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碾碎的光:他的救赎是催命符精选章节

小说:被碾碎的光:他的救赎是催命符 作者:翊涵宁 更新时间:2025-08-08

1.老旧单元楼的楼梯间里,脚步声沉重得像擂鼓。温城的影子被走廊灯拉得又瘦又长,

带着一身烟酒气和挥之不去的烦躁,停在三楼那扇熟悉的木门前。门开了,是外婆。看到他,

老人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勉强扯出弧度:“回来了?璇璇在屋里写作业呢。

”温城没应声,径直走进屋。客厅里,外公正坐在藤椅上看报纸,见他进来,眉头皱了皱,

没说话。温璇从书桌前抬起头,小小的身子缩了缩。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那张脸既熟悉又陌生。他是爸爸,可最近几个月,他总是很凶,家里的气氛也总是冷冰冰的。

妈妈说,爸爸生意不顺利,让她乖一点。“璇璇,叫爸爸。”外婆在一旁轻声提醒,

手不自觉地护在温璇身后。温璇抿着唇,长长的睫毛垂下来,遮住了眼里的怯意。

她想说“爸爸”,可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她怕,怕自己一开口,

又会招来他不耐烦的眼神。空气静了几秒,只有墙上挂钟滴答作响。温城的耐心瞬间耗尽。

生意失败的挫败感、连日来的压抑,像找到了突破口,猛地冲了出来。他几步走到温璇面前,

在老人还没反应过来的瞬间,扬手就扇了下去。“啪!”清脆的响声在客厅里炸开。

八岁的温璇被打得偏过头,左边脸颊**辣地疼,耳朵里嗡嗡作响。她懵了,

眼睛瞪得圆圆的,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叫啊!我让你叫爸爸!”温城的声音狰狞,

带着怒火。“啪!”又是一下,落在右边脸上。“嘴贱是不是?养你这么大,

连句爸爸都不会叫了?”“啪!”第三下,力道更重,温璇的身子晃了晃,

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白眼狼!跟你妈一样,都是白眼狼!”“啪!”第四下,

第五下……耳光像雨点一样落在脸上,**辣的痛感铺天盖地袭来,钻进骨头缝里。

温璇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嘴角似乎也破了,尝到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她死死咬着嘴唇,不敢哭,也不敢躲。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被她硬生生憋了回去。

她看到外公外婆冲了上来,外婆死死抱住温城的胳膊,外公气得浑身发抖,

指着他怒斥:“温城!你疯了!那是你女儿!你住手!”“你给我滚!

”外公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嘶哑,抓起门口的扫帚就朝温城挥去,“我们家不欢迎你这个畜生!

滚!”温城被推搡着,还在骂骂咧咧:“我教训我女儿,

关你们什么事……”最终还是被外公连推带赶地轰出了门,“砰”的一声,木门被重重关上,

隔绝了外面的声音。世界仿佛瞬间安静了。外婆一把将温璇搂进怀里,

手颤抖地摸着她红肿的脸,眼泪直流:“璇璇,疼不疼?我的乖孙女,

外婆在呢……”外公站在一旁,胸口剧烈起伏,叹了口气,声音涩然:“没事了,璇璇,

不怕了。”温璇靠在外婆怀里,身体僵硬。她能感觉到外婆的眼泪落在她头发上,

能听到外公压抑的叹息,可她什么也说不出来。脸颊还在疼,可心里的感觉更奇怪,空空的,

又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慌。那天晚上,温璇躺在床上,外婆怕她疼,

特意给她垫了软枕头。黑暗中,她睁着眼睛,脸颊的肿痛清晰可辨。她慢慢抬起手,

指尖轻轻碰了碰脸颊,然后猛地缩回手,像被烫到一样。眼泪终于无声地流了下来,

浸湿了枕巾。她不敢哭出声,怕吵醒外婆。一行,又一行,直到眼睛发涩。她想起以前,

爸爸会把她举过头顶,会笑着给她买棉花糖,家里总是有说有笑的。

可现在……她第一次觉得,“家”这个词,原来也可以这么可怕。2.第二天去学校,

阳光刺眼,温璇却觉得浑身发冷。她尽量低着头,想用头发遮住脸上的红肿。

可还是被看见了。石颜是班里最活泼的女生,也是最爱起哄的。

她一眼就看到了温璇脸上的异样,立刻夸张地叫了起来:“哎呀,温璇,你脸怎么了?

