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蜷缩在出租屋冰冷的地板上,指尖无意识地划过行李箱上凹凸不平的贴纸。
那是去年深秋,沈知珩陪她在创意市集挑的,当时他温热的掌心包裹着她的手背,
在喧闹的人群里低头呢喃:“等你毕业,我们就把这些贴纸贴满新家的冰箱。
”窗外的梧桐叶被暴雨打得噼啪作响,像极了此刻她胸腔里碎玻璃摩擦的声音。
手机屏幕亮着,停留在沈知珩助理发来的照片上——香槟塔前,他穿着高定西装,
正温柔地为另一个女人整理头纱。三个月前的毕业典礼还历历在目。林晚穿着学士服,
在人群里踮脚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沈知珩挤过攒动的人潮,
手里捧着用牛皮纸包好的向日葵,额角还带着薄汗。“抱歉来晚了,刚开完小会。
”他把花塞进她怀里,自然地接过她沉重的学士帽,“晚上想吃什么?
庆祝我们晚晚正式毕业。”那时的晚风都是甜的。他们挤在城中村的小饭馆里,
林晚兴奋地规划着未来:“我找到实习啦,虽然工资不高,但离你公司很近。等我转正,
我们就合租吧?我已经看好了一个带阳台的单间……”沈知珩搅着碗里的面条,
忽然打断她:“晚晚,我们暂时别合租了。”他的声音很轻,却像冰锥扎进林晚心里,
“我妈最近身体不好,让我搬回家住。而且……我们可能需要冷静一下。
”林晚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她记得上周去医院探望沈母时,那位雍容华贵的妇人拉着她的手,
语重心长地说:“小林是个好姑娘,但知珩的路早就规划好了。顾家的千金下个月回国,
他们从小就订了亲的。”当时她只当是长辈的玩笑话,还笑着说:“阿姨,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哪还有娃娃亲呀。”可沈知珩沉默的侧脸,已经给了她最残忍的答案。
暴雨越下越大,林晚想起自己第一次发烧,沈知珩冒着雪跑遍三条街买退烧药。
他把她裹在被子里,自己冻得手脚冰凉,却固执地要用体温焐热她的手心。“知珩,
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拨通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听筒里传来机械的女声:“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第二天清晨,
林晚在公司楼下看到了沈知珩。他穿着她送的灰色风衣,眼下有着淡淡的青黑,
像是一夜未眠。四目相对的瞬间,他眼里闪过复杂的情绪,却最终只是别过头,
和身边妆容精致的女人并肩走进旋转门。那女人无名指上的钻戒,
在阳光下闪得林晚睁不开眼。林晚的实习生活过得浑浑噩噩。她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工作,
却还是在深夜加班时,对着电脑屏幕上“沈知珩”三个字的新闻稿泣不成声。
财经版头条上,他和顾氏千金的订婚宴定在下个月,标题写着“商业联姻,强强联合”。
订婚宴前一天,林晚收到一个匿名快递。打开盒子,
里面是她落在沈知珩公寓的那只兔子玩偶,还有一本素描本。最后一页画着她熟睡的侧脸,
旁边写着一行小字:“等这场雨停,我就带你走。”字迹被水洇过,晕开一片模糊的蓝。
订婚宴当天,林晚请了假,坐在空荡荡的出租屋里数着墙上的日历。
他们相识一千两百三十天,相恋九百八十天,最后输给了一句“门当户对”。傍晚时分,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个陌生号码。林晚犹豫了很久才接起,
听筒里传来沈知珩带着浓重酒气的声音:“晚晚,你在哪?”“沈先生,我们没什么好说的。
”她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你听我解释……”他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妈用断绝关系逼我,公司当时面临危机,我没有选择……”“这些都和我没关系了。
”林晚打断他,“沈知珩,祝你新婚快乐。”她挂断电话,把手机关机,
然后开始收拾行李。第二天一早,林晚拖着行李箱去了机场,没有告诉任何人她要去哪里。
飞机起飞时,她从舷窗往下看,这座承载了她四年青春和爱恋的城市,渐渐缩成模糊的光点。
一年后,林晚在南方的小城站稳了脚跟。她换了手机号,删光了所有社交软件,
成了一名普通的图书管理员。这里的冬天不会下雪,空气里总是弥漫着潮湿的桂花香,
日子平淡得像一杯白开水。直到那天,她在整理旧书时,发现夹在书里的一张电影票根。
那是他们第一次约会看的电影,沈知珩在黑暗中偷偷牵起她的手,
掌心的温度烫得她心跳加速。林晚蹲在地上,捂着嘴无声地哭了。原来有些伤口,
不管过多久,一碰还是会疼。这天下午,图书馆来了个陌生男人。他穿着合身的西装,
却掩不住眉宇间的疲惫和憔悴。男人径直走到林晚面前,声音沙哑地问:“请问,
这里有《小王子》吗?”林晚抬起头,在看清男人脸的那一刻,
手里的书“啪”地掉在地上。是沈知珩。他瘦了很多,眼下的青黑比去年更重,
鬓角甚至有了几缕银丝。四目相对,他的眼睛瞬间红了,像个迷路的孩子:“晚晚,
我找了你好久。”林晚猛地站起身,往后退了两步,撞到身后的书架,
哗啦啦掉下来好几本书。“你怎么会在这里?”她的声音带着颤抖。
“我和顾**解除婚约了。”沈知珩上前一步,想要抓住她的手,却被她避开,
“公司危机解决了,我妈也不再反对……晚晚,跟我回去好不好?”“回去?
