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连队的记分员,叫孙大强。
“苏同志?苏同志?”孙大强声音挺温和,带着点关切,“别哭了,快擦擦。”
他递过来一块干净的手帕。
苏红梅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
“你看你,哭成这样多让人心疼。”孙大强蹲下身,把手帕塞到她手里,压低声音:“给,擦擦眼泪,别跟那帮粗人一般见识。”
“我…我没哭!”苏红梅赶紧抹了把眼泪,倔强地扭过头。
“唉,别难过了。”男人笑了笑,把饭盒递过来:“我叫孙大强,是连里的记分员。看你没吃饭,特意给你留的。快吃吧,别饿坏了身子。”
白面馒头!
酱肉!
苏红梅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
看着那诱人的食物,再看看孙有才那温和关切的眼神,她心里的委屈和戒备稍微松动了一点。
“谢…谢谢孙记分员…”她小声说着,犹豫地伸出手。
周围路过的几个老兵团战士看到了,小声嘀咕起来:
“啧,孙大强这老油子,又盯上新来的女知青了…”
“可不是,仗着自己是记分员,有点小权力,老干这种勾当!”
“这城里来的丫头,怕是要糟!”
余文山端着肉碗,正好也走出来透气,把这一幕看在眼里。
他眉头皱了皱。
虽然这苏红梅又蠢又讨厌,但毕竟是个姑娘家。
落到孙大强这种老油子手里,被哄骗了清白,那可就真毁了。
他冷笑一声,声音不大不小的提醒:
“这年头,粮食金贵,点心更金贵。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白吃的点心。”
“天上掉馅饼的事儿,砸脑袋上之前,先想想自己脑袋够不够硬。长点心吧!”
余文山那话,像根针似的扎进苏红梅耳朵里。
她刚接过孙大强的饭盒,手还僵在半空呢。
一听这话,那股子大**的倔劲儿又上来了!
她猛地抬起头,眼睛还红着,但已经充满了对余文山的厌恶和愤怒!
“余文山!你什么意思?”苏红梅声音尖利,带着哭腔后的嘶哑:“你嫉妒是吧?看不得别人对我好?”
“我跟孙同志这是纯洁的革命友谊!互相帮助!你以为谁都像你那么龌龊?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你就是嫉妒!嫉妒孙记分员关心我!”
她把饭盒往怀里一抱,仿佛护着什么珍宝,对着余文山怒目而视。
孙大强本来被余文山点破,脸上有点挂不住,正尴尬呢。
苏红梅这一通抢白,反倒给了他台阶下。
他推了推眼镜,看向余文山,语气带着点不悦和大度:
“余文山同志,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苏红梅同志刚来,受了委屈,情绪低落。我作为连队的记分员,关心一下新同志的思想和生活,这是工作职责,也是革命同志的情谊。”
“你这种狭隘的思想,动不动就把同志间的正常关心往歪处想,非常要不得!我看,需要好好改造改造你的思想觉悟了!”
余文山看着这俩人一个比一个会扣帽子,简直气笑了。
他嗤笑一声,都懒得看他们俩表演。
“行行行,你们革命友谊万岁。”他摆摆手,一脸懒得搭理的嫌弃:“当我没说。爱咋咋地,别噎着就行。”
说完,他端着空碗,转身就走,看都没再看他们一眼。
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随这大**的便
苏红梅看着他那副混不吝的样子,气得直跺脚,对着孙大强抱怨:“孙同志你看他!就是嫉妒!自己没本事,还见不得别人好!”
孙大强心里也憋着火,但面上还是维持着温和:“算了算了,别跟他一般见识。快吃点东西吧,凉了就不好了。”
心里却把余文山记恨上了:敢坏老子好事?走着瞧!
余文山才不管他们那点破事。
他刚走出食堂没几步,眼睛就亮了!
嘿!说曹操曹操到!
前面不远处,那几个在地里见过的毛熊姑娘,正有说有笑地走过来。
领头那个,就是最出挑的那个!
