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的空气，瞬间降到了冰点。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李然、夏知微和白若雪这三个人身上。
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一触即发。
李然的拳头，在桌子底下，悄悄握紧。
他的脸色，比锅底还黑。
“吴总，”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秦羽’这个角色，我们已经签了演员，合同都走完了。”
“合同？”那个吴总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他轻笑一声，从身旁的助理手里，拿过一份文件，丢在桌上。
“李导，我们是生意人，讲究的是利益最大化。合同可以签，自然也可以解。这里是三百万的违约金，算是我们替你，赔给夏**的。”
三百万！
这个数字，让在场的新人演员们，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他们辛辛苦苦拍一部戏，拿到手的片酬，可能连这三百万的零头都不到。
而现在，这笔巨款，只是用来让夏知微“滚蛋”的。
这就是资本的力量。
**裸，不加任何掩饰。
白若雪得意地看着夏知微，眼神里的挑衅和炫耀，毫不掩饰。
仿佛在说：看到了吗？我上次输给你，只是因为我搬来的资本还不够大。这一次，我看你还怎么翻盘！
夏知微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她没想到，白若雪竟然这么快就卷土重来，而且手段更加简单粗暴。
直接用钱砸。
用八百万的投资，和三百万的违约金，来换掉她这个女三号。
这种手笔，已经不是普通的资源咖能做到的了。
这个创海影业，恐怕和白家的关系，非同一般。
乔姐站在夏知微身后，气得浑身发抖，嘴唇都白了。
“你们……你们这是欺人太甚！这是不尊重艺术！不尊重演员！”她忍不住开口反驳。
“尊重？”吴总靠在椅背上，慢条斯理地说：
“乔**，在这个圈子里，钱，就是最大的尊重。我们愿意投八百万，已经是给了李导天大的面子了。”
他转向李然，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李导，我希望你能做出一个明智的选择。”
“是为了一个前途未卜的小演员，得罪我们创海海和白家。”
“还是拿着这笔钱，把你的作品，拍得更体面一点？”
“别忘了，你们剧组现在，连租好一点的摄影棚的钱，都没有吧？”
这句话，像一根针，狠狠地刺中了李然的痛处。
他沉默了。
他身边的制片人，更是已经开始动摇了。
八百万啊！
有了这笔钱，他们可以换更好的设备，请更好的摄影师，做更好的后期！
《长夜将明》，才有可能，成为一部真正的精品。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李然在挣扎。
理智告诉他，应该接受。
但情感和身为一个创作者的尊严，却让他无法开口。
白若雪看着这一幕，嘴角的笑容，愈发得意。
她甚至好整以暇地，对夏知微开口，语气里充满了“胜利者”的宽宏大量。
“夏**，你也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不该挡我的路。”
“不过，我也不是不讲情面的人。这三百万，你拿着，也够你花一阵子了。
或者，我还可以让吴总，在剧组里，给你安排一个有几句台词的小角色，比如……受害者家属A？”
她的话，引得她身后的几个人，都发出了一阵低低的窃笑。
羞辱。
这是**裸的羞辱。
夏知微的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
她看着李然那张痛苦挣扎的脸，知道自己不能再沉默了。
她不能把所有的压力，都推给这个，唯一愿意为她赌上一切的师兄。
她缓缓地站起身。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白**，”夏知微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你觉得，你今天赢定了吗？”
“不然呢？”白若雪好笑地看着她，“难道，你还能再让聿深哥哥，为你‘神之一手’一次吗？”
“你别忘了，上次的事，已经让聿深哥哥，成了整个商界的笑柄。他现在，恐怕躲你都来不及。”
夏知微没有理会她的嘲讽。
她转过身，面向会议室里的所有人，面向李然，面向那些脸上写满紧张和担忧的新人演员。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然后，她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举动。
她拿起了桌上，那份属于她的，刚刚签好的合同。
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她将那份合同，撕成了两半。
“你！”李然失声叫道。
乔姐更是吓得差点晕过去。
夏知微却像没事人一样，将撕碎的合同，轻轻地，放在了那三百万的违约金支票旁边。
“吴总，白**。”
她的目光，扫过那几个趾高气扬的“资本家”，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不甘，只有一种，让人心悸的、冰冷的平静。
“这份合同，我亲自作废。违约金，我一分不要。”
“我也不要什么受害者家属A的角色。”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地，清晰地说道：
“我今天，就站在这里，和白若雪，再试一次镜。”
“用演员的方式，来决定‘秦羽’这个角色的归属。”
“如果我输了，我立刻从这个剧组消失，从此以后，绝不再踏足《长夜将明》半步。”
“但如果，我赢了……”
她的目光，直直地射向李然，那眼神里，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和一种托付生死的信任。
“我希望李导，能赌上你的导演生涯，拒绝这八百万，选择我。”
整个会议室，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夏知微这番话，震得魂飞魄散。
疯了。
这个女人，彻底疯了！
她竟然要用自己的前途，去赌李然的良心和骨气！
而李然，也被夏知微这番话，逼到了悬崖边上。
他看着夏知微那双燃烧着火焰的眼睛，看着她身后，那些同样用期盼和紧张的目光看着他的年轻演员们。
他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一瞬间，被点燃了。
去他妈的资本！
去他妈的妥协！
他李然，今天就要当一回，自己剧本里那个，为了正义，一往无前的英雄！
“好！”
李然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声音洪亮如钟。
“我赌了！”
“今天，就在这里！你们两个，再试一次镜！”
“谁赢，谁就是我的‘秦羽’！”
“我李然，赌上我这辈子，所有的前途和声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