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擦擦三清铃上的灰。生锈了,铜铃铛摸着有点糙手。这玩意儿是我从乡下带来的唯一物件。
现在,它是我直播算命唯一的道具。手机架在堆满旧箱子的杂物间角落。弹幕稀稀拉拉。
【新主播?算得准不准啊?】【背景好破,在仓库直播?】【装神弄鬼。】我盯着屏幕,
念出刚飘过的一条弹幕ID:“‘清风明月’,你想问工作调动?
”手指在生锈的铃铛边缘无意识地划过,一丝微弱的凉意钻进指尖,“你领导属鼠,对吧?
东南方向,三天内,有变动。”【**!我领导真属鼠!我刚收到风,部门要重组!
】【蒙的吧?】【有点东西?】门“哐当”一声被推开,撞在后面的纸箱上。
门口站着钟家正牌的大**,钟雅。我血缘上的亲姐姐。她穿着丝质睡袍,头发精心打理过,
抱着手臂,眼神像刀子。“钟灵,”她声音不高,带着惯有的优越和嫌弃,
“大晚上叮叮当当,吵死了。还有,你躲在这破烂堆里搞什么鬼?
”她嫌恶地扫了一眼我简陋的直播设备和生锈的铃铛,“直播算命?呵,我们钟家的脸,
真是被你丢尽了。”弹幕瞬间多了起来。【哇!豪门**现场?】【这谁啊?好凶。
】【主播也叫钟灵?名字挺好听。】我没关麦。对着钟雅,也对着屏幕:“我的房间没窗户,
这里信号好点。”声音平静。钟雅嗤笑一声,目光落在我手边的铃铛上,
那是我养母留下的唯一念想。“这破铜烂铁你还留着?一股子穷酸晦气。
”她踩着拖鞋走过来,尖尖的指甲几乎戳到屏幕上,“立刻关掉!爸妈知道了,又要生气。
你嫌自己不够丢人吗?”【这姐姐好刻薄。】【主播脾气真好。】【等等……钟家?
是那个钟氏集团?主播是……真千金?】“知道了,播完这段。”我手指没停,
又点开一个付费连麦申请,“‘水煮鱼’连麦?问姻缘?”钟雅的脸彻底沉下来,
伸手就要抢我的手机。我侧身躲开,指尖在铃铛上猛地一弹。“叮——!”一声清脆的颤音,
带着点锈蚀的沙哑,在狭小的杂物间里突兀地响起,盖过了钟雅的呵斥。连麦接通了。
屏幕分成两半,一个眼眶红肿的年轻女孩出现在画面里。“大师……”女孩声音哽咽,
“我……我男朋友失踪三天了,电话关机,
哪里都找不到……我好怕……”钟雅抢手机的动作顿住了,
大概是被“失踪”这个词震了一下,也可能是想看我怎么出丑。
我看着女孩眉心笼罩的一层灰气,很淡,但凝而不散。
指尖在铃铛冰凉的表面快速划过几个方位。“他最后出现的地点,有水,而且是活水。
”我的声音没什么起伏,“附近有桥,不高。西南方向。找找吧,人没事,就是被困住了。
”【活水?桥?西南?这范围也太广了!】【主播别瞎说啊,耽误找人!
】女孩却猛地瞪大眼睛:“桥?……水?……西南?……啊!我们上周吵架,
他跑去他爷爷乡下老屋了!老屋旁边有条小河,河上有座小石板桥!就在城西南边!
我……我马上打电话给那边亲戚!”女孩匆匆断开了连麦。弹幕安静了几秒,然后猛地炸开。
【**???这就找到了?】【剧本吧?太假了!】【刚才那凶姐姐还在吗?脸疼不?