红红的,是不是被你爸妈打的呀?”她的声音很大,周围几个同学都看了过来。

温璇的身体瞬间绷紧,手指死死攥住书包带,指节都泛白了。

她能感觉到那些目光落在自己脸上,带着好奇和探究。心里像被针扎了一样,又疼又慌。

她想辩解,想大声说不是,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个僵硬的、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不是的,”她听到自己的声音轻轻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是不小心撞到的。

”石颜撇撇嘴,显然不信,但也没再追问,转身去跟别人说话了。温璇却站在原地,

久久没有动。那个假笑还挂在脸上,可眼眶已经悄悄红了。她知道,

从昨天那五记耳光落下开始,有什么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3.粉笔灰在窗棂投下的光柱里浮沉,温璇的胳膊肘又被挤了一下。她握着铅笔的手一歪,

刚写好的算术题上多了道刺目的斜线。旁边传来石颜低低的嗤笑声,那声音像根细针,

扎得她后颈发麻。课桌又往前挪了寸,两人之间的空隙几乎消失。

温璇的肩膀抵着冰冷的铁皮桌沿,骨头硌得生疼,她偏过头,

看见石颜正若无其事地翻着课本,嘴角却扬着得意的弧度。这已经是这周第三次了。前两次,

石颜趁她去厕所,

偷偷改了她的作业登记本——把“语文练习册第12页”改成“第21页”,

又把“数学口算题卡”涂改成“不用交”。结果可想而知,她抱着空作业本站在讲台前时,

全班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老师皱着眉说“温璇,怎么这么马虎”,

石颜在底下接了句“可能是上课没听讲吧”,引来一片细碎的笑声。她攥紧了铅笔,

指节泛白。书包侧袋里还放着外婆早上塞的糖,橘子味的,

可她现在连抬手剥开糖纸的力气都没有。放学铃响时,石颜故意撞了她的书包,

里面的文具盒“哐当”掉在地上,铅笔滚了一地。温璇蹲下去捡,头顶传来石颜的声音,

不大不小,刚好让周围同学听见:“哎呀,真不好意思,谁让你书包放这么靠外呢?

”她没说话,默默把铅笔塞进文具盒。回到家时,林婉正在厨房择菜,温城坐在客厅抽烟,

烟雾缭绕得看不清脸。“妈,石颜又欺负我了。”温璇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

林婉的动作顿了顿,没回头:“多大点事?小孩子打打闹闹很正常。

”“她改我的作业登记本,还挤我的桌子,老师也不管……”“那你不会让着点她?

”林婉把菜扔进盆里,水溅起老高,“她爸妈离婚了,心里本来就不舒服,你跟她计较什么?

忍忍就过去了,别天天回来跟我说这些,我听着烦。”温璇的话堵在喉咙里,

像吞了块没嚼烂的姜。这时温城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

冷冷瞥过来:“一天到晚就知道惹事,在学校都不能安生?我看你就是欠收拾。

”她张了张嘴,想辩解,可看着父亲不耐烦的脸,母亲背对着她的背影,

最后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夜里,房间里只有月光漏进来的一小块亮。

温璇从铅笔盒里翻出把削铅笔的小刀,很钝,她攥着它,在墙壁最不起眼的角落,

一笔一划刻下“忍”字。木头墙面被划出浅痕,像道没流血的伤口。她划得很慢,

手指被刀柄硌得发红,直到那个字清晰地浮现在眼前,才停下来。然后她走到镜子前,

看着里面那个眼圈发红的自己。她试着扯动嘴角,一次,两次,

直到那个笑容看起来足够自然,足够像白天在学校里,

对着石颜的挑衅、老师的忽视时露出的样子。“笑起来,就不疼了。”她对着镜子里的人说,

声音轻轻的,像在哄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孩。窗外的蝉鸣不知何时停了,

房间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墙壁上的“忍”字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而镜子里的笑容,

像张薄薄的纸,轻轻一碰,就会碎掉。4.初中校门的铁栅栏在暮色里泛着冷光,

温璇背着书包站在路边,手指无意识地抠着书包带。外公上个月摔了一跤后,腿脚再不利索,

外婆要贴身照顾,她终究还是得搬回那个让她浑身发紧的家。

黑色的轿车“吱呀”一声停在面前,车窗摇下,露出温城不耐烦的脸:“上车!磨磨蹭蹭的,

你能做成什么事?我看你这么没有时间观念以后到社会上了怎么办!到时候你有的苦吃呢!

