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的指尖,正紧紧攥着那张神秘照片。照片背面的角落里,有一个几乎不可见的标记——一只金色的眼睛。
顾临渊的宾利驶离市区,窗外的建筑逐渐稀疏。我摩挲着藏在袖口的录音笔,心跳随着车速不断加快。
"我们去哪?"我第三次问道。
顾临渊单手搭在方向盘上,腕表折射着冷光:"安全的地方。"
两小时前,他在病房里抛下那颗"重生不是偶然"的炸弹后,就径直带我离开了医院。没有解释,没有商量,仿佛我理所应当服从他的安排。
阳光透过车窗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投下斑驳光影。我悄悄观察这个熟悉的陌生人——高挺的鼻梁,薄而锋利的唇线,还有那双眼尾微微下垂的、深不见底的眼睛。前世我曾痴迷于这副皮相,直到被他的冷漠伤得体无完肤。
"看够了吗?"他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玩味。
我别过脸,望向窗外飞逝的景色:"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有些事,亲眼所见比解释更有说服力。"他拐上一条僻静的山路,"比如你重生这件事。"
我的手指无意识攥紧了安全带。他知道多少?知道我前世是怎么死的吗?知道苏清清和那个系统对我做了什么吗?
车子最终停在一栋掩映在枫林中的灰白色别墅前。建筑线条冷硬,像一块被随意丢弃的巨石,与周围柔和的自然景观格格不入。
"进来。"顾临渊解开安全带,语气不容拒绝。
别墅内部出乎意料的空旷,极简主义的装修透着一股不近人情的冷感。他带我径直走向二楼书房——一整面墙的落地窗正对山谷,视野开阔得令人心惊。
"坐。"他指了指窗边的单人沙发。
我没动:"顾临渊,我不是你的下属。如果你所谓的'解释'就是把我带到这个荒郊野岭然后发号施令,那我现在就叫车回去。"
空气瞬间凝滞。
顾临渊转身面对我,黑眸中闪过一丝异色。半晌,他忽然轻笑一声:"有意思。"
"什么?"
"上次敢这么跟我说话的,是三百年前的一个女巫。"他走向书架,手指在某本厚重的古籍上轻轻一按,"她最后成了我最得力的助手。"
书架无声滑开,露出后面的金属门。虹膜扫描后,门开了,里面是一段向下的楼梯。
"来吧,苏晚晚。"他头也不回地走下楼梯,"看看你究竟卷入了什么样的游戏。"
寒意顺着脊背攀升。三百年前?女巫?他到底是什么?
犹豫片刻,我还是跟了上去。楼梯尽头是一间约三十平米的密室,四面墙壁都是某种哑光金属,中央摆放着一个形似天文仪的复杂装置,周围环绕着七块悬浮的、泛着蓝光的屏幕。
但最引人注目的,是密室正中央那个透明展示柜——里面静静躺着一块扭曲的金属碎片,和我收到的照片上一模一样。
"系统核心碎片。"顾临渊站在展示柜旁,"三天前从苏清清体内取出的。"
我走近几步,心脏狂跳。碎片表面布满细密的金色纹路,像是有生命般微微脉动。即使隔着玻璃,我仍能感觉到一种诡异的吸引力,仿佛它在呼唤我。
"别靠太近。"顾临渊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污染虽然被抑制了,但对高维灵魂仍有影响。"
他的手掌冰凉,力道却大得惊人。我挣了一下,没挣脱:"放开!”
"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他非但没松手,反而将我拉得更近,"你是怎么重生的?"
我抬头对上他的眼睛——漆黑如墨的瞳孔深处,那抹金色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明显,像是熔化的黄金在缓缓流动。
"我不知道。"我实话实说,"睁开眼睛就回到了生日宴会上。"
"没有听到任何声音?没有做出什么交易?"
"没有。"我皱眉,"你以为我是和恶魔做了交易?"
"比那更糟。"他终于松开我,走向中央装置,"维度旅行需要巨大的能量支撑。普通灵魂根本承受不了穿越界域屏障的冲击,除非......"
他按下装置上的某个按钮,密室突然暗了下来。装置投射出无数光点,组成一幅浩瀚的星图。有些光点静止,有些则沿着特定轨道运行,彼此间有纤细的光线相连。
"这是局部维度图谱。"顾临渊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每个光点代表一个平行世界,光线是界域通道。正常情况下,它们保持平衡。"
星图突然变化,一个红点出现在边缘位置,开始不规则闪烁。随着它的闪烁,附近几条光线开始扭曲、断裂。
"三周前,这个节点出现异常波动。"他指向红点,"几乎同时,你重生了。"
我盯着那个红点,喉咙发紧:"你是说......我的重生导致了维度异常?"
"不完全是。"星图再次变化,红点周围浮现出几个黑点,"异常早就存在。你的重生,更像是某种......修复机制。"
"修复什么?那些黑点是什么?"
"入侵者。"顾临渊的声音冷了下来,"低维寄生体,比如苏清清身上的系统。它们通过吞噬世界本源能量存活,最终会导致整个维度崩溃。"
灯光重新亮起,我这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信息量太大,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所以你是......"我艰难地吞咽了一下,"专门对付这些系统的?"
"界域守护者。"他微微颔首,"负责维护维度平衡。通常我们只观察不干涉,但这次情况特殊。"
"因为我的重生?"
"因为你灵魂的特殊性。"他走向我,每一步都像精准丈量过,"普通人类的灵魂频率在300-500赫兹之间,而你......"他忽然抬手,指尖轻触我的眉心。
一股奇异的清凉感瞬间流遍全身。密室里的装置突然发出高亢的嗡鸣,所有屏幕同时亮起,显示出一串疯狂跳动的数字——最终定格在【1128赫兹】。
"高频灵魂。"顾临渊收回手,眼中金光大盛,"足以对低维寄生体造成致命伤害,就像你在宴会上做的那样。"
我后退几步,直到后背抵上冰冷的墙壁:"所以你想利用我对付这些系统?"