】钟雅脸色变幻,像打翻了调色盘。她盯着我,又看看屏幕上滚动的、惊叹的、质疑的弹幕,
最终冷哼一声:“瞎猫碰上死耗子!”她甩下一句,转身走了,门被她用力摔上,
震得顶上的灰尘簌簌往下掉。我对着重新关上的门,也对着屏幕:“今天的直播就到这。
”关掉直播,杂物间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灰尘的味道和生锈铃铛的冰冷触感。
我把它揣回口袋。钟雅不会罢休的。果然,第二天早饭桌上,气氛凝重得像结了冰。
我那对“新晋”的父母,钟明远和秦婉茹,坐在长桌主位。钟雅坐在她惯常的位置,
优雅地喝着牛奶,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钟灵,”秦婉茹放下精致的骨瓷杯,
声音带着刻意压制的怒气,“昨晚怎么回事?小雅说你……在搞什么网络直播?
还弄得家里吵吵闹闹?”钟明远没看我,专注地切着盘子里的煎蛋,但眉头紧锁。“嗯,
弄着玩。”我拿起一片面包。“玩?”秦婉茹声音拔高了一点,“那是算命!装神弄鬼!
钟灵,你看看你自己,回来也半年了,礼仪学得一塌糊涂,融入不了圈子,
现在又搞这些下九流的东西!我们钟家的脸往哪搁?”钟雅适时地叹了口气,
声音柔柔的:“妈,您别生气。妹妹刚从乡下回来,可能……可能以前的环境就是那样,
一时改不了。慢慢教吧。”“慢慢教?她把你李阿姨送的那条**版钻石手链弄丢了!
那是我准备给你生日戴的!”秦婉茹猛地转向我,眼神锐利,“钟灵,手链呢?
是不是你拿的?昨天下午只有你进过小雅的衣帽间!”我捏着面包的手顿住了。衣帽间?
我昨天确实被钟雅叫去,帮她从最顶上的柜子里拿一个她“够不着”的旧首饰盒。
当时就觉得她眼神不对劲。原来坑在这儿。“我没拿。”我看着秦婉茹。“没拿?
”钟雅眼圈瞬间红了,委屈地看着秦婉茹,“妈,
那条手链我一直放在梳妆台抽屉的首饰格里,昨天下午我让妹妹帮我拿了首饰盒后,
晚上就发现不见了!家里安保这么好,外人不可能进来……”她没说完,
意思却再明白不过。钟明远终于抬起头,目光沉沉地落在我身上,带着审视和失望:“钟灵,
家里不缺你什么。想要什么,可以跟爸爸妈妈说。偷窃,是品行问题。
”心口像是被那生锈的铃铛边狠狠刮了一下。我放下没吃完的面包,看着他们。
钟雅泫然欲泣,秦婉茹满脸怒容,钟明远则是不容置疑的威严。“我说了,我没拿。
”我的声音在安静的餐厅里显得有点干涩。“证据呢?”钟雅小声啜泣,“妹妹,
我知道你可能……一时糊涂,那条手链很贵……”秦婉茹不耐烦地挥手:“行了!
小雅别哭了。钟灵,回你房间好好反省!手链找不回来,下个月的零花钱也别想了!
还有那个什么直播,立刻给我停了!再让我发现,你就别想再碰网络!”我站起身,
椅子腿划过光洁的地板,发出刺耳的声音。口袋里的三清铃贴着大腿,冰凉。
回到那个没有窗户、只有一张床和简易衣柜的“房间”。手机震动个不停。
昨晚直播的片段被人录屏发到了短视频平台,
#真千金直播算命准到离谱#和#豪门真假千金**现场#两个词条居然蹭蹭往上爬。
私信爆炸了。有惊叹的,有求算命的,有骂我炒作不要脸的,
还有问我那条“偷”的手链到底怎么回事的。我看着屏幕上闪烁的词条,
又摸了摸口袋里的铃铛。冰凉的铜锈似乎磨掉了些许。行。不让在家里播?我点开直播软件,
背景选了个纯黑色。标题改成:【午间解忧,只算三卦。免费。】开播。
涌入的人比昨晚多得多,弹幕刷得飞快。【来了来了!吃瓜前线!】【主播!
