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汉东省人民检察院，反贪局局长办公室里。
陈海烦躁地将一杯已经凉透的茶喝干，又重重地把杯子放在桌上。他一晚上没睡，脑子里全是那个神秘的电话。
山水集团财务部的刘庆祝，约他见面，说有山水集团的违法铁证要交给他。可他赶到约定地点，一个废弃的公交车站，等了足足两个小时，连个鬼影子都没看到。再打那个电话，却是一个路边的公用电话，早就人去楼空。
“妈的，耍我呢？”陈海低声骂了一句。
桌上的电话响了，是发小侯亮平从北京打来的。
“喂，海子，情况怎么样了？见到那个刘庆祝了没？是不是又跟蔡成功似的，一个大忽悠？”侯亮平的声音还带着一丝调侃。
“别提了。”陈海靠在椅子上，叹了口气，“人没接着，电话也联系不上了。我怀疑，要么是他临时变卦怂了，要么……就是出事了。”
“出事？”侯亮平的声音严肃了起来，“你没跟别人说吧？”
“就跟你说了。这事儿太敏感，我不敢声张。”陈海揉了揉太阳穴，“蔡成功那边还在折腾你呢？他不是说也有证据吗？”
“他？他那点证据，都是些捕风捉影的东西，够不上立案标准。就是个搅屎棍，天天给我打电话，烦都烦死了。”侯亮平顿了顿，“不过海子，你那边要小心。山水集团水深得很，那个刘庆祝既然敢联系你，说明他手里的东西分量不轻。他突然失联，不是个好兆头。你千万注意安全。”
“我知道。”陈海看着窗外，眼神变得凝重起来，“亮平，我总觉得，汉东要出大事了。这个刘庆祝，我必须找到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山水庄园，高小琴的专属套房内。
落地窗外是波光粼粼的人工湖，室内熏着顶级的沉香，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静谧而奢华的气息。高小琴刚刚沐浴完毕，身上穿着一件真丝睡袍，正坐在梳妆台前，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一柄古色古香的紫砂壶。
她的动作很慢，很专注，仿佛这世上再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
祁同伟站在她身后，看着镜子里那张美艳而平静的脸，心里却怎么也静不下来。他刚刚得到消息，季昌明已经带着调查组的人，正式进驻了大风厂，并且第一个约谈的，就是陈岩石。
“他真的会信吗？”祁同伟的声音有些干涩，“赵瑞龙……他可不是个讲道理的人。”
高小琴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他讲不讲道理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讲不讲利益。”她放下紫砂壶，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个加密的卫星电话号码。
“你出去吧，在外面等我。”
祁同伟点点头，转身退出了房间，并轻轻带上了门。他知道，接下来的这场对话，将决定他们所有人的命运。
房间里只剩下高小琴一个人。她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然后按下了拨号键。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那头传来一阵嘈杂的音乐声和女人的嬉笑声，紧接着，是赵瑞龙极不耐烦的咆哮：“谁啊？！他妈的不知道老子正忙着吗？！”
高小琴将手机稍微拿远了一些，等那边的噪音稍小，才用一种柔媚入骨，却又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疏离感的语气开口：“赵公子，是我，小琴。”
电话那头的赵瑞龙明显愣了一下，随即语气变得玩味起来：“哟，是我们的高总啊。怎么，想起给我这个旧情人打电话了？是不是又遇到什么麻烦，需要我给你擦**了？”
“赵公子说笑了。”高小琴的语气依旧平静，“我打电话，是想跟您谈一笔生意。”
“生意？”赵瑞龙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高小琴，你别忘了，你，还有你的山水集团，都是我赵家的！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生意？”
“正因为山水集团是赵家的产业，我才要跟您谈。”高小琴话锋一转，声音里多了一丝凝重，“赵公子，您应该知道，沙瑞金派了季昌明，成立了联合调查组，进驻大风厂。他们的目标，真的是一个小小的股权纠纷吗？”
赵瑞龙沉默了。他再蠢，也明白沙瑞金这把火是冲着谁来的。
高小琴没有等他回答，继续说道：“大风厂是山水集团光明峰项目的一部分，调查组只要深入查下去，就一定会查到山水集团的账上。我们的账，干净吗？刘新建批给我们的那七个亿，经得起查吗？您从里面拿走的两个多亿，有合法的手续吗？”
每一个问题，都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赵瑞龙的心上。电话那头的呼吸声，明显变得粗重起来。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沙瑞金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他真正的目标，是您，是赵家。”高小琴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现在汉东的形势，您比我清楚。赵书记已经不在汉东了，我们就像是退潮后被遗忘在沙滩上的鱼。这个时候，我们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张扬了，得学会藏起来，暂避锋芒。”
“藏？怎么藏？你让我把山水集团关了？”赵瑞龙的语气里满是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