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加热吗？"
陈默的指尖在微波炉按钮上方悬停，塑料便当盒在他掌心折射出细碎的光斑。林晚注意到他右手小指有道结痂的划痕，像是琴弦留下的吻痕。
"啊...麻烦加热三十秒。"她将素描本往怀里收了收，纸页间露出半截铅笔。收银台旁的关东煮锅正咕嘟作响，白萝卜在琥珀色汤汁里轻轻摇晃。
微波炉开始运转时，陈默忽然转身从货架取下什么。荧光灯在他睫毛投下的阴影里，林晚看清那是个萝卜形状的钥匙扣，塑料茎叶上还沾着仓库的灰尘。
"昨天到的赠品。"他扯下价签的动作像在拨弦，"你总买同款便当。"
钥匙扣落在收银台发出清脆声响。林晚发现萝卜底部藏着两把黄铜钥匙，较小的那把边缘磨得发亮。
"排练室的备用钥匙。"陈默撕开加热好的便当封膜，蒸汽模糊了他袖口的星星纹身，"老板说你会弹《小星星》。"
玻璃门突然被醉汉撞开，夜风卷着酒气扑灭了下半句话。林晚捏起钥匙扣时，萝卜叶在她虎口蹭出一道浅痕，像是水彩颜料晕开的轨迹。
凌晨三点的员工休息室堆满纸箱。陈默蹲着调试效果器，电线在他脚边盘成黑色河流。林晚数到第七次拨弦声时，他突然开口："你画里的招聘启事..."
"能看到琴谱架反光。"林晚的拇指无意识摩挲着钥匙齿痕，"就像便利店玻璃映出的星光。"
效果器发出嗡鸣，陈默的吉他背带滑过左臂纹身。墙上排班表被风吹起一角，露出林晚上周画的速写——收银台边陈默的侧影，阴影里藏着半颗五角星。
次日交班时，早班店员指着林晚的素描本惊呼："这不是阿默纹身的完整版吗？"纸页间散落的星芒连成星座，某颗星星旁标注着"降E调"。
暴雨突至的深夜，林晚在便利店屋檐下撞见浑身湿透的陈默。他护着的琴盒还在滴水，却把伞柄塞进她手里："排练室有烘干机。"
钥匙插入锁孔时发出生涩的声响。二十平米的地下室里，乐谱在通风口飘动如白鸽。林晚看见墙上用荧光涂料画的五线谱，褪色的音符组成了《小星星》变奏曲。
"老师最后的作品。"陈默擦拭着琴颈，水珠顺着他手腕滴在效果器上，"他说便利店夜班能听见城市的心跳。"
烘干机运转声盖过了雨声。林晚展开被雨水浸湿的素描本，陈默突然按住某页——歪斜的速写里，关东煮的热气模糊了收银台，唯有他敲击节奏的指尖清晰如星。
"明天..."陈默拨动琴弦的手停顿片刻，"要不要来看演出？"
钥匙扣在灯下微微晃动，较大的那把钥匙映出林晚泛红的耳尖。雨滴在玻璃上蜿蜒成谱线，她忽然听见自己说："我带了彩铅。"
陈默把备用伞挂回门后时，发现挂钩旁多了张便签纸。铅笔画的星星钥匙扣旁，两把钥匙正轻轻碰撞出G大调的音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