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立剧院的后台弥漫着灰尘与腐朽木头的气息。吴磊站在紧锁的化妆间门口，指尖叩了叩门板——厚度超过五厘米的实心橡木板，门锁是百年前的铜制暗锁，从外面没有钥匙绝不可能打开，从里面反锁后，唯一的出口就是那扇被焊死的气窗，窗格间距仅十五厘米，成年人根本钻不出去。
“死者，周明远，45岁，剧院首席化妆师。”小陈举着笔录本，声音压得很低，“今天早上清洁工发现门从里面反锁，撞开后就看到他倒在化妆镜前，胸口插着把古董剪刀，现场没有打斗痕迹，门窗完好，典型的密室杀人。”
吴磊弯腰查看门锁，铜制锁芯上没有撬动痕迹，锁舌完好地嵌在卡槽里。他直起身，目光扫过化妆间——镜台上散落着口红与眉笔，镜面蒙着层灰，右下角却有块异常干净的区域，像刚被人擦过；墙角堆着的戏服里，一件红色蟒袍的袖口沾着点暗红色的痕迹，在昏暗光线下像干涸的血迹。
“死亡时间初步判定在昨晚十点到十二点之间。”法医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致命伤是剪刀造成的失血过多，但死者瞳孔放大，死前似乎受到极大惊吓，喉咙里有少量乙醚残留，可能是被迷晕后再行凶。”
吴磊走到化妆镜前，镜面干净的区域刚好能映出门口的位置。他指尖在镜面上轻轻划过，沾起一点细微的粉末，放在鼻尖轻嗅——不是普通的灰尘，带着股淡淡的檀香混合着铁锈的味道。
“奇怪的是，”小陈凑过来，脸色凝重，“我们查了剧院的监控，昨晚除了死者，没有任何人进入后台区域。监控死角只有通往道具间的窄巷，但巷口的铁门是锁着的，钥匙在剧院经理手里，昨晚一直放在办公室抽屉里。”
完美的密室。
吴磊的指尖在镜沿敲打，目光落在镜中倒映的天花板上——那里有个通风口，栅栏已经生锈，却有一根细如发丝的银线从栅栏缝隙垂下来，末端系着个几乎看不见的磁铁片。
“通风口检查过了？”
“查了，”小陈点头，“栅栏是焊死的，里面的风道狭窄，只能过猫，人根本进不去。而且银线和磁铁片……技术科说就是普通货色，可能是道具组落下的。”
吴磊没说话，走到通风口下，踮脚够到那根银线，指尖捏住磁铁片——吸附力很弱，最多能带动钥匙之类的小物件。他忽然想起谢安乐直播抓鬼时说的话：“所有密室诡计，要么是物理机关，要么是障眼法，要是两者都不是……就得看看是不是‘不干净’的东西在捣鬼。”
他拿出手机，点开谢安乐的直播主页——停播公告还挂着，但后台私信已经爆了，最新一条来自“剧院老班主”，附了张化妆间的照片，文字抖得像筛糠：【小神仙救急！周师傅死得蹊跷，化妆间里总听见有人唱戏，是不是撞邪了？我们报了警，警察查不出头绪……】
吴磊的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他给技术科发了条消息：“再查一次通风口风道，重点查内壁是否有抓痕或附着物。”然后转身对小陈说：“联系死者家属，问问周明远最近有没有异常，尤其是……有没有提过‘唱戏声’或奇怪的人影。”
下午三点，刑侦支队的会议室里，案件分析陷入僵局。白板上贴满了现场照片，密室构造图被红笔圈了又圈，所有物理诡计的可能性都被排除——没有暗门，没有机关，没有时间差作案的证据。
“难道真像家属说的，是剧院里的‘老东西’作祟？”老刑警抽着烟，指节敲了敲那张红色蟒袍的照片，“这戏服是民国名角‘红牡丹’的遗物，传说她当年就是在这间化妆间上吊的，死前还在唱《霸王别姬》。”
