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要上北大
我们家有个驾校教练叔叔。
每次吃饭都要发表政治高见，什么都懂。
这些年陆续找我爸借了十几万，一分没还。
昨天又来了，说堂哥要结婚需要彩礼钱。
我爸心软准备答应，我实在看不下去。
随手给堂哥发了个微信。
他的回复让我彻底看清了叔叔的真面目。
1
“现在这个国际形势啊，就是美国人想遏制我们。”
叔叔放下筷子，开始了他的保留节目。
“但是他们不知道，咱们中国人最不怕的就是这个。”
我低头夹菜，心里默默倒计时。
每次家庭聚餐，叔叔都要来这么一出。
从国际形势讲到经济走势，什么都要分析一遍。
“你看这个中美贸易战，说到底还是科技竞争。”
叔叔越说越起劲。
“美国人最怕的就是我们在高科技领域超越他们。”
我妈在旁边附和：“是啊，你叔叔懂得多。”
我爸也点头：“弟你分析得对。”
懂得多？
我想起三年前叔叔找我爸借三万买车的事。
当时他说要“抓住汽车下乡的政策红利”。
结果买了辆二手夏利，开了半年就报废了。
两年前又借五万装修，说要把房子改成民宿。美其名曰“迎接旅游业大发展”。
装修完才发现楼下就是垃圾站，根本没人住。
去年最绝，借四万说要投资“共享经济项目”。
就是小区门口那个共享充电宝，一个月后就黄了。
十二万。
这些年加起来十二万，一分钱没还过。
“所以啊，我们要有政治敏感性。”
叔叔指了指我正在用的手机。
“就像你这个苹果手机，美国人肯定在监听。”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
“FBI随时会引爆苹果手机，这就是炸弹！”
叔叔一脸严肃。
看着他认真的样子，我忽然想到一个好主意。
“那叔叔，既然这么危险。”
我故作担心地说。
“要不你帮我买个华为吧？我现在换掉。”
叔叔愣了一下：“买、买手机？”
“对啊，你不是说苹果手机危险吗？”
我睁着无辜的眼睛。
“我这就是在用苹果啊，万一被监听了怎么办？”
叔叔的表情有些尴尬。
“这个...手机...挺贵的...”
“没关系，就买个一般的华为，两三千就行。”
我继续装无辜。
“叔叔你这么关心国家安全，肯定不会让我继续用美国手机的对吧？”
叔叔支支吾吾：“这个...我最近手头...有点紧...”
手头紧？
我心里冷笑，表面上继续装失望：
“哦，那算了。我继续被美国人监听吧。”
叔叔脸色更难看了，赶紧转移话题：
“咳咳，小雨啊，你们年轻人要学会看大趋势。”
“不能只盯着眼前那点小钱。”
小钱？
他刚才还说手机太贵买不起呢。
“对了。”
叔叔放下酒杯，神色忽然变得有些为难。
来了。
我心里一紧。
每次叔叔开始“对了”，准没好事。
“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叔叔看向我爸，声音压低了一些。
我爸立刻坐直了身子：“建伟你说。”
果然。
又要借钱了。
2
“是这样的，强强要结婚了。”
叔叔一脸为难的表情，声音里带着小心翼翼。
强强是我堂哥，叔叔的独生子。
“女方家里要彩礼，开口就是五万。”
叔叔摇摇头，一副无奈的样子。
“我这边一时半会儿拿不出来，想着你们...”
“建伟，这有什么好商量的！”我爸马上接话，“孩子结婚是大事，我来想办法。”
又来了。
我爸就是这样，每次叔叔一开口，他就毫不犹豫地答应。
仿佛忘了前面那十二万还躺在欠条上呢。
“你看，还是老二你够意思。”叔叔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都是一家人嘛，互相帮衬天经地义。”
互相帮衬？
我在心里冷笑。
这些年我们家帮衬了不少，什么时候见叔叔帮衬过我们？
我妈去年生病住院，叔叔连个电话都没打过。
我考大学缺学费的时候，叔叔说他正好要装修房子，一分钱拿不出来。
现在倒好，轮到他要钱了，就想起“一家人”了。
“五万不多，强强也不容易，好不容易找到合适的对象。”
叔叔继续感情牌。
“你们也知道，现在的年轻人，找个对象多难啊。”
“女方家里条件不错，人家姑娘也看得上强强，这个缘分得珍惜。”
说得倒是情真意切，好像真是为了儿子的幸福似的。
但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如果真是为了堂哥好，为什么不提前准备？
堂哥都二十六了，谈恋爱也有两年多了，叔叔就没想过这事？
“弟，你放心，这个钱我来想办法。”我爸拍着胸脯保证，“孩子的婚姻大事，不能耽误。”
我忍不住开口：“爸，你忘了之前...”