"合作。"他纠正道,"我可以帮你彻底解决苏清清和她的系统,保证你的安全。而你,协助我定位并清除其他寄生体。"
"如果我说不呢?"我抬起下巴。
顾临渊笑了,那笑容英俊得近乎危险:"你不会。重生一次不容易,苏晚晚。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没有我的帮助,下次系统宿主找上门时,你不一定还能幸运地活下来。"
他说对了。前世的惨死记忆如潮水涌来——苏清清踩着我的手指狞笑,天台边缘呼啸的风,还有坠落时撕裂般的疼痛......
"证明给我看。"我听见自己说,"证明你说的都是真的。"
顾临渊挑眉:"比如?"
"展示你的力量。不只是那些高科技装置,而是你作为'界域守护者'的真实能力。"
空气凝固了一秒。
然后,顾临渊眼中的金光突然如液体般漫出瞳孔,流淌过整个眼球!他的影子在墙上扭曲、伸展,变得不像人类。密室里的温度骤降,我的呼吸在空气中凝成白雾。
"够了吗?"他的声音变得低沉沙哑,带着金属般的回音。
我强忍着颤抖点头。下一秒,异象消失,他又恢复了那副优雅矜贵的模样,仿佛刚才只是我的幻觉。
"契约期为一年。"他走向展示柜旁的保险箱,"期间你必须配合我的行动,不得向任何人透露真相。"保险箱开了,他取出一个黑色丝绒盒子。
"作为交换,我保证你的安全,并帮你彻底解决苏清清的威胁。"他打开盒子,里面是两枚银色指环,表面刻满奇异符文,"这是契约环,戴上后无法违背誓言。"
我接过较小的那枚,指环触感冰凉,却奇异地开始自动调节大小,完美贴合我的无名指。
"血液激活。"顾临渊用一枚银针刺破自己指尖,将血滴在戒指上。血珠接触戒面的瞬间,符文亮起暗红光芒,然后又恢复银色。
我犹豫了一下,照做了。当我的血渗入戒指时,一股奇异的联系突然在我和顾临渊之间建立起来——不是声音,不是图像,而是一种纯粹的存在感知,就像黑暗中突然知道有人站在你身边。
"契约成立。"顾临渊微微颔首,"从现在起,我们是盟友了,苏晚晚。"
我摩挲着戒指,思绪万千。前世将我推向深渊的两个罪魁祸首,如今一个被系统污染,一个成了我的"盟友"。命运真是讽刺。
"最后一个问题。"我抬头看他,"为什么选我?仅仅因为我的灵魂频率?"
顾临渊沉默了片刻,眼中金光微微闪动:"因为你是变量。"他转身操作中央装置,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而变量,往往是打破僵局的关键。"
就在这时,密室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声!红光闪烁,中央屏幕上跳出一行大字:
【警告!侦测到高能空间扰动!坐标:B7区!】
顾临渊脸色骤变:"有人闯入了系统碎片储藏室!"
他飞快操作控制台,调出监控画面——地下室里,几个全身黑衣、戴着诡异金属面具的人正在破坏一个类似保险箱的装置。其中一人手中,赫然拿着另一块系统碎片!
"清道夫。"顾临渊声音冰冷,"专门回收失控寄生体的猎手。"
画面中,黑衣人突然齐刷刷抬头,仿佛透过摄像头看着我们。领头者举起那块碎片,做了个挑衅的手势。
"他们怎么找到这里的?"我惊讶地问。
顾临渊眼神阴沉:"有人泄露了坐标。"他猛地看向我,"今天谁接触过你?"
我下意识摸向口袋里的照片——匿名者送来的那张。但没等我回答,整个密室突然剧烈震动!天花板簌簌落下灰尘,远处传来沉闷的爆炸声。
"他们找到主宅了!"顾临渊一把抓住我的手,"走!"
我们刚冲上楼梯,一声巨响从楼下传来——密室被炸了!冲击波将我们掀翻在地。顾临渊迅速翻身而起,眼中金光暴涨:"听着,无论发生什么,别摘掉契约环。它能保护你。"
"你要去哪?"我抓住他的衣袖。
"引开他们。"他掰开我的手指,声音冷静得可怕,"去车库,开那辆黑色路虎,直接回顾宅。密码是你生日。"
没等我回应,他已经转身冲下烟雾弥漫的走廊,身影眨眼间消失在黑暗中。
我咬牙爬起来,按他指示的方向跑去。转过拐角时,余光瞥见窗外一个瘦小身影正鬼鬼祟祟地溜向树林——那走路的姿势,那仓皇回头的侧脸......
苏清清?!
她怎么会在这里?而且她怀里紧紧抱着的,是另一个金属盒子!
我想追出去,但又一声爆炸震得整栋房子摇晃。契约环突然发烫,顾临渊的声音直接在我脑海中响起:
【别管她!立刻离开!现在!】
我最终选择了服从,冲向车库。但苏清清仓皇逃窜的画面深深刻在脑海——她偷走了什么?谁放她出来的?她和那些"清道夫"是一伙的吗?
路虎的引擎轰鸣着冲下山路时,别墅已经陷入火海。后视镜里,我看到几道黑影在屋顶跳跃追逐,其中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格外醒目——顾临渊正在与那些黑衣人战斗,动作快得不像人类。
契约环再次发烫,传来断断续续的感知:【安全......等我......不要......信任......】
信号突然中断。我握紧方向盘,踩下油门。太多疑问没有答案,但有一点已经确定——这场游戏,远比我想象的危险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