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莹的咖啡杯在碟子上轻轻一颤，发出清脆的碰撞声。这个二十二岁的女孩有着与父亲周世坤截然不同的气质——温和、内敛，甚至有些羞涩。程勇坐在她对面，观察着她纤细手指上的银色戒指，那是一款普通的学生饰品，与她富家女的身份极不相称。
"程叔叔，父亲说你很厉害。"周莹低头搅动着咖啡，"星辰建材在你手里起死回生。"
程勇微笑："运气好而已。你父亲才是真正的商业奇才。"
这是他第三次"偶遇"周莹。第一次在图书馆，第二次在慈善画展，今天是大学城附近的咖啡馆。每次交谈，程勇都刻意展示出与商场上截然不同的温和一面。
"父亲他..."周莹欲言又止，"其实很孤独。母亲去世后，他变得更..."
"更严厉？"程勇接过话头。
周莹点头："他把所有人都当成棋子。包括我。"她突然抬头，"程叔叔，如果你发现有人欺骗我父亲，你会告诉他吗？"
程勇心跳微微加速："那要看是什么事。"
周莹从包里取出一个U盘："这是我在父亲书房捡到的。里面有...一些关于你的东西。"
程勇接过U盘，手指意外地稳如磐石。他早该猜到周世坤会调查自己，但没想到会留下电子记录。
"谢谢你信任我。"程勇真诚地说，"不过你父亲调查下属是正常的商业谨慎。"
周莹摇头："不只是调查。里面有笔资金记录...三年前的。"
程勇的胃部突然绞紧，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三年前，正是他公司破产的时间点。
回到秘密办公室，程勇插入U盘。里面是一组加密文件，但对学过黑客技术的程勇来说不是问题。二十分钟后，屏幕上显示出一系列银行转账记录和监控截图。
每一张图都像刀子捅进程勇心脏。
李明收到五十万，日期是程勇公司破产前一周；林妍收到一套公寓的产权**书，日期是程勇跳楼未遂的第二天；连那个羞辱他的保安队长赵铁柱，都在程勇流落街头后收到了二十万现金...
而所有这些款项，都来自一个离岸账户，追踪到最后，赫然是周世坤的控制人。
"原来如此。"程勇轻声自语，声音在空荡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冰冷。
三年前的那场破产不是意外，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周世坤不知为何盯上了当时风头正盛的勇创科技，用金钱收买了程勇身边所有人，一步步将他逼入绝境。
屏幕最后一份文件是一段视频。程勇点开，看到自己父母车祸现场的监控录像。画面上，一辆黑色轿车故意变道撞击程勇父母的车，导致其坠入山谷。视频定格在肇事司机脸上——那是周世坤的专职司机。
程勇的视野瞬间被血色充满。他抓起桌上的玻璃杯砸向墙壁，碎片四溅。父母的车祸他一直以为是意外，现在...
一阵剧咳袭来，程勇弯下腰，大口鲜血喷在手帕上。他颤抖着吞下两粒止痛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复仇计划必须升级了。周世坤不只是需要教训的商业对手，而是双手沾满鲜血的杀人犯。
第二天清晨，程勇出现在城郊的一个破旧小区。敲开三楼的门时，赵铁柱那张横肉丛生的脸出现在门缝里。
"程...程总？"赵铁柱瞪大眼睛，下意识要关门。
程勇用脚抵住门："谈谈？我可以让你比周世坤给的更多。"
一小时后，赵铁柱成了程勇的司机兼眼线。这个曾经羞辱过程勇的保安队长，在得知周世坤准备抛弃他后，毫不犹豫地转投敌营。
"周世坤每周三晚上会去情妇那里，路线固定。"赵铁柱谄媚地提供情报，"他书房有个保险柜，密码可能是他女儿的生日。"
程勇面无表情地听着。仇恨在他心中发酵成某种更冰冷、更致命的东西。周世坤不仅毁了他的人生，还杀了他父母。这个仇，必须用最彻底的方式报。
接下来的两周，程勇表面上继续为周世坤效力，暗地里却布下天罗地网。他通过周莹获取周氏集团的内部信息；利用赵铁柱监控周世坤的一举一动；同时通过多个空壳公司做空周氏股票，制造资金链紧张的假象。
"程总，周世坤开始怀疑了。"一天深夜，程勇的心腹打来电话，"他派人查长明投资的背景。"
程勇站在公寓窗前，望着远处的城市灯火："启动B计划。"
第二天，财经媒体突然爆出消息：新兴环保企业长明投资获得国际资本青睐，估值突破五十亿。报道中特别提到创始人程勇是"商业奇才"，曾将星辰建材从破产边缘拉回。
这则新闻恰到好处地传到周世坤耳中。当晚，程勇被紧急召到周世坤的豪宅。
"解释一下。"周世坤将平板电脑扔到程勇面前，屏幕上正是那篇报道，"长明投资是你的？"
程勇坦然点头："一个小副业。"
"用我教你的本事来对付我？"周世坤冷笑，"你以为你能赢？"
"周总言重了。"程勇微笑，"商业社会，各凭本事。"
周世坤突然抓起桌上的水晶烟灰缸砸向墙壁，碎片擦过程勇的脸颊，留下一道血痕。
"三年前我能让你一无所有，现在照样可以！"周世坤怒吼，"别忘了是谁给了你翻身的机会！"
程勇擦去脸颊的血迹，声音平静得可怕："说到三年前...周总为什么选中我？"
周世坤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什么选中你？"
"收买我身边的人，制造假账目，甚至..."程勇深吸一口气，"安排我父母的车祸。"
书房陷入死寂。周世坤的脸色变得铁青："谁告诉你这些的？"
"这不重要。"程勇站起身，"重要的是，我会让你体验比我痛苦十倍的感觉。"
周世坤突然大笑："就凭你？一个只剩几个月命的肺癌病人？"
"正因为命不久矣，所以才无所畏惧。"程勇转身走向门口，"商业战争才刚刚开始，周总。"
走出周宅，程勇的咳嗽再也控制不住。他跪在花园里，大口大口地吐血。手机从口袋里滑出，屏幕亮起，是苏雨晴发来的信息："明天检查，别迟到。"
程勇望着这条信息，突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疲惫。复仇的执念支撑他走到现在，但每一次交锋都在加速消耗他仅剩的生命力。
"快了..."他对自己说，"就快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