“小雨，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叔叔立刻打断我，脸色沉了下来。
“而且这是你哥结婚，你不支持也就算了，还在这里说三道四。”
什么叫我不支持？
我是不支持叔叔一而再再而三地借钱不还。
“血浓于水的道理你不懂吗？”叔叔开始摆长辈的架子，“我是你叔叔，强强是你哥，帮弟弟结婚天经地义。”
又是这套说辞。
每次借钱都要拿血缘关系说事，好像谁不答应就是忘恩负义一样。
“再说了，你们现在条件好，我们条件差，富的帮穷的不是应该的吗？”
叔叔越说越理直气壮。
“你爸一个月挣多少，我在驾校当教练一个月才挣多少，大家心里都有数。”
我差点被气笑了。
条件好？
我爸一个月工资八千，我妈四千。
要还房贷，要交我的学费，要养家糊口。
这叫条件好？
而且叔叔自己的驾校虽然小，但一个月收入也不少啊。
至少不会比我爸差多少。
关键是，叔叔从来不提自己怎么花钱的，只会哭穷。
“小雨啊，你要理解一下你叔叔的难处。”我妈也开始劝我，“强强结婚是喜事，我们应该支持。”
我深吸了一口气。
我不是不支持堂哥结婚，我是不支持叔叔这种无限制的借钱。
“而且你叔叔以前对你也不错，小时候经常给你买零食。”我妈继续说。
小时候买零食？
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而且还是五毛钱一包的小食品。
现在拿这个说事？
“我看小雨就是读书读傻了，满脑子都是钱。”叔叔开始人身攻击，“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将来嫁人了，婆家人看你这样斤斤计较，肯定不喜欢。”
我被气得手都在发抖。
凭什么？
凭什么我提出合理的质疑，就是斤斤计较？
凭什么我维护自己家的利益，就是没有人情味？
“叔叔，我觉得我们应该先把之前的账理清楚。”
3
我努力控制着情绪，语气尽量平静。
“三年前的三万，两年前的五万，去年的四万，总共十二万。”
“按照当时说好的还款时间，现在都已经逾期了。”
“在讨论新的借款之前，是不是应该先解决旧的问题？”
叔叔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你这孩子怎么这样？都是一家人，说得这么清楚干什么？”
“难道我还能赖你们的钱不成？”
不能赖账？
那为什么到现在一分钱都没还？
“我是有还钱的打算的，只是最近手头确实紧。”
叔叔开始解释。
“等过段时间，驾校生意好了，我肯定全部还清。”
又是这套说辞。
每次催债都是这个理由：最近手头紧，等过段时间。
可是段时间到底是多长时间？
三年算段时间吗？
“既然手头这么紧，那堂哥的彩礼钱...”
我话还没说完，叔叔就急了。
“强强的婚姻大事不能等！人家女方家都催着要彩礼了，不能让孩子的婚事黄了啊！”
所以还旧账可以等，借新钱不能等？
这是什么逻辑？
“而且这是为了强强，不是为了我自己。”
叔叔开始打感情牌。
“我这个当爹的，看着儿子找不到老婆，心里能好受吗？”
“你们就当是帮强强，不是帮我，行吗？”
我看着叔叔一脸诚恳的样子，心里五味杂陈。
如果真的是为了堂哥，我倒不是不能理解。
但问题是，这事处处透着古怪。
既然是急需，为什么之前一点准备都没有？
我决定先了解一下情况。
“叔叔，既然是为了堂哥，那我先问问他的想法怎么样？”
叔叔脸色瞬间变了：“你要干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我拿出手机。
“比如女方家到底什么要求，什么时候要用钱，这些总得搞清楚吧？”
“不用问！”叔叔急忙阻止，“这些我都跟强强商量过了，你直接问我就行。”
为什么不让我问堂哥？
这不是更奇怪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