昨晚那个失踪男友真的找到了!被困在老屋地窖里了!神了!】【听说你偷了姐姐手链?
真的假的?】【豪门水深啊!主播小心被灭口!】【算我算我!抢一卦!
】我无视那些乱七八糟的弹幕,直接开口:“第一卦,免费。问什么?
”一个ID叫“焦虑打工人”抢到了连麦。一个顶着黑眼圈的男人出现在屏幕里。“大师,
救命!我负责的一个大项目,核心代码昨晚被删了!备份也出了问题!明天就要交付,
找不到凶手我就完了!工作肯定保不住!”男人急得语无伦次。
我看着他印堂笼罩的一股浓重的、带着点土腥味的黑气,
指尖在桌下口袋里的铃铛上快速勾勒方位。“你们公司保洁,新来的那个,个子不高,
左撇子。”我语速很快,“她有个习惯,清理键盘时,喜欢把接口线都拔掉再插回去。
检查一下服务器机柜后面的备用电源插头,是不是松了。代码没删,是服务器意外断电,
缓存丢失,找技术恢复底层日志。动作快。”男人眼睛瞪得像铜铃:“保……保洁?拔插头?
……服务器后面?”他猛地一拍脑袋,“对对对!昨天下午她是进去打扫过!我马上去看!
”画面一阵晃动,他跌跌撞撞跑开了。弹幕:【????这也能算?
】【保洁拔插头导致服务器断电?太离谱了吧?】【坐等结果!】几分钟后,
男人气喘吁吁的脸重新出现在屏幕里,狂喜:“大师!神了!真是备用电源插头松了!
日志恢复了!代码都在!我……我给您磕头了!”他激动得语无伦次,
直接刷了好几个最贵的礼物。满屏特效炸开。【**!真·救命!】【这主播有点邪门啊!
】【路转粉了!】【第二卦!快!】“第二卦,”我继续,“还是免费。问什么?
”一个ID“迷茫的鱼”抢到。画面里是个很憔悴的中年女人。
“大师……我儿子……高三了,成绩一直很好,最近突然死活不肯去学校,把自己关房里,
问什么都不说,就说害怕……我……我快急疯了……”女人说着眼泪就下来了。
我看着女人眉心缠绕的、带着点阴湿气息的灰线,手指在铃铛边缘的铜锈上摩挲。“学校。
男厕所。最里面那个隔间。顶上通风管道。有东西吓到他了。找个胆子大的男老师或者保安,
下午三点阳气最盛的时候去处理掉。是只死老鼠,卡在那里腐烂了,
味道和阴影让他产生幻觉。处理干净,喷点柚子水,他就好了。”我说得很具体。
女人愣住了:“男……男厕所?通风管道?死老鼠?……幻觉?
”她显然难以接受这个答案。弹幕也一片问号。【死老鼠?幻觉?这跟不去上学有啥关系?
】【太玄乎了吧?感觉不靠谱。】【主播前两卦都准了,信一次?】女人虽然疑惑,
但看我语气笃定,还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好……好,我马上去联系他们班主任!
谢谢大师!”她也刷了个小礼物。“第三卦。”我看着飞速滚动的弹幕,
“最后一个免费名额。”一个ID“不吃香菜”秒抢。
画面里是个染着黄毛、眼神有点飘的年轻小伙。“嘿,大师!”他笑嘻嘻的,“算算我呗?
算算我财运?啥时候发财?”我看着他。他眉心空空,
但两颊和鼻尖却透着一股不正常的、流动的赤色,像浮动的油光。
口袋里的铃铛似乎轻轻震了一下。“你发不了财。”我声音冷淡。小伙笑容僵住:“啥?
大师你咒我?”“你印堂无财气,鼻翼赤色浮油,这是破财相。而且,
”我盯着他身后模糊背景里露出的半个电脑屏幕,
“你靠打游戏代练和卖……违规外挂软件赚钱?灰色地带,来钱快,去得也快。劝你收手,
三天内必有祸。”小伙脸色变了变,强笑:“嘿,大师你说啥呢?
