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修补匠,生意特殊,客人也特殊,一定要特殊命格的人才能做。一天,师父嘱咐我,
务必在子时前,修复好这盏古灯。我极为看重,将灯小心翼翼地供在檀木盒中。
突然工作室的门被人猛地推开。一个妆容精致的女人闯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助理。
她看都没看我一眼,就把一只镶满钻石的手包甩在我的工作台上。“立刻给我修好,
我等会儿派对要用。再把我这几双鞋也保养了。”紧接着,
一个助理手忙脚乱地放下几个奢侈品鞋盒。我语气平静:“我手上还有其他的活,
这笔生意我不做,请你们出去。”那女人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一个穷酸手艺人,
敢拒绝我?信不信我一个电话,就能让你这破工作室开不下去?”身后的助理也跟着嗤笑。
“你知道她是谁吗?顶流网红薇薇安!她肯让你修东西,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随便动动手指,就能在网上掀起风浪的人物,你个土老帽,居然敢甩脸子。
”我感到十分棘手。网红圈是什么圈我不懂,但我做的是阴阳两界的生意,
本来就不伺候活人。......薇薇安旁边一个打扮阔气的男子一把抓住我的衣领。
“薇薇安跟你说话是给你脸了。”“一个修破烂的,跟我装什么清高?
”他的脸几乎贴到我的脸上,口中的酒气熏得我直犯恶心。但我不敢妄动,
旁边的七星灯不能有任何闪失。我的忍耐,在他们看来,是懦弱。男人见我不敢反抗,
脸上的得意更浓。“现在,立刻,把薇薇安的东西修好。”“不然,
我让你今天躺着从这里出去。”我做的是阴阳两界的生意,伺候的是特殊“客人”。今天,
却被两个活人逼到了绝境。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放手。
我再说一遍,我不做你们的生意。”“哦?”男人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骨头还挺硬。
”薇薇安的眼中同样闪过怒火:“陈宇,别和这个脏女人废话!”说完她抬手一挥,
我摆在工作台边上的一整盘祖传修复工具,被狠狠扫落在地。“哗啦”一声,
上百件工具散落一地,有的被当场摔断。那些都是师父传下来的宝物,
有些工具的**工艺早已失传。我的心猛地一抽,血气直冲头顶。“你干什么!”我怒斥道。
“这些东西是无价之宝,你弄坏了赔不起!”闻言,陈宇发出一阵大笑。
他掏出支票本和一支金笔,扔在我面前的地上。“没见过世面,不就是点破铜烂铁吗?
”“开个价,随便填,爷有的是钱。”我不再和他们争辩,地上的工具已经毁了,多说无益。
我此刻唯一的念头,就是让他们赶紧滚。我怕他们再多待一秒,就会发现旁边的七星灯。
我越过他们,想去把门拉开,把他们推出去。我的焦急落在了薇薇安眼里。她顺着我的目光,
看到了那个被我放在角落的檀木盒。“哟,这么紧张,这里面藏着什么宝贝啊?
”2她好奇心起,说着就伸手去抢那个盒子。我大惊失色,想都没想就扑了过去,
奋力将盒子夺回怀里。“这个不能碰!”我的失态,
让他们更加坚信盒子里是价值连城的宝贝。陈宇的眼中露出了贪婪。“看不出来啊,
你这破地方还有好东西。”“开个价,这盒子里的东西,我买了。”我紧紧抱着盒子,
连连后退。“不行,这个不卖。这东西关乎人命,不是钱能衡量的。”“人命?
”薇薇安像是听到了年度最好笑的笑话,“你一个修东西的,还扯上人命了?骗子吧!
”她突然举起手机,打开了摄像头。“家人们,给你们看看,
今天我遇到一家多有意思的黑店。”“老板说他这破盒子里装着人命呢,你们信吗?
”她当场开启了直播。手机屏幕里,瞬间涌入大量的粉丝,弹幕飞速滚动。
“薇薇安又探店了?这家店看起来好破啊。”“什么年代了还有这种手工作坊?