吴磊没接话，手机屏幕亮着，是小陈发来的视频——周明远的女儿在接受问询时，提到父亲最近总说“镜子里有人跟着他”，还半夜被化妆间传来的唱戏声惊醒，以为是自己幻听。
“吴队，”小陈推门进来，脸色更差了，“技术科在通风口风道里发现了这个。”他递过个证物袋，里面装着缕黑色的长发，发丝上缠着点银线，“还有，法医说死者喉咙里的乙醚成分很特殊，混了点……安息香，这东西常用于祭祀或……驱邪仪式。”
安息香？吴磊的眼神锐利起来。这东西和张诚案里的阴煞符成分一致。
就在这时，他的私人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条陌生号码的短信，附了段谢安乐的直播录屏——她停播后没关后台，不知道被谁录了屏，视频里她正对着镜头比划：“密室杀人要是找不到入口，就得看‘气场残留’，尤其是镜子这种‘阴阳界’，最容易藏东西……比如，有人在镜子上涂了特殊药水，关灯后用紫外线照，说不定能看到字。”
吴磊抬头看向会议室的投影幕布，上面正定格着化妆间的镜面照片。他立刻拿起对讲机：“让技术科带紫外线灯去剧院，重点照化妆镜！”
半小时后，小陈的电话打了进来，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吴队！找到了！镜子上用荧光药水写着行字——‘红妆卸罢，魂归楚帐’！是《霸王别姬》里的词！而且……我们在镜后的墙壁里发现了个暗格，里面放着半块玉佩，和张诚案里的材质一样！”
吴磊捏着手机站起身，屏幕上谢安乐的录屏还在继续，她正叼着根棒棒糖，含糊不清地说：“要是暗格里藏着东西，多半是凶手的执念，比如……当年害死‘红牡丹’的人，后代被找上门了？”
他走到窗边，看着远处的市立剧院，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壳——那上面沾着点朱砂，是上次谢安乐塞给他符纸时蹭上的。
这个丫头，总能在他卡壳的时候，用最离谱的方式点醒他。
而此时的谢安乐，正趴在课桌上对着习题册发呆。系统突然在脑子里叮了一声：【叮！检测到吴磊团队根据你的直播录屏找到关键线索！默契值+10！当前默契值30（勉强能跟上对方思路）！】
“什么线索？”谢安乐猛地坐直，心里咯噔一下——她就随口在停播前跟粉丝唠嗑时胡侃了几句，居然真中了？
手机突然震动，是吴磊发来的消息，只有一张照片：暗格里的半块玉佩，玉质温润，上面刻着个模糊的“楚”字。
谢安乐的指尖刚触到屏幕，就感觉一股熟悉的寒意爬上来——和赵家祖坟的煞气同源，却带着更重的戏腔怨气，像有人在耳边咿咿呀呀地唱着《霸王别姬》。
她秒回：【这玉佩有问题！上面缠着戏子的怨气，死者是不是和民国那个‘红牡丹’有关系？】
吴磊几乎是立刻回复：【周明远是红牡丹的曾孙。】
谢安乐倒抽一口冷气。果然是冤魂索命？可那密室诡计明明是人为布置，难道……是有人在利用百年前的怨气，刻意模仿“红牡丹索命”？
她看着手机屏幕，突然觉得这案子没那么简单。那个发“孟婆大人”私信的神秘人，会不会也掺和在里面？
窗外的阳光正好，谢安乐却打了个寒颤。她摸出桃木梳子别在书包上，指尖在手机上敲下一行字：【需要帮忙吗？我对戏服怨气比较敏感。】
发送成功的瞬间，她仿佛能看到吴磊在剧院后台看着这条消息时，眉头紧锁又忍不住勾唇的样子。
密室魅影，百年恩怨，人为还是鬼祟？
这场戏，才刚刚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