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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前厅的时候，寿宴正酣。
丝竹管乐，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江晚吟穿着一身华服，站在宋老夫人身边，巧笑倩兮，接受着众人的奉承。
宋归晏则在招待宾客，满面春风。
他们看起来，才是一对璧人。
而我，像个不合时宜的闯入者。
我的出现，让热闹的气氛瞬间凝固。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有惊讶，有鄙夷，有看好戏的幸灾乐祸。
宋归晏的笑容僵在脸上，他快步向我走来，压低声音。
“你来干什么？我不是让你在院子里待着吗？”
“夫君忘了，今日是母亲寿辰，我身为儿媳，理应前来贺寿。”我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的人听清。
他噎了一下。
宋老夫人看见我，脸色沉了下来。
“你还有脸出来？”
“母亲教诲的是，儿媳知错了。”我走到她面前，福了一礼。
“前些日子是儿媳不懂事，惹您和夫君生气了。儿媳已经闭门思过，还请母亲原谅。”
我的态度谦卑恭顺，让人挑不出一点错。
宋老夫人冷哼一声，没再说什么。
江晚吟走过来，亲热地挽住我的胳膊。
“姐姐你能想通就太好了。我们一家人，就该和和美美的。”
她演得真好。
我对着她笑了笑。
“妹妹说的是。”
我从春禾手中接过一个锦盒，递给宋老夫人。
“母亲，这是儿媳为您准备的寿礼。”
宋老夫人不情不愿地打开。
里面是一尊玉观音。
玉质温润，雕工精湛，一看就价值不菲。
这是我嫁妆里最贵重的一件。
“算你还有点孝心。”宋老夫人的脸色缓和了一些。
宋归晏看着我，眼神复杂。
他大概以为，我是撑不住了，来服软求和的。
我没有理会他，而是转向江晚吟。
“妹妹，你如今身子重，府中事务繁杂，真是辛苦你了。”
“不辛苦，能为晏哥和母亲分忧，是我的福分。”江晚吟笑得温柔。
“是啊。”我点点头，“说起来，我还没好好恭喜妹妹。”
“恭喜你，终于得偿所愿，成了宋家的二夫人。”
我的话音一落，江晚吟的笑容僵住了。
周围的宾客也窃窃私语起来。
“平妻”和“二夫人”，一字之差，天壤之别。
前者听着还算体面，后者，就跟妾没什么区别了。
“姐姐，你......”
“难道不是吗？”我故作不解，“夫君是为了报兄长的大恩，才让你过门。可兄长已经不在了，你腹中也只是个遗腹子，名不正言不顺。”
“夫君心善，给了你平妻的名分，已是天大的恩德。妹妹可要懂得知足，好好安胎，为宋家开枝散叶才是正经。”
我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
既点明了江晚吟身份的尴尬，又把自己放在了顾全大局、宽宏大量的正妻位置上。
江晚吟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气得说不出话。
宋归晏的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
“柳拂衣，够了！”
“夫君，我说错什么了吗？”我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我是在替你敲打妹妹，免得她日后恃宠而骄，忘了自己的本分。”
宾客们看我的眼神，渐渐从鄙夷变成了玩味。
他们大概没想到，我这个传闻中的“妒妇”，还有这样伶牙俐齿的一面。
这一局，我扳回了一城。
但我知道，这还远远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