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印机那令人心焦的“咔哒”声终于停了。出纸口，
静静地躺着两页还带着机器余温的A4纸。我和陈锋像两尊被按了暂停键的雕像，僵在原地。
目光都死死地钉在那两页纸上，谁也没有动。空气凝固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只剩下彼此粗重压抑的呼吸声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回荡。那薄薄的纸片，
承载着过去三个月所有的刀光剑影、所有的算计拼杀、所有的希望与绝望。最终，
是我先动了。我深吸一口气，压下胸腔里擂鼓般的心跳，一步上前，伸出手。
指尖因为过度紧张而微微颤抖。就在我的手指即将触碰到纸张的瞬间，
旁边一只苍白的手更快地伸了过来！是陈锋！他动作迅猛得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
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狠厉，抢先一步将打印出来的报表抓在了手里！我的心猛地一沉！
他想干什么？！陈锋看也不看我，几乎是粗暴地翻动着那两页纸，
纸张在他手中发出哗啦啦的脆响。他的目光像扫描仪一样，
飞速地在密密麻麻的数字和表格上掠过。他的脸色在惨白的灯光下变幻不定，
先是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专注，接着，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瞳孔骤然收缩，
整张脸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变得像纸一样惨白！他死死地盯着报表上的某一行，那眼神，
充满了极致的震惊、难以置信，以及一种被彻底击垮的绝望！
抓着报表的手指因为用力过度而骨节凸起，微微颤抖，仿佛那两页纸有千钧之重。
时间仿佛静止了几秒。然后，陈锋猛地抬起头，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像淬了毒的刀子，
狠狠地剜向我！那眼神里的怨毒、不甘、愤怒和彻底的失败感，浓烈得几乎要化为实质！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如同野兽受伤般的低吼，
猛地将手中的报表朝我脸上狠狠摔了过来！纸张带着风声，啪地打在我的胸口，
然后飘然滑落在地。“李默！”陈锋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尖利和冰冷刺骨的恨意，“你赢了！恭喜你啊！
终于爬到你想要的位置了！”他往前逼近一步，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前倾，
脸上扭曲出一个极其难看、充满恶意的冷笑，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冰碴子：“但是！你给我听好了！经理的位置，
你坐上去容易！想坐稳？门儿都没有！我陈锋把话撂这儿！有我一天在销售三部，
你就别想安生！咱们…走着瞧！”那恶毒的诅咒，带着浓烈的失败者的酸腐气息，
在寂静的办公室里回荡。他最后瞪了我一眼，那眼神仿佛要将我生吞活剥，然后猛地转身，
几乎是踉跄着，带着一身浓重的戾气和颓败，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办公区大门，
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急促远去，很快消失。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
我紧绷的身体才猛地松懈下来，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心脏还在狂跳，
但那股巨大的压力感也随之消散。赢了？真的赢了？我弯下腰，
手指有些发颤地捡起地上那两页被陈锋揉皱的报表。目光急切地扫过最顶端的汇总栏。
8.00第二名：陈锋累计销售额：￥8,328,915.00四十一万六千多的差距！
白纸黑字，清晰无比！巨大的狂喜像汹涌的海啸，瞬间冲垮了所有的紧张和疲惫，
席卷了全身每一个细胞！赢了！真的赢了！这三个月的殚精竭虑，这三顿火锅的苦心经营，
这三场刀刀见血的交锋…值了！我捏着那两张轻飘飘又重逾千斤的纸，忍不住咧开嘴，
无声地大笑起来，笑得肩膀都在抖动。经理！销售三部经理！李默！第二天上午九点半，
销售三部大会议室。赵总红光满面地站在最前面，手里拿着那份决定性的业绩报表。“安静！
都安静！”赵总拍了拍桌子，压下底下的嗡嗡议论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和陈锋身上。陈锋坐在角落的位置，低着头，脸色灰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