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岭的夜比墨玄想象中更沉。墨色的山风卷着沙砾打在脸上,像无数细小的刀子,他攥紧灵汐给的羊皮地图,借着微弱的月光辨认方向。地图上标注的暗影阁据点藏在断魂崖下,周围画着密密麻麻的骷髅标记,显然是凶险之地。
“呜——”
一声怪异的狼嚎从密林深处传来,墨玄猛地停住脚步。他能感觉到数十道贪婪的目光正从暗处盯着自己,胸口的龙契佩微微发烫,这是有邪祟靠近的征兆。
果然,下一秒,十几只青面獠牙的恶狼窜了出来,它们的眼睛泛着幽绿的光,嘴角淌着腥臭的涎水,正是被暗影阁用邪术驯化的“蚀月狼”。
墨玄反手抽出背后的铁剑——这是他从紫渊城带出来的唯一武器,虽算不上仙器,却被他用龙血温养了数日,剑身上已能看到淡淡的金光。
“来得正好。”他低喝一声,体内龙血奔涌,剑招未出,周身已卷起金色的气浪。蚀月狼被气浪掀得连连后退,却很快又被身后的黑影驱赶着扑上来。
墨玄不再犹豫,长剑挽出朵朵剑花,每一次挥砍都带着龙吟般的破空声。蚀月狼虽然凶悍,却挡不住龙血加持的力量,转眼间就有三只狼身首异处,黑血溅在地上,竟冒起阵阵白烟。
就在他快要杀出重围时,崖顶突然传来冷笑:“龙族余孽,果然有些本事。”
墨玄抬头,只见十几个黑衣人影站在崖边,为首的是个独眼壮汉,脸上刻着狰狞的蛇形刺青。他手中把玩着颗骷髅头,声音粗哑如破锣:“苏公子果然没骗我们,你这龙血的味道,真是让人心痒。”
“苏惊尘派你们来的?”墨玄心头一沉,握紧长剑的手更紧了。他早该想到柳氏母子不会善罢甘休,竟不惜勾结暗影阁取他性命。
独眼壮汉怪笑一声:“死人不需要知道太多。不过在你死之前,得把血魔大人的信物交出来——哦不对,那信物还在我们手里呢。”他拍了拍手,两个黑衣人抬着个黑木匣子走出来,匣子上贴着黄色的符咒,隐约能看到里面透出暗红色的光。
墨玄瞳孔骤缩,那匣子里的气息阴冷刺骨,与他梦中血魔的气息如出一辙。看来灵汐的消息没错,暗影阁果然藏着血魔的信物。
“想要信物?那就得问问我手中的剑!”墨玄低喝一声,龙血在体内沸腾,手臂上的龙凤印发出耀眼的光。他知道不能拖延,必须速战速决。
独眼壮汉显然没把他放在眼里,挥了挥手:“给我上!活剥了他的皮,取他的龙血来炼药!”
黑衣人们嘶吼着扑上来,他们的招式阴狠诡异,掌风里带着浓浓的尸臭味。墨玄以一敌十,渐渐有些吃力,铁剑虽利,却毕竟是凡铁,在黑衣人手中的邪器碰撞下,剑身上已出现了细密的裂纹。
“铛!”
又一次硬拼后,铁剑终于不堪重负,断成两截。墨玄踉跄后退,肩膀被对方的骨爪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黑血瞬间涌了出来。
“哈哈哈,没了武器,我看你还怎么嚣张!”独眼壮汉狞笑着逼近,手中的骷髅头突然爆开,化作无数毒针射向墨玄面门。
墨玄下意识地用手臂格挡,毒针穿透衣袖,扎进皮肉里。他只觉一阵头晕目眩,体内的龙血像是被冻结了般,竟运转不畅起来。
“这‘化骨针’的滋味不错吧?”独眼壮汉笑得愈发得意,“半个时辰内,你的龙血就会变成一滩脓水,到时候连投胎都做不到!”
墨玄咬着牙想要站起,却发现双腿越来越沉。他看着围上来的黑衣人,心中涌起一阵绝望——难道自己真的要死在这里?他还没向月瑶证明自己,还没……
就在这时,一道清越的笛声突然划破夜空,像一道暖流注入墨玄的四肢百骸。他惊讶地抬头,只见一道七彩身影从崖顶跃下,星辉石在夜色中划出璀璨的弧线,正是月瑶!
