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曼如入狱的消息像一块巨石,彻底压垮了本就摇摇欲坠的沈氏企业。
顾氏终止合作的声明发布后,沈氏的股价连续七天跌停,银行纷纷抽贷,最大的几个客户同时发来解约函。
曾经门庭若市的沈氏总部,如今只剩下焦虑的员工和前来催债的供应商。
沈伯谦坐在空旷的董事长办公室里,看着窗外被查封的仓库,一夜之间仿佛苍老了十岁。
林婉蓉坐在他对面,眼眶红肿,手里攥着沈曼如在看守所里写的信——字迹潦草,通篇都是抱怨和诅咒,没有一句反省。
“不能就这么完了……”林婉蓉喃喃自语,突然抓住沈伯谦的手,“老沈,我们去找江映雪吧!只有她能救我们了!”
沈伯谦猛地抽回手,脸上满是屈辱:“去找她?我们还有脸吗?曼如做的那些事……”
“脸面能当饭吃吗?”林婉蓉拔高声音,眼泪涌了出来,“公司倒了,我们就什么都没了!知微……知微不是还在顾家吗?她在沈家待了二十年,总该念点情分吧?”
第二天清晨,顾氏集团总部楼下,沈伯谦和林婉蓉提着一个保温桶,在寒风里站了两个小时。当江映雪的车缓缓驶入大门时,林婉蓉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被保安拦住。
“江映雪!求求你见我们一面!”林婉蓉哭喊着,“就十分钟!看在知微的面子上!”
江映雪坐在车里,透过车窗冷冷地看着这一幕。林薇低声说:“夫人,要不要……”
“不用。”江映雪打断她,“让他们走。”
车直接开进地下车库,留下沈伯谦和林婉蓉在原地,被来往的员工指指点点。
连续五天,他们每天都来,从最初的哭喊到后来的沉默等待。
第六天傍晚,江映雪终于让林薇把他们带进了会客室。
林婉蓉一见到江映雪,就“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映雪,我求你了!救救沈氏吧!那些员工都是无辜的!我们知道错了,我们不该纵容曼如,不该对不起知微……求你看在过去的情分上,高抬贵手!”
沈伯谦也红着眼眶,声音沙哑:“映雪,我知道我们没资格求你。但沈氏是我一辈子的心血,只要你肯帮忙,我……我把沈氏百分之四十的股份转给知微,只求你让公司活下去。”
江映雪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语气平淡:“沈先生,沈太太,你们该明白,沈氏走到今天,不是因为顾家终止合作,而是因为你们那个视法律为无物的女儿。”
她放下茶杯,目光锐利地看向两人:“曼如投毒时,你们在哪里?她雇佣黑客时,你们又在哪里?现在出事了,想起知微的情分了?”
林婉蓉泣不成声:“我们真的知道错了……知微她……”
“知微是知微,你们是你们。”江映雪站起身,“我还有会议,失陪。”
沈知微在公益艺术基金的办公室里看到了沈氏破产的新闻,屏幕上沈伯谦被记者围堵的画面,让她握着鼠标的手指微微收紧。
这半个月,她忙着筹备“乡村美育计划”,刻意不去想沈家的事。
可看到新闻里那些抱着纸箱离开沈氏大楼的员工,她终究还是叹了口气。
晚上回到顾宅,江映雪正在书房看文件。
沈知微敲了敲门,走进去,递上一杯热牛奶:“伯母,还没休息?”
江映雪抬起头,接过牛奶,轻声道:“谢谢。”她看着沈知微,眼神微微柔和,“事情忙完了?”
沈知微点点头,顿了顿,低声说:“我看到新闻了……”
江映雪放下笔,示意她坐下:“想说什么?”
“我知道曼如罪有应得,沈家父母也有错。”沈知微看着江映雪的眼睛,语气诚恳,“但那些员工是无辜的。沈氏旗下有个玩具厂,三百多个工人,大多是附近村子的,家里还有老人孩子……”
江映雪没说话,静静地听着。
“沈家养了我二十年,不管他们后来做了什么,这份养育之恩,我不能当作不存在。”沈知微深吸一口气,“我不是想为他们辩解,更不是要您原谅曼如。我只是想,能不能……给他们一个机会?不是恢复合作,而是让沈氏不至于彻底破产,让那些员工能保住工作。”
她顿了顿,补充道:“顾氏已经用雷霆手段证明了原则,现在若能留一线余地,或许更能让人看到顾家的格局。当然,前提是他们付出足够的代价,比如……**核心资产,接受监管。”
江映雪凝视着沈知微,这个她一手培养的女孩,眼底没有怨恨,只有一种历经风雨后的通透与善良。她忽然想起第一次见沈知微时,女孩在沈家花园里安静浇花的样子,那时就觉得,这孩子心里有片干净的地方。
“你想怎么做?”江映雪问。
“让顾氏旗下的文化投资公司出面,以合理价格收购沈氏的玩具厂和两个文创专利。”沈知微早有准备,“这样既能保住工人的工作,又能给沈氏一笔救命钱,还能补充我们基金的产业链——一举三得。”
江映雪笑了,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就按你说的办。让法务部拟定合同,附加条款要写清楚:沈氏必须公开向你道歉,沈伯谦和林婉蓉彻底退出管理层,且永不涉足与顾氏相关的行业。”
沈知微眼睛亮了起来,用力点头:“谢谢妈!”
“谢我做什么。”江映雪看着她,“这是你用自己的格局挣来的。记住,善良要有锋芒,仁慈要有底线——你今天做得很好。”
沈知微走出书房时,走廊的灯光落在她身上,仿佛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