”林晚笑了,眼泪却不争气地掉下来,“回哪里去?
回那个你用‘冷静一下’推开我的地方?还是回那个见证你和别人订婚的城市?
”“我知道错了,晚晚。”沈知珩的声音哽咽着,“这一年我没有一天不在想你,
我到处找你,把你可能去的城市都找遍了……”“沈知珩,太晚了。”林晚擦掉眼泪,
眼神变得平静而疏离,“我已经不需要你了。”沈知珩的身体晃了晃,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褪色的兔子挂件,那是他当年送给林晚的第一个礼物。
“你还记得这个吗?你说要带着它走遍所有想去的地方……”“都过去了。”林晚转过身,
不敢再看他,“请你离开吧。”沈知珩站在原地,看着她单薄的背影,喉咙里像堵着棉花。
他想说自己这一年是怎么过的,想说他为了取消婚约付出了多少代价,
想说他每天抱着那只兔子玩偶才能睡着,可千言万语到了嘴边,
只变成一句沙哑的“对不起”。接下来的日子,沈知珩每天都会来图书馆。他不说话,
只是找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安静地看书,直到闭馆才离开。林晚刻意避开他,
却总能在转身时,不经意间撞进他盛满痛苦和思念的目光里。这天傍晚,
林晚下班时遇到了暴雨。她站在图书馆门口,看着瓢泼大雨犯愁,
一把黑色的伞突然出现在头顶。“我送你回去吧。”沈知珩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林晚没有回头,只是摇了摇头:“不用了。”“晚晚,雨太大了。
”他固执地把伞往她这边倾斜,“就当……就当是我最后一次送你。
”雨水打湿了他的半边肩膀,林晚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最终,
她还是沉默地跟着他走进雨幕。一路无话,只有雨声敲打着伞面的声音。快到楼下时,
林晚突然停下脚步:“沈知珩,你知道吗?我离开那天,也下着这样的雨。
”沈知珩的身体一僵。“我在机场等了你三个小时。”林晚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
“我想,只要你来了,我就跟你走。可你没有来。”“我……”沈知珩张了张嘴,
却说不出任何辩解的话。那天他被母亲锁在家里,砸碎了窗户想要冲出去,却被保安拦住。
等他终于挣脱束缚赶到机场时,飞机已经起飞了。“有些机会,错过了就是一辈子。
”林晚从包里拿出一把折叠伞,撑开,“我的伞找到了,不麻烦你了。”她转身走进雨里,
没有回头。沈知珩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雨幕中,手里的伞“啪”地掉在地上。
冰冷的雨水打在他脸上,混着滚烫的泪水,分不清是雨还是泪。沈知珩没有离开这座小城。
他在图书馆附近租了房子,每天还是会去图书馆看书,只是不再主动和林晚说话。
他会记得她喜欢喝温水,每天早上悄悄在她桌上放一杯;会在她整理高处的书籍时,
不动声色地搬来梯子;会在下雨天,提前把伞放在图书馆门口,却从不露面。
林晚都看在眼里,心里的防线一点点松动。她开始在夜里梦到他,梦到他们初遇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