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府卫,即刻将年婉意所着嫁衣、头簪剥下!”
话音刚落。
裴乾川瞬间变了脸色,一把将年婉意护在身后,厉声喝道:“崔时宜,你放肆!”
“宴会上的事本就是你不检,小娘平白被你母家施压,已经够委屈可怜了!”
“如今不过是穿你件旧衣裳,戴你支破簪子,你还想逼死她不成?!”
字字句句,全都在维护年婉意。
年婉意上扬的嘴角压都压不下。
“我身为长辈,自然有权管教你。”
崔时宜眼眶通红,心口钻心刺骨地疼。
她看着裴乾川,干涩质问:“我因她差点毁容。”
“她有力气穿着我的嫁衣,戴着我崔家的破军簪赏花跳舞,委屈在哪里?”
“侯爷。”她目光凄然地望着他:“你何曾问过一句,我崔时宜……委屈不委屈?”
裴乾川眼神冰冷地扫过崔时宜苍白带伤的脸,没有半分怜惜。
“本侯看你是伤了脑子,越发疯魔了。”
“既如此,这府中馈之权,你也不适合再掌管了!”
“从今日起,府中诸事,交由小娘打!”
这话如同一道惊雷,劈得崔时宜浑身冰冷。
她看着眼前这对“璧人”,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眼泪却滚落下来,混着脸颊的伤口,狼狈不堪。
“成婚三载,你究竟当我是什么?”
“既然你对我无半分情意……为何不再请旨休了我?”
裴乾川看着她泪流满面的样子,眸子像是被刺了一下。
“谁说本侯对你无意?”
他语气冷硬地反驳,解下腰间的鸳鸯玉佩,随手朝她一扔。
“你不是一直想要这个吗?本侯给你便是。”
言语间尽是施舍之态,仿佛是给了她天大的恩赐。
崔时宜凄凉一笑。
这玉佩原是当初圣上赐婚时赏的,寓意夫妻成双成对,比翼双飞。
新婚中秋、每年生辰、前岁重阳,她硬着头皮多次讨要,不过为证半分夫妻情分。
可他宁可独戴双玉,也不愿予她另外半枚。
如今,他竟主动将这玉佩赏给她。
何尝不算天大的恩赐?
冷风好似裹着刀,割着她酸胀的眼眶。
她没去捡那求了数次的鸳鸯玉佩,转身离去。
望着崔时宜单薄的身躯,裴乾川顿了半瞬。
翌日,裴乾川把梨花树全铲了,还带来了太医的药方。
“御医说了,这药要按时涂抹。”
微凉的药膏淡淡馨香,他的动作很轻,带着生疏的温柔。
若在从前,崔时宜定会心头窃喜。
可此刻,心中只剩一片冷寂。
涂好药,裴乾川难得放柔嗓音:“嫁衣和簪子都已经还回你的嫁妆奁了,我代小娘道歉。”
“往后,我会多陪陪你。”
崔时宜眼睫猛地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