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琉璃灯下的重逢玄关处的琉璃吊灯折射出十二道彩虹,落在我磨得发白的帆布鞋上。
行李箱的滚轮在大理石地面留下细碎的声响,像我此刻七上八下的心跳。
客厅里坐着的五个人,是财经频道的常客、娱乐版的头条主角,
还有重点高中论坛里被匿名讨论的“传说”——爸爸陆振宏穿着定制西装,
指间的钢笔在记事本上悬了半寸,
墨滴在纸页洇出浅灰的圈;妈妈苏婉手里攥着块褪色的银锁片,
锁身上“念”字的刻痕被摩挲得发亮,她抬头时,
珍珠耳环在耳垂上颤巍巍地晃;大哥陆承宇面前摊着平板,K线图的红绿曲线突然停住,
他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沉得像深潭;二哥陆星辞刚从片场赶来,戏服还没换,
一身月白长衫衬得他像从画里走出来,
手里却捏着支草莓味棒棒糖——那是我小时候最爱的口味;三哥陆泽言斜倚在沙发扶手上,
校服外套的拉链敞着,露出里面印着骷髅头的T恤,看到我时突然坐直,
运动鞋在地毯上蹭出毛球。“念念?”妈妈的声音像浸了温水的棉花,轻轻落在我耳尖。
她起身时带倒了脚边的羊绒毯,米白色的绒毛在空中飘了飘,
像极了孤儿院冬天壁炉里飞出的灰烬。我还没来得及应声,
三哥已经把个印着烫金logo的鞋盒塞进我怀里,盒子边角硌得我肋骨发疼。“联名款,
抢了半个月。”他梗着脖子看天花板,喉结上下滚了滚,“码数瞎猜的,不合脚就扔。
”鞋盒里露出的宝蓝色鞋舌上,绣着只歪歪扭扭的小熊——那是我遗失前最喜欢的图案。
二哥接过我手里的帆布包,拉链头挂着的布条已经磨成了丝线。“张妈炖了川贝雪梨,
”他指尖划过包上缝补的补丁,针脚是院长妈妈教我的回针法,
“记得你小时候总把梨核埋在院子里,说要种出会结果的树。
”大哥递来的文件夹边缘烫着暗金花纹,我翻开时,夹在里面的房产证“啪嗒”掉在地上。
“江湾壹号的顶层复式,”他弯腰捡起来,指腹擦过空白的户主栏,“阳台朝东,
能看见日出。”我盯着房产证上的户型图,突然想起孤儿院那扇朝西的小窗,
每天傍晚都能接住从教堂尖顶溜过来的夕阳。爸爸走过来时,袖扣蹭过我的发顶,
冰凉的铂金带着他身上古龙水的雪松味。“回家了。”他手掌落在我肩上的力度,
像院长妈妈揉我头发时那样轻,“以后陆家的餐桌,永远有你的位置。
”水晶灯的光突然变得很暖,我看着地毯上自己的影子,和他们的影子慢慢叠在一起,
眼眶一热,那些在孤儿院硬憋回去的眼泪,终于有了滚落的理由。
第二章鎏金晚宴的序曲认亲宴定在陆氏旗下的铂悦酒店,宴会厅的穹顶缀着三千盏水晶灯,
像把整片银河都搬了进来。我站在试衣镜前,二哥请来的设计师正用别针调整裙摆,
香槟色的缎面上绣着细碎的星芒,针脚密得能数清每一颗。“陆**皮肤白,
”设计师笑着说,“这料子是意大利手工织的,在光下会变色。”妈妈坐在沙发上,
手里捧着本旧相册,翻到我周岁时的照片:“念念那时候总抓着我这只珍珠发卡不放,
摔碎了三颗珠子。”她把发卡别在我发间,珍珠的凉意在鬓角散开,“现在补好了,