”温璇拉开车门,一股烟味混着酒气扑面而来。她刚坐稳,

后背就被座椅上凸起的弹簧硌了下,疼得她缩了缩肩。“这次月考排名掉了五名?

”温城发动车子,眼睛没看她,“我看你是在学校光想着玩!

当初就不该让你去什么破重点班,跟不上就滚回普通班!”温璇咬着唇没说话。

试卷发下来那天,她攥着成绩单在操场角落站了很久,明明已经很努力了,

可数学最后两道大题还是没做出来。她想解释“题目太难”,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知道,说什么都是错。这样的责骂成了每天的常态。

早上她多赖床两分钟,温城能从家骂到学校门口;作业本上出现一个红叉,

他能翻出半年前的旧账,说她“从小就笨,不是读书的料”。真正让她记到骨子里的,

是那个暴雨天。那天她发烧了,早上昏沉沉没听见闹钟,比平时晚起了十分钟。

温城的咆哮声像惊雷一样炸在卧室门口,她慌忙套上衣服冲出去,

早餐没顾上吃就被塞进车里。车开到半路,雨越下越大,雨刷器疯狂地左右摆动,

还是看不清前路。温城骂骂咧咧地抱怨路况,突然把车停在路边,指着车门:“下去!

自己走去学校!让你迟到!让你不听话!”雨砸在车窗上噼啪作响,温璇愣住了,

没待温璇反应,“滚下去!”温城的声音带着狠劲,直接伸手推了她一把。

她踉跄着跌在雨里,冰冷的雨水瞬间浸透了校服,顺着头发往下淌,流进眼睛里,又涩又疼。

轿车“呜”地一声窜出去,溅起的泥水打在她裤腿上,留下大片狼狈的污渍。她站在原地,

看着车尾灯消失在雨幕里,突然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三公里的路,

她走了整整一个小时,书包里的课本湿成了纸浆,鞋子里灌满了水,每走一步都像踩着棉花。

进教室时,全班同学都在看她,石颜坐在座位上,对着她的方向和同桌窃窃私语,

嘴角挂着笑。从那天起,温璇学会了凌晨五点半准时醒,学会了把试卷藏在书包最底层,

学会了在温城开口前先低下头,像株被霜打蔫的草。更让她窒息的是拼车。

温城不知从哪得知石颜和她同校,为了晚上能去打牌,找石颜的妈妈杨璀商量,早上他送,

晚上杨璀接。第一次拼车那天,

石颜一上车就盯着温璇湿透的袖口——那是她故意打翻水杯弄的。“温璇,

你爸爸好像很讨厌你哦,”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我妈说,他当初想要个儿子,

结果生了你,肯定觉得晦气。”温璇的指尖猛地攥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盯着自己磨破边的鞋尖,鞋面上沾着的泥点像块丑陋的疤。车窗外的树影飞快倒退,

像她抓不住的、外公家院子里的阳光。“没听见吗?”石颜又推了她一把,“还是我说中了,

你不敢吭声?”温璇始终没抬头,直到车停在学校门口,她才像逃一样冲下去,

后背还能感觉到石颜那道带着恶意的目光。5.家里的战争也在升级。

温城和林婉的争吵从“钱不够花”变成“要不是为了你”,摔碗的声音、哭喊声、咒骂声,

常常在深夜里刺破寂静。那天温城又喝醉了,指着林婉的鼻子骂她“不下蛋的鸡,

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林婉哭得浑身发抖,温璇看着妈妈通红的眼睛,

想起她每天天不亮就起来做饭,想起她偷偷塞给自己零花钱时的样子,

终于忍不住开口:“爸,你别骂妈了,她很辛苦……”话没说完,林婉突然转过头,

红着眼瞪她,声音尖利得像玻璃划过金属:“你闭嘴!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都是你!