“月瑶?你怎么来了?”墨玄又惊又喜,忘了身上的剧痛。
月瑶稳稳落在他身边,玉笛横在胸前,裙摆上沾着草屑,显然是一路急赶而来。她看到墨玄肩膀上的伤口,眼眶瞬间红了:“我要是再不来,就只能给你收尸了。”
“你师父那边……”
“别管他了!”月瑶打断他,笛声陡然转厉,“比起仙骨,我更不想失去你!”
笛声化作无数道白色的光刃,朝着黑衣人飞去。那些光刃看似柔和,却带着极强的净化之力,黑衣人被光刃扫到,身上的黑气立刻消散,惨叫着倒地。
独眼壮汉又惊又怒:“仙门的小丫头片子,竟敢坏我好事!”他猛地扑向月瑶,骨爪带着腥风直取她的面门。
墨玄见状,不知从哪里涌起一股力气,他猛地扑过去,用身体挡住月瑶。骨爪狠狠抓在他的背上,五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瞬间出现,鲜血浸透了粗布麻衣。
“墨玄哥哥!”月瑶惊呼着扶住他,泪水夺眶而出。
“我没事……”墨玄咳出一口血,却对着她笑了笑,“你来了,真好。”
这笑容像一把火,点燃了月瑶心中所有的勇气。她将墨玄护在身后,玉笛指向夜空,口中念念有词。发间的星辉石突然爆发出万丈光芒,将整个断魂崖照得如同白昼。
“以吾仙名,引星河之力——缚!”
随着她的喝声,夜空中的星辰仿佛被唤醒,无数道银色的光带从天而降,像绳索般缠住独眼壮汉。他越是挣扎,光带收得越紧,很快就被勒得动弹不得,脸上的蛇形刺青发出凄厉的惨叫,渐渐褪去颜色。
“这……这是仙门的缚星术!”剩下的黑衣人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想跑。
墨玄抓住机会,体内的龙血在星辉的滋养下重新沸腾。他捡起地上的断剑,化作一道金色的闪电冲了出去,龙契佩在空中划出半道圆弧,与月瑶的星辉石遥相呼应。
“龙凤合璧,诛邪!”
金红交织的光芒瞬间吞噬了整个断魂崖,黑衣人在光芒中惨叫着化为飞灰,连一丝黑气都没留下。独眼壮汉看着逼近的光芒,眼中充满了恐惧,最终在不甘的嘶吼中被彻底净化。
危机解除,墨玄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倒在地上。月瑶连忙扑过去抱住他,颤抖着撕开自己的裙摆为他包扎伤口:“你怎么样?别吓我……”
“傻瓜……”墨玄虚弱地笑着,抬手抚摸她的脸颊,“我说过,会护着你……”
“现在换我护着你。”月瑶将他的头抱在怀里,泪水滴在他的脸上,“墨玄哥哥,我们回家。”
她从黑木匣子里取出血魔信物——那是块刻着血纹的黑色玉佩,刚一碰触,月瑶的凤佩突然飞了出来,与黑色玉佩碰撞在一起,发出刺耳的嗡鸣。黑色玉佩上的血纹迅速消退,竟露出与龙凤印相似的纹路。
“这是……”月瑶惊讶地睁大眼睛。
墨玄也看出了端倪:“这信物,恐怕也是龙凤契的一部分。”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灵汐带着几位仙门长老赶来了。看到相拥在一起的两人,还有地上的狼尸和黑衣人残骸,长老们都露出了复杂的神色。
“月瑶,你……”白胡子长老刚想斥责,却被灵汐拦住。
灵汐看着墨玄背上的伤口,又看了看月瑶裙摆上的血迹,轻叹一声:“掌门已经知道了。他说,能为守护彼此不惜性命的人,不该被仙凡之别束缚。”
月瑶惊喜地抬起头:“师父他……”
“他在仙舟上等你们。”灵汐笑着递过一瓶疗伤仙丹,“不过回去之前,得先处理好这里的收尾。这血魔信物,正是开启三百年前真相的钥匙。”
墨玄被月瑶扶着站起来,两人相视一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更加坚定的情意。龙契佩与凤佩在他们掌心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像是在为这对冲破阻碍的恋人送上祝福。
当他们踏上返回仙舟的路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墨玄看着身边的月瑶,突然觉得黑风岭的夜虽然凶险,却让他们的心贴得更近。他知道,未来还有更多的挑战在等着他们,但只要能携手并肩,就没有什么能阻挡他们。
而在仙舟的某个角落,柳氏和苏惊尘正焦虑地等待着消息。当看到墨玄和月瑶相携归来的身影时,柳氏的脸瞬间变得惨白,苏惊尘更是踉跄后退,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他知道,自己彻底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