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天的锣鼓声从府外传来，黎茉手中的药杵差点掉在地上。
"将军凯旋归来了!"春桃飞奔进药园，脸蛋兴奋得通红，"姑娘快更衣，前院已经备好接风宴了!"
黎茉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郑怀远提前回来了——这意味着她的"自由日子"结束了。自从那晚月下谈心后，她和杨恩意之间的关系变得微妙起来，两人心照不宣地避开独处机会，却又在每次相遇时忍不住多看对方几眼。
"姑娘?"春桃疑惑地唤道。
"知道了。"黎茉放下药杵，拍了拍衣裙上的药粉，"帮我准备那件藕荷色的裙子吧。"
更衣时，黎茉从镜中看到自己紧绷的脸。这半个月来，她几乎每天和杨恩意一起研读医书、照料药草，甚至偷偷教她一些现代医学知识。杨恩意学得极快，尤其对人体解剖的理解远超这个时代的普通医者。有一次，黎茉教她听心跳时...
"姑娘，簪子歪了。"夏荷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回忆。
黎茉摇摇头，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她最后看了一眼铜镜中的自己——藕荷色上襦配月白色马面裙，发间只簪了一支银钗，朴素得不像将军的妾室，倒像个丫鬟。
前院张灯结彩，仆人们穿梭忙碌。黎茉刚踏入厅门，就感到一道锐利的目光射来——郑怀远端坐在主位，一身戎装还未换下，古铜色的脸庞比出征前更加棱角分明，眼神如鹰隼般扫视全场。
"黎茉，过来。"他招手，声音不大却不容拒绝。
黎茉硬着头皮上前，刚要行礼，就被一把拉到他身侧的位置坐下。这个举动引来不少侧目——通常这个位置是留给最得宠的妾室的。
"听说你和夫人相处甚欢?"郑怀远凑近她耳边低语，带着酒气的呼吸喷在她颈侧。
黎茉身体一僵："夫人...待我很好。"
"不错。"郑怀远满意地点头，手指有意无意地摩挲着她的手腕，"看来夫人很会**人。你比之前乖顺多了。"
黎茉胃部一阵翻腾，正欲抽回手，杨恩意恰好从内室走出。她今天穿着正室才有资格穿的大红色通袖袄，头戴金丝狄髻，端庄华贵得令人不敢逼视。
"恭迎将军凯旋。"杨恩意行了一礼，声音平静如水。
郑怀远放开黎茉，起身虚扶了一下："夫人不必多礼。这段时间辛苦你打理府中事务。"
"分内之事。"杨恩意垂眸应答，随后在郑怀远另一侧坐下。
黎茉偷偷观察杨恩意的侧脸，发现她眼下有淡淡的青黑，显然这几日也没休息好。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相接，又迅速分开。黎茉注意到杨恩意的手在袖中微微发抖。
宾客陆续到齐，宴席正式开始。觥筹交错间，郑怀远兴致高昂地讲述剿匪经过，不时引来阵阵喝彩。黎茉机械地吃着面前的菜肴，味同嚼蜡。
"这位就是将军新纳的黎姨娘吧?"一位穿着华丽的贵妇突然开口，"听说医术了得?"
黎茉抬头，看见一位四十出头的妇人正用审视的目光打量自己。
"这是兵部侍郎的夫人。"杨恩意轻声提醒。
"略懂皮毛。"黎茉谨慎地回答。
"我家**近来头痛不止，太医开的方子总不见效。"侍郎夫人语气中带着几分挑衅，"不知黎姨娘有何高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