”“那个老板看起来好凶,肯定不是什么好人。”“他说盒子里是人命?笑死我了,
想钱想疯了吧,想敲诈我们薇薇安?”污言秽语通过屏幕涌向我。
我被他们污蔑成了一个想敲诈勒索的骗子。我感觉一阵无力。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更何况,我面对的是一群根本不讲道理的疯子,和一群被煽动、不明真相的看客。
我的工作室,我的心血,我赖以生存的本事,在他们眼里,成了一个笑话。
他们践踏我的尊严,毁掉我的工具,现在还要毁掉我的声誉。我的愤怒在胸中燃烧,
但我必须保护好怀里的七星灯。这是底线,也是我的使命。我抱着盒子,一步步退到墙角,
再无退路。“关掉直播,马上出去!”我的声音嘶哑。薇薇安对着镜头,
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家人们,你们看,他要打我了。这家店不仅骗人,还想动手。
”陈宇在一旁冷笑,配合着她的表演。“今天你要是不把这盒子里的东西交出来,
我们就让所有人都知道,你这里是个什么货色。”我浑身发冷,唯一的希望是向师父求救。
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手指颤抖着想拨号。一道黑影闪过,陈宇一把抢走了我的手机。
他甚至没看一眼,就将手机高高举起,狠狠砸在水泥地上。我最后的希望,被他亲手砸碎。
陈宇见我双眼血红,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眼珠一转。他突然换上一副笑脸,假装妥协。
“行了行了,不就是想看看吗,至于这么激动?”“这样,你把盒子打开,让我们开开眼,
满足一下好奇心。看完,我们立刻就走,绝不纠缠。”薇薇安也在一旁附和,
对着直播间的粉丝们说:“家人们,老板同意了,说给我们看看是什么宝贝。大家别急,
绝对不是剧本。”她语气虚伪,仿佛刚才的咄咄逼人都是幻觉。子时越来越近,再耽搁下去,
七星灯就真的来不及修了。或许,让他们看一眼,他们就会离开。抱着这丝侥幸,
我点了点头。3我在他们和直播镜头的注视下,将檀木盒放在工作台上。我的手抖得厉害,
好几次才打开盒子的铜扣。随着盒盖缓缓开启,一盏古朴的铜灯出现在众人面前。灯有七盏,
呈北斗七星状排列,灯芯处闪烁着七点微弱的光芒,仿佛随时都会熄灭。“就这?
”薇薇安撇了撇嘴,“一个破灯,我还以为是多大的宝贝。”直播间里也是一片嘲笑。
“搞了半天就一盏破灯啊,我还以为是夜明珠呢。”“这老板真是个戏精,拿个破烂当宝贝。
”就在盒子完全打开的瞬间,陈宇脸上的笑容变得狰狞。他一把将七星灯抢到手中。“你!
”我震惊得无以复加,愤怒地扑过去。陈宇一脚将我踹开,高高举起七星灯,面露得色。
“东西不错,归我了。”他手持七星灯,对着我,也对着薇薇安的直播镜头,宣示**。
然后,他对我下达了最后的通牒。“现在,跪下,给薇薇安道歉。”“你磕头让她满意了,
我就把这灯还给你。否则……”他另一只手做了个往下砸的动作,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我目眦欲裂,从地上爬起来,指着他手中的灯,嘶吼着警告他。“你不能砸!
”“这灯维系着一条人命!灯灭,则人亡!”“你砸了它,就是杀了人!
”我的声音带着绝望的颤音,每一个字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陈宇听到我的话,先是一愣,
随即发出了更加猖狂的大笑。他认为我还在演戏,还在用可笑的谎言欺骗他。“杀人?
就凭这盏破灯?”他看着我崩溃的样子,似乎从中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好啊,
我今天倒要看看,它是怎么杀人的!”在一片哄笑声中,他高高举起了七星灯。
我的瞳孔骤然收缩。那盏维系着豪门大佬性命的灯,被他狠狠砸向地面。“哐当!
”清脆的碎裂声,响彻整个工作室。七星灯应声碎裂,铜制的灯座四分五裂,
七点微弱的光芒瞬间熄灭。我发疯似的扑过去,跪在地上,想把那些碎片拼起来。灯,灭了。
人,也要亡了。薇薇安的直播间里,笑声和嘲讽还在继续。“哈哈哈哈,
这老板演技太浮夸了,不去演戏可惜了。”“灯碎了,人呢?哪儿有人死啊?碰瓷新高度啊!