要不是生了你,我早跟他离了!你就是个搅家精!是个扫把星!

这个家就是被你搅得不得安宁!”“搅家精”三个字像冰锥,狠狠扎进温璇的心脏。

她愣在原地,脸上还维持着刚才想劝架时挤出的、僵硬的笑,可那笑容瞬间就碎了。

原来在妈妈心里,她不是可以依靠的女儿,而是毁掉生活的累赘。

厨房里的水渍映着天花板的灯,晃得她眼睛疼。温城还在骂,林婉还在哭,

而她站在一片狼藉的客厅中央,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多余的影子,连呼吸都是错的。

她慢慢退回自己的小房间,关上门,把所有声音隔绝在外。

墙壁上那个“忍”字已经被她刻得很深,边缘的木刺扎得指尖发疼。她对着镜子,

试着像以前那样扬起嘴角,可无论怎么努力,眼眶还是先红了。原来有些疼,不是笑一笑,

就能藏住的。6.九月的风卷着桂花香气,却吹不散温璇心头的滞涩。

分班名单贴在公告栏最显眼的位置,她指尖划过那串陌生的名字,

在看到隔壁班列表里“石颜”两个字时,呼吸顿了半拍。又是这样。像初中那三年一样,

石颜永远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带着一种近乎执着的目光,将她圈在无形的领地中央。

石颜成了隔壁班的班长,红底黑字的班干部名单里,她的名字后面跟着“班长”二字,

笔锋张扬。温璇低下头,攥紧了书包带,布料在掌心硌出细密的纹路。

她以为换了班级会是新的开始,却忘了,阴影从来擅长追光。最初的日子还算平静。

石颜不再像以前那样,带着人堵住楼梯口说些难堪的话,甚至偶尔在走廊遇见,

还会对她弯起嘴角,露出一个标准的、无懈可击的微笑。温璇一度以为,

那些尖锐的时光真的过去了。直到她发现便当里的肉总是不翼而飞。早上精心准备的红烧肉,

中午打开饭盒时,总会少那么一块,留下一个突兀的空缺,像被谁用勺子小心翼翼挖走的。

起初她以为是自己记错了,直到连续一周都是如此,

她才在某次lunchbreak时,瞥见石颜身边的女生捂着嘴偷笑,

眼神往她这边瞟。水杯里的头发丝更隐蔽。有时是一根,蜷在杯底,

像条细小的蛇;有时漂在水面,随着她晃动杯子的动作轻轻起伏。她每次都默默倒掉水,

洗干净杯子,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体育课的跳绳被换成断股的旧绳那天,她正跳得急促,

绳子突然在半空崩开,她重心不稳摔在塑胶跑道上,膝盖擦出一片红痕。周围先是寂静,

接着爆发出细碎的笑声,她抬头时,正看见石颜站在人群最前面,眼神里没有笑意,

只有一种冰冷的、审视猎物的专注。温璇爬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捡起那根断绳,

一步步走回队伍末尾。阳光很烈,晒得她头晕,膝盖的疼却远不及心口那阵密密麻麻的钝痛。

真正的风暴藏在模拟考的成绩单里。7.成绩公布那天,布告栏前围满了人,温璇挤不进去,

却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温璇?她怎么在作弊名单上?”“不会吧,

看着挺乖的啊……”她像被施了定身咒,浑身的血液都往头顶冲。挤到最前面,

那张印着“作弊处理”的白纸黑字上,“温璇”两个字刺得她眼睛生疼。

她的答题卡被调换了,上面的名字被改成了一个陌生的代号,而本该属于她的成绩,

不知落在了谁的名下。班主任的办公室里,日光灯管发出嗡嗡的轻响。班主任坐在对面,

手指敲着桌面,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审视:“温璇,这次事情影响很不好。

石颜她们几个都说,看到你考前在翻书——你平时看着挺老实的,怎么会做这种事?