金灿灿的长辫子垂在胸前,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皮肤白得晃眼,在傍晚的余晖下像镀了层金边儿。
她身段高挑,碎花布拉吉下腰是腰,腚是腚,鼓鼓囊囊的,透着股健康蓬勃的劲儿。
旁边几个姑娘也是金发碧眼,青春洋溢,但都没她扎眼。
余文山心里美得冒泡,正琢磨着怎么搭讪呢。
没想到那领头的金发姑娘看见他,眼睛也亮了一下,竟然主动朝他走了过来!
她汉语说得有点生硬,但声音清脆好听,带着点异域口音:“你…就是新来的余文山同志?修好拖拉机的那个?”
余文山一愣,随即咧嘴笑了:“是我。同志你是?”
“我叫阿琳娜!”姑娘大大方方地伸出手,脸上带着真诚的笑意,“谢谢你!我听赵连长说了,多亏了你,不然大家天黑前都回不来,戈壁滩晚上很危险的!”
她旁边的几个姐妹也叽叽喳喳地附和:
“是啊是啊!你真厉害!”
“我们拖拉机坏了都要等好久的!”
“谢谢你!”
被几个漂亮的毛熊姑娘围着夸,余文山心里那叫一个舒坦。
“没啥没啥,应该的!都是搞建设嘛!”他笑得见牙不见眼,摆摆手:“本来就是来下乡建设的,把这疙瘩建设好了,就是给祖国添砖加瓦!分内事!”
他这话说得敞亮,带着那个年代特有的朴实和热情。
阿琳娜和几个姑娘听了,眼睛更亮了,看他的眼神都带着点崇拜。
尤其是阿琳娜,白皙的脸颊上似乎泛起一点点红晕。
她赶紧从随身挎着的一个布包里掏出两样东西,塞到余文山手里。
是一双厚厚的棉布缝制的鞋垫,还有一副同样厚实的粗布手套。
“这个给你。”阿琳娜有点不好意思,声音小了点:“新来的同志,开荒下地,脚容易磨泡,手也容易磨破。这个垫着舒服点。”
她指了指余文山脚上那双半旧的解放鞋。
“还有这个手套,干活的时候戴着保护手。”她声音越说越小,长长的睫毛扑闪着,有点害羞地低下头。
余文山看着手里厚实温暖的鞋垫和手套,心里也是一暖。
这毛熊妹子,心真细!人也贼好看!
“谢谢!太感谢了!阿琳娜同志!”余文山赶紧道谢,笑容更灿烂了。
“不…不用谢。”阿琳娜脸更红了,抬头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那…我们先回去了。你…你好好休息。”
说完,拉着几个还在偷笑的姐妹,脚步匆匆地走了,那金色的辫子在身后一晃一晃的。
余文山美滋滋地拿着鞋垫和手套,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嗯,还有股淡淡的皂角清香!
他心情大好,哼着小曲儿,转身往宿舍走。
“啧啧啧,毛熊娘们儿…真带劲儿!”他回味着阿琳娜那害羞的小模样,心里美得冒泡。
可余文山没注意到,就在食堂拐角的阴影里,孙大强正死死地盯着他!
尤其是看到阿琳娜主动跟余文山说话,还红着脸送东西,而余文山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孙大强的眼睛都红了!
他早就盯上阿琳娜了!
那金发碧眼,那身段儿,在这屯子里简直就是仙女下凡!
他仗着记分员的身份,没少找机会往阿琳娜跟前凑,又是帮忙记工分,又是嘘寒问暖的。
可阿琳娜对他从来都是客客气气,保持距离,压根就没给过好脸色。
现在倒好!
这新来的小子,才来第一天!
就修了个破拖拉机,居然就得了阿琳娜的青睐?
还主动送东西?还是亲手做的、这么贴心的东西?还脸红?
凭什么?
再加上刚才余文山坏他好事,提醒苏红梅!
新仇旧恨一起涌上来!
孙大强只觉得一股邪火在胸口烧,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余文山…好小子…”他咬牙切齿,眼镜片后面闪过一丝阴狠:“出风头是吧?抢老子看上的女人是吧?坏老子好事是吧?”
“行!老子让你知道知道,这沙山屯,谁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