戴着正好。”大哥进来时,身后跟着助理,手里捧着个丝绒盒子。
“给媒体的资料都核对过了,”他打开盒子,里面是支钢笔,笔帽上嵌着块鸽血红宝石,
“遇到难缠的人,不用应付,找大哥。”我捏着钢笔,
突然想起院长妈妈教我练字时用的那支旧钢笔,笔杆上的漆掉得只剩铁皮。晚宴七点开始,
六点半时,二哥已经在门口等我。他今天没穿西装,白衬衫的袖口卷到手肘,
露出腕间的银链——和我脖子上院长妈妈给的那根是同款。“别怕,
”他弯腰替我理了理裙摆,“就当是去见一群新朋友。”宴会厅的门推开时,
所有目光都涌了过来。爸爸牵着我的手,每走三步就停一下:“这是小女儿陆念,刚找回来。
”有人端着酒杯过来,笑容里带着探究;有人对着我窃窃私语,
口红的颜色在水晶灯下亮得刺眼;还有几个和二哥相熟的明星,
笑着说“星辞总算有妹妹了”。我正被一群太太围着问东问西,三哥突然挤了过来,
手里拿着杯果汁:“我妹不爱喝酒。”他把杯子塞给我,转头瞪那些想灌我酒的公子哥,
“想喝酒?跟我来,喝到你认怂。”我看着他梗着脖子护在我身前的样子,
突然想起上周在孤儿院收拾行李时,院长妈妈塞给我的那本《贵族礼仪图鉴》,
扉页上她写着:“真正的体面,是护着该护的人时,眼里的光。”晚宴过半,
林氏集团的董事长带着儿子林宸宇走过来。林宸宇穿着高定西装,领带打得一丝不苟,
眼神却像淬了冰:“陆总真是好福气,找回这么个……宝贝女儿。”他尾音拖得很长,
像在掂量什么。爸爸脸色沉了沉,还没说话,三哥已经把我往身后拉:“我妹的名字,
也是你能调侃的?”林宸宇挑眉笑了笑,没再说话,转身时,袖摆扫过我的酒杯,
橙黄色的果汁洒在裙摆上,像朵突然绽开的花。“没事,”我拽了拽三哥的衣角,
“缎子不怕洗。”二哥递来纸巾,指尖擦过污渍时很轻:“别理他,林家和陆家不对付,
他就是来找茬的。”我看着林宸宇和一群人谈笑风生的背影,
突然想起院长妈妈说过的话:“有人扔泥巴,不是因为你不好,是他手里只有泥巴。
”第三章校服裙摆的荆棘圣英中学的校门是哥特式的尖顶,爬满了蔷薇藤,
晨露在花瓣上滚来滚去,像极了铂悦酒店宴会厅的水晶灯。我背着三哥给我买的书包,
站在高一(3)班门口,手心攥出了汗——书包里的画板,是院长妈妈用她陪嫁的首饰换的,
木板边缘被我磨得发亮。班主任是个戴眼镜的女老师,
笑着把我领到讲台前:“这位是新同学陆念,大家欢迎。”掌声稀稀拉拉的,
我看到靠窗的位置坐着林宸宇,他正用钢笔敲着桌面,嘴角勾着嘲讽的笑。
“陆念同学就坐那里吧。”老师指了指林宸宇斜后方的空位。我走过去时,
他故意把椅子往外挪了挪,我的裙摆蹭过他的书包,拉链挂住了根线头。“乡下转来的?
”他头都没抬,“这椅子可是意大利进口的,刮花了你赔得起?
”后座的女生“噗嗤”笑了出来:“宸宇,别吓唬人家,说不定人家是来钓金龟婿的呢。
”我放下书包,没理他们,从画板里抽出速写本——昨天画的孤儿院的猫,
正蜷在院长妈妈的钢琴上打盹。第一节课是美术,老师让画“我的家”。
我刚画了半扇孤儿院的木门,林宸宇突然凑过来看:“这破木门也配叫家?