”“石颜”两个字像针,扎进温璇的耳膜。她张了张嘴,喉咙里像堵着一团滚烫的棉花,

所有的辩解都卡在那里,冲撞着,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她想告诉老师,石颜一直在针对她,

想拿出那些被偷换的跳绳、被污染的水杯当证据,可那些细碎的伤害,

在“作弊”的指控面前,显得那么苍白无力。最终,她只挤出一句气若游丝的话:“我没有。

”声音轻得像蚊子叫,连她自己都觉得没有说服力。班主任叹了口气,没再追问,

只让她回去好好反省。攥着那张被篡改过的答题卡走出办公室时,

夕阳正把走廊的影子拉得很长。温璇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卡片的边角硌得手心发疼,

像在提醒她刚刚经历的一切不是幻觉。她想回家,想把这张卡片给林婉看。林婉是她的妈妈,

总会相信她的吧?钥匙**锁孔,转动的瞬间,门内传来摔东西的巨响。温璇推开门,

脚步顿住了。客厅里,温城正把林婉按在墙上,脸色狰狞地骂着什么。桌上的饭菜撒了一地,

白米饭混着菜汤,像一幅狼藉的抽象画。林婉的头发散乱着,脸上还带着泪痕。

温璇下意识地把答题卡藏到身后,指尖因为紧张而颤抖。林婉瞥见门口的她,

像是突然被点燃的引线,猛地推开温城,冲过来狠狠推在温璇胸口:“滚!谁让你回来的?

别在这碍眼!”温璇踉跄着后退,后背重重撞在门框上,一阵尖锐的疼从脊椎蔓延开来。

她蜷缩了一下,还没来得及站稳,就听见温城的冷笑声从身后传来:“看你养的好女儿,

在学校作弊被抓,丢人现眼的东西!”原来他已经知道了。是老师打的电话吗?

还是……温璇没敢深想,只觉得那笑声像冰锥,扎进她刚刚被撞疼的后背,一路凉到心脏。

她看着林婉通红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丝毫担忧,只有被迁怒的烦躁。她张了张嘴,

想把藏在身后的答题卡拿出来,想再说一次“我没有”,可喉咙又像被堵住了,

连蚊子叫都发不出来。她默默转过身,走回自己的房间,轻轻带上了门。深夜的房间里,

只有台灯亮着一圈昏黄的光。温璇坐在书桌前,手臂上落着一小块菱形的阴影,

像块洗不掉的污渍。她盯着桌面发呆,直到掌心传来刺痛,

才发现自己的指甲深深掐进了肉里,留下几个弯月形的红痕,渗着淡淡的血珠。

手机屏幕亮着,是她刚刚搜索的页面——“怎样才能不被发现地消失”。

一行行冰冷的文字滑过,像在教唆一场无声的逃亡。突然,

屏幕下方跳出一行小字:“世界虽不完美,但总有人守护你。”温璇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

久到眼睛发酸。守护她的人在哪里呢?老师不信她,妈妈推开她,爸爸只会嘲讽她,

而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恶意,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她,越收越紧。她慢慢抬起手,

抓起桌上的美工刀。刀片很薄,在灯光下闪着冷光。她把刀刃贴在手腕内侧,

那里的皮肤很薄,能看见淡淡的青色血管。犹豫了几秒,她用力划了下去。很轻的一道痕,

有什么东西很快渗了出来,像一粒粒红色的珍珠。不算疼,甚至有种奇异的解脱感。

温璇走到镜子前,看着镜中自己苍白的脸,突然扯出一个笑容。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嘴角咧开的弧度僵硬得像被线牵着。眼泪毫无预兆地砸下来,落在刀刃上,