”她对着镜头,大笑着嘲讽我。“家人们,看到了吧,这就是个十足的戏精。
”陈宇一脚将我踢开,不让我碰那些碎片。我被他踢得滚到一边,腹部传来一阵剧痛。
但我顾不上这些。我抓住他的裤腿,声音嘶哑地重复着。
“你杀人了……”“你杀人了……”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死死地抓着他。
陈宇被我这副“疯癫”的样子彻底激怒。“你有完没完!”他抬起脚,对着我伸出的右手,
重重地踩了下去。“咔嚓!”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剧痛瞬间从手掌蔓延至全身,
我疼得几乎晕厥。陈宇的脸上露出了狞笑,脚下还在用力碾压。“一盏破灯能杀人?
”“那我就先废了你这只修破烂的手!”我眼前一黑,在手被碾碎的剧痛和心死的绝望中,
彻底失去了意识。就在我昏厥的瞬间,一阵急促的手机**大作。是陈宇的手机。
他正得意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不耐烦地接通了电话。电话那头,
传来他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小宇!不好了!”“你爸他……他刚刚在医院断气了!
”陈宇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4昏迷中,我隐约听到那个叫陈宇的男人在咆哮。“不!
不可能!巧合!一定是巧合!”那个叫薇薇安的女人也在尖叫。“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嚣张。
直播镜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她慌乱地关掉了。陈宇似乎崩溃了,反过来指责她。“都是你!
要不是你非要看那个破盒子!要不是你非要直播!”“你现在怪我?砸东西的不是你吗!
”两人在恐惧中开始互相撕咬。然后,我听到工作室的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开。
一股熟悉又安心的气息笼罩了整个空间。是师父。我努力想睁开眼睛,但眼皮重得抬不起来。
我听到师父倒吸一口冷气,脚步声停在了我的身边。他的气息里,带着一股即将喷发的怒火。
紧接着,是一声清脆的耳光。“啪!”整个世界都安静了。然后,
我听到了师父那压抑着滔天怒火的声音,一字一句,如同惊雷。“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
”“这地上的,是你父亲陈董事长的续命七星灯。”“灯在,他就能多活七年。”“现在,
灯灭了。”“是你,亲手杀了你的父亲。”一片死寂。只能听到陈宇和薇薇安粗重的喘息声,
充满了不可置信。薇薇安的声音尖锐而刺耳。“你胡说!你这个江湖骗子!我要报警抓你!
告你诽谤!”师父冷笑一声,声音里满是鄙夷。“无知小辈,你尽可以试试。
”“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人能抓我天一道人。”“天一道人”四个字一出口,
我听到旁边有人“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是陈宇的一个助理,他声音颤得厉害。
“天一……天一道长?港岛李半城都要三跪九叩才能请到一次的天一道长?”这话一出,
陈宇和薇薇安的脸瞬间血色尽失。他们不是没听过这个名字,
只是从未想过会以这种方式和传说中的人物相遇。恐惧如潮水般将他们淹没。
师父不再理会他们,一股温暖的力量将我从冰冷的地面上托起。
我终于用尽力气睁开了一条眼缝,看到了师父棱角分明的下巴。“师父……”我喃喃道。
师父抱着我,转身向外走去。经过陈宇身边时,他脚步未停,只冷冷地宣告。“陈家气运,
本已摇摇欲坠,全靠你父亲一人德行强撑。”“此灯,是他最后的生机。”“如今生机已断,
气运耗尽。”“从今往后,陈家家道中落,灾祸不断。”“而这一切,皆因你这个孽子。
”师父的声音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却像最恶毒的诅咒,烙印在陈宇和薇薇安的灵魂深处。
他抱着我离开了工作室,留下的,是瘫软在地、面如死灰的陈宇,魂飞魄散的薇薇安。
5我在医院醒来。右手被包扎得像个粽子,但断骨的剧痛,却被一种温润的气息包裹着,
缓解了许多。是师父在用他的修为为我疗伤。“师父,灯……”我开口,声音沙哑。
“别想了。”师父打断我,“你的手要紧。”“那家人,会付出代价的。”代价,
来得比我想象中更快,也更猛烈。师父的消息很灵通,每天都会告诉我一些外面的事情。
陈董事长头七当晚,陈家大宅就出了事。据说陈宇和他母亲,
夜夜都能看到陈董事长怨毒的鬼影,在屋子里飘荡,质问他们为什么不让他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