我们家厕所门都是镀金的。”他伸手想抢我的本子,我往回一抽,铅笔在纸上划了道斜杠。
“急什么?”他嗤笑,“画得这么丑,给我看我都嫌辣眼睛。”放学时,
林宸宇带着几个人堵在楼梯口。“听说你是陆家找回来的?”他靠在栏杆上,校服外套敞着,
“我劝你识相点,圣英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旁边的男生推了我一把,
画板“哐当”掉在地上,颜料管摔破了,靛蓝色的颜料在台阶上漫开,像片被打翻的星空。
“捡起来。”我盯着林宸宇的眼睛,院长妈妈说过,有人欺负你时,不能躲,
要看着他的眼睛。他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让我捡?你算什么东西。
”他抬脚踩在我的画纸上,白色的球鞋印在星空里,“这画就该扔垃圾桶。
”我弯腰捡起画板,颜料蹭了满手,靛蓝色像沾在皮肤上的星光。“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我转身时,听见他们在身后哄笑,有人喊:“看她那穷酸样,还敢放狠话!”回到家时,
张妈正在炖燕窝,看见我手上的颜料,赶紧拉我去洗手:“这孩子,怎么弄得一身颜料?
”妈妈拿着棉签蘸了卸妆水,一点点擦我手背上的颜料:“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告诉妈妈。
”我摇摇头,看着镜子里自己沾了颜料的脸,
突然想起院长妈妈教我调色时说的:“蓝色加白色,能调出最干净的天。
”第四章匿名举报的裂痕校园歌手大赛的海报贴出来那天,林宸宇堵在公告栏前。“哟,
还敢报名?”他指着我的名字,“知道上届冠军是谁吗?我发小,音乐学院附中的高材生。
”我没理他,海报上我的参赛曲目写着《星落》,是去年写给孤儿院孩子们的歌,
院长妈妈说,像极了夏夜落在院子里的星星。交报名表时,音乐老师笑着说:“陆念同学,
你的音域很宽,这首歌很适合你。”我刚走出办公室,
就听见林宸宇在走廊尽头打电话:“帮我个忙,弄段录音……对,越像越好……”周三早上,
公告栏突然贴出张匿名举报信,打印体歪歪扭扭的:“举报高一(3)班陆念抄袭,
参赛曲目《星落》剽窃自某原创音乐人未发布的作品,附录音为证。
”录音里的歌声含混不清,但旋律确实和《星落》很像。“我就说她不对劲,
”林宸宇在人群里阴阳怪气,“刚从乡下回来就会写歌?肯定是抄的。”“就是,
陆家给了多少钱让她进圣英?连比赛都要作弊。”我站在人群外,看着那张举报信,
突然觉得好笑——他们不知道,《星落》的版权登记证,此刻正躺在我书包的夹层里,
是院长妈妈陪我去办的,那天她特意穿了件新旗袍,说要给我撑场面。上课铃响时,
林宸宇经过我身边:“识相点就退赛,不然我让全校都知道你是抄袭狗。”我翻开课本,
没理他,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书页上,像院长妈妈洒在钢琴上的金粉。下午的班会课,
班主任突然提起举报的事:“陆念同学,虽然没证据,但影响不好……”她的话没说完,
音乐老师突然冲了进来,手里挥舞着张A4纸:“大家快看!《星落》的版权登记证!
国家版权局发的,作者是‘念’,登记日期是去年三月!”全班都安静了,
林宸宇的脸瞬间白了。“不可能!”他站起来,“这肯定是假的!她怎么可能会写歌?
”音乐老师把登记证复印件贴在黑板上:“‘念’是去年最火的匿名音乐人,
《星落》收录在年度金曲专辑里,各大音乐平台都能搜到!”有人拿出手机搜歌,
教室里很快响起《星落》的旋律。我看着林宸宇,他的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指节泛白。
“还有什么话说?”我轻声问,院长妈妈说过,真理站在你这边时,声音不用大。
他张了张嘴,没说出话,突然抓起书包冲出教室。
后排的女生小声说:“原来陆念这么厉害……”“我之前还觉得她土,对不起啊陆念。
”我笑了笑,拿起课本,阳光正好落在“版权”两个字上,金灿灿的。
第五章画展中央的微光林宸宇消停了两天,又开始在班里说我画画的坏话。“她那破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