发出轻微的“嗒”声。在这寂静的深夜里,这声轻响,成了她唯一能发出的,无声的尖叫。

8.录取通知书寄到家里那天,温璇是趁温城和林婉又在争吵时,偷偷从邮差手里接过来的。

地址是南方一座陌生的城市,离家两千多公里,远到足够让她在地图上用手指丈量时,

指尖都在微微发颤。她没跟家里说,只是在开学前一天,背着那个洗得发白的双肩包,

攥着攒了很久的零花钱买的火车票,走出了那扇总回荡着争吵声的家门。关门的瞬间,

她没有回头,脚步快得像在逃离一场永远不会结束的噩梦。火车驶离站台时,

窗外的风景一点点倒退、模糊,温璇把脸贴在冰凉的玻璃上,

看着熟悉的城市轮廓消失在地平线尽头。她没有哭,

只是长长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是她十八年来,

第一次觉得空气里没有沉甸甸的、让人窒息的东西。南方的大学像一个全新的世界。

湿润的风里带着草木的清香,教学楼爬满爬山虎,学长学姐说话时带着轻快的语调。

温璇报了一个几乎没人认识她的专业,选了最靠后的座位,每天抱着书本穿梭在校园里,

像一株努力往阳光里钻的植物。改变是从文学社的招新活动开始的。

那天她被摊位上五颜六色的诗集吸引,正蹲在地上翻看,头顶突然落下一片阴影,

伴随着一个清亮的男声:“这本聂鲁达的诗集不错,尤其适合在下雨天读。”温璇抬头,

撞进一双笑起来会弯成月牙的眼睛里。男生穿着白色T恤,牛仔裤上沾着点草屑,

头发被风吹得有些乱,却透着一股挡不住的张扬劲儿。他自我介绍说叫孟祥瑞,

是文学社的副社长,然后不由分说地塞给她一块刚买的桂花糕:“尝尝?校门口张阿姨家的,

甜而不腻。”桂花糕的甜香在舌尖散开时,温璇愣了愣。这是很久以来,

第一次有人这样自然地递给她东西,不带审视,也没有目的。9.孟祥瑞像是有无限的精力。

他知道学校周边所有好吃的小摊,会拉着温璇在傍晚的小吃街穿梭,

给她买刚出炉的梅干菜扣肉饼,递上一杯加冰的酸梅汤,看着她小口小口地吃,

自己则靠在电线杆上笑:“温璇,你吃饭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他会听她讲“家里的事”。

温璇把那些伤痕累累的过往,都包装成“妈妈有点严厉”“爸爸脾气不太好”的琐碎日常,

孟祥瑞从不追问,只是在她偶尔卡住时,主动换个话题,

讲他小时候爬树掏鸟窝被爷爷追着打的糗事,逗得她嘴角微微上扬。“以后有我在,

没人能欺负你。”一次温璇说起社团里有人故意撞掉她的笔记本时,

孟祥瑞突然认真地看着她,眼里的阳光亮得晃人,“我保护你。

”那句话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温璇心里漾开圈圈涟漪。她很久没有听过这样的话了,

久到几乎以为自己不配被保护。深秋的时候,孟祥瑞抱着一个纸箱出现在她宿舍楼下。

打开一看,里面蜷着一只狸花猫,琥珀色的眼睛警惕地打量着四周,尾巴尖轻轻晃动。

“它叫可可,”孟祥瑞把猫小心翼翼地放进她怀里,猫的毛很软,带着点奶香味,

“我妈不让我养,送给你吧。它替我陪你,晚上看书的时候做个伴,要是有坏人来了,

就让它挠他。”温璇抱着可可,猫的体温透过薄薄的毛衣传过来,暖得让人心头发颤。

她看着孟祥瑞被风吹红的鼻尖,看着他眼里毫不掩饰的关切,

那些被强行压抑在心底的委屈、恐惧、孤独,突然像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她哭得很凶,

肩膀一抽一抽的,眼泪打湿了可可的绒毛。可可似乎被吓到了,轻轻用头蹭了蹭她的下巴。

孟祥瑞手忙脚乱地找纸巾,笨拙地给她擦眼泪,指尖碰到她脸颊时,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温度。

“别哭了别哭了,”他声音里带着点无措,又有点坚定,“以后不许哭了,要笑。

你笑起来比我们学校的樱花还好看。”10.那天之后,温璇的宿舍里多了个小小的身影。

可可会在她看书时趴在旁边的书上,会在她失眠的夜里蜷在她枕头边,发出轻微的呼噜声。

孟祥瑞会经常来看可可,其实更像是来看她,带她去图书馆占座,陪她去操场跑步,

在她偶尔情绪低落时,拉着她去看学校湖边的落日。温璇开始慢慢变好。

她不再总是低着头走路,会在课堂上尝试举手回答问题,会对着镜子练习微笑,

甚至开始规划未来——也许毕业后可以在这里找份工作,租一间带阳台的房子,养着可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