原始而邪恶的仪式感!

她伏在一块被雨水冲刷得光滑的巨石后面,屏息观察。洞口黑黢黢的,如同巨兽张开的大口,听不到任何动静。祭坛周围也空无一人。只有暴雨无情地冲刷着古老的青石和锈蚀的青铜,发出单调而冰冷的声响。

太安静了。安静得诡异。

难道……人都撤走了?或者……埋伏在洞里?

苏晚的心沉了下去。线索就在这里,她不能退!肋下的剧痛和冰冷的雨水不断提醒着她时间的流逝和身体的极限。必须冒险!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血气。如同一道贴着地面的黑色闪电,从巨石后猛地窜出!没有冲向洞口,而是扑向了祭坛中央那座巨大的青铜鼎!

鼎身冰冷刺骨,布满滑腻的苔藓和铜绿。苏晚背靠着鼎身,冰冷的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她急促地喘息着,警惕地扫视着洞口和四周。依旧死寂。

她的目光落在鼎腹内。里面积着半鼎浑浊的雨水,漂浮着枯枝败叶。借着远处峡口透入的微弱天光,她隐约看到鼎底似乎刻着什么图案?被淤泥和积水覆盖,看不真切。

兄长的战报……那股神秘“无面骑”似乎有某种邪恶的祭祀传统……线索!

苏晚不再犹豫。她强忍着剧痛,探身入鼎!冰冷的污水瞬间浸湿了她的手臂和半边衣襟!她屏住呼吸,手指在冰冷滑腻的鼎底淤泥中快速摸索、抠挖!

指尖触碰到坚硬的金属刻痕!她精神一振,用力拂开厚厚的淤泥!

鼎底中央,一幅被岁月侵蚀、却依旧狰狞的图案显露出来!那赫然是一只……展翅欲飞、线条粗犷凌厉的……北狄金雕图腾!金雕的利爪之下,似乎还踩踏着什么模糊的兽形图案。

而在金雕图腾的旁边,一个更加清晰、更加触目惊心的印记,深深地烙印在青铜鼎底!那印记边缘带着暴力捶打的凸凹痕迹,形状却无比熟悉——半只狰狞的、指关节粗大扭曲的铁掌印!断裂的边缘与苏晚怀中的半块掌印如出一辙!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铁掌印的掌心部位,赫然覆盖、甚至刻意碾压在那北狄金雕图腾的头部!仿佛一种**裸的宣告和践踏!

铁掌印覆盖北狄图腾!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苏晚脚底直窜头顶!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冻结!这不是巧合!这股所谓的“无面骑”悍匪,不仅与三年前北境那支神秘力量有关,更与“铁手”组织有着千丝万缕、甚至可能同源的关系!甚至……他们可能就是“铁手”手中那把染血的刀!是“铁手”与北狄勾结的铁证!

兄长的死……贡品被劫……这一切的背后,那盘根错节、深不见底的黑暗漩涡,终于在她眼前撕开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巨大的震惊和滔天的恨意让苏晚的身体微微颤抖!她死死盯着鼎底那重叠的、象征着背叛与死亡的印记,几乎要将牙齿咬碎!

就在这时——

“嗒…嗒…嗒…”

沉重、缓慢、带着金属摩擦地面的脚步声,自身后祭坛的石阶方向传来!每一步都如同踩在苏晚紧绷的神经上,在暴雨的轰鸣中显得格外清晰、惊心!

苏晚浑身肌肉瞬间绷紧!如同被踩到尾巴的猎豹!她猛地从鼎中抽回手臂,带起一片浑浊的水花!同时身体如同弹簧般急转,背靠冰冷的青铜鼎,手中的染血箭镞瞬间横在胸前!锐利的倒刺在昏暗中闪烁着幽冷的寒芒!

目光如电,直刺脚步声来源!

祭坛下方,连接着山洞入口的石阶上。

一个如同铁塔般的巨大身影,正一步步踏着湿滑的石阶,缓缓走上来。他身高近九尺,浑身覆盖着厚重的、沾满泥泞和暗红色污渍的黑色铁甲!那铁甲样式古朴狰狞,绝非大梁军中制式!更令人心悸的是,他头上戴着一顶将整个头颅完全包裹、只在双眼位置露出两个幽深孔洞的——无面铁盔!

冰冷的铁甲随着他的步伐发出沉重而压抑的铿锵声,如同丧钟敲响。暴雨冲刷在他厚重的肩甲上,溅起细碎的水花。一股混合着浓重血腥、铁锈和汗臭的压迫感,如同实质般扑面而来!

他走上祭坛平台,在距离苏晚五步之遥停下。巨大的身影如同山岳般投下沉重的阴影,将苏晚完全笼罩。无面铁盔下,那双幽深的眼洞,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牢牢锁定了青铜鼎旁那个浑身湿透、脸色惨白、肋下衣襟洇出血迹、却依旧紧握利刃、眼神凶悍如孤狼的身影。

死寂!只有暴雨无情冲刷祭坛青石的冰冷声响。

无面巨汉的目光扫过苏晚手中那枚带着倒刺的箭镞,扫过她肋下刺目的血迹,最后,落在那尊青铜鼎上——鼎沿,还残留着她刚刚拂开淤泥时留下的新鲜湿痕。

一个嘶哑、低沉、如同砂石摩擦、带着浓重北地口音的声音,从那冰冷的无面铁盔下缓缓响起,每一个字都裹挟着血腥和暴戾的气息,清晰地砸在苏晚的耳膜上:

“三年前,鬼哭坳……”

那声音微微一顿,仿佛在回忆,又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残忍戏谑:

“漏网的小虫子?”

“找到这里……是想给你那短命的兄长……”

“收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