什么外挂……我可是正经代练!你不算就不算,别瞎说!”他匆匆断开了连麦。
弹幕一片嘘声。【哈哈哈被拆穿了恼羞成怒!】【主播连人家干灰产都看得出来?牛批!
】【感觉第三卦要应验啊,蹲一个后续!】【免费三卦都这么劲爆?主播牛逼!
】【所以主播到底偷没偷手链啊?给个准话!】我看着最后那条弹幕,
手指在冰冷的铃铛上停顿了一下。“手链?”我对着镜头,声音清晰,“我没拿。
至于在哪……”我微微眯起眼,仿佛能穿透屏幕,看到楼下餐厅里那一家三口,
“问问你们家那只喜欢亮晶晶东西的布偶猫。它昨天下午,是不是进过衣帽间?”说完,
我不顾瞬间爆炸的弹幕,直接关掉了直播。手机安静了。口袋里的三清铃贴着皮肤,
那股冰凉似乎渗了进去,让我因愤怒而有些发烫的脑子冷静下来。**在冰冷的墙壁上。
楼下隐约传来秦婉茹提高了的嗓音,还有钟雅带着哭腔的解释,
以及钟明远低沉含怒的训斥声。中间夹杂着几声猫咪受惊的尖细叫声。过了一会儿,
我房间的门被敲响了,声音很轻。是管家福伯。“灵**……”福伯的声音有点尴尬,
“夫人……让您下去一趟。”我下楼。餐厅里气氛诡异。秦婉茹脸色铁青地坐在沙发上,
钟明远皱着眉,手里捏着一条闪闪发光的钻石手链。钟雅站在一旁,眼睛红肿,咬着嘴唇,
不敢看我。地毯上,那只漂亮的布偶猫“雪球”缩在角落,
脖子上还滑稽地挂着半截扯断的链子,几颗小钻嵌在它蓬松的长毛里。
“雪球它……它不知道怎么溜进了衣帽间,把手链从抽屉里扒拉出来,
拖到它猫窝里藏着玩……”福伯小声解释,额头冒汗。没人说话。空气凝固了。
打脸来得太快,太响。秦婉茹深吸一口气,看向我,眼神复杂难辨,有尴尬,有恼怒,
似乎还有一丝极淡的、被冒犯了权威的难堪。她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
只是疲惫地挥挥手。钟明远把手链递给钟雅,沉声道:“收好。以后自己的东西,看管好。
”这话是对钟雅说的,语气带着责备。他又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很深,不再是单纯的失望,
多了点审视和……一丝极难察觉的探究。“钟灵,你……”他似乎想说什么,
最终还是没出口,只说了句,“回房吧。”我转身就走。身后传来钟雅压抑的、委屈的哭声。
回到杂物间,手机又震动起来。这次是社交平台推送。
有人把我刚才直播最后关于手链的片段单独截了出来,
配上#布偶猫偷钻石手链##豪门冤案现场反转##直播算命在线破案#的标签,
热度正以恐怖的速度飙升。私信彻底爆了。除了算命的、吃瓜的,
还夹杂着一些奇怪的商务合作询问。【主播接推广吗?我们新出的转运水晶……】【大师,
我们公司想请您做个企业风水咨询,价格好商量!】【灵姐!收徒吗?学费不是问题!
】我看着这些信息,又摸了摸口袋里依旧冰凉的三清铃。原来,
这破铃铛和这身“下九流”的本事,真的能砸开这铜墙铁壁的豪门一角。我正想着,
一条新的私信跳出来,ID很陌生,叫“困在迷宫里的人”。内容只有一句话,
却让我指尖的铃铛猛地一颤。【大师,救我。我好像……被困在自己的房子里了。
我感觉有东西,一直在看着我。】我盯着那条信息。字里行间透出的寒意,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不是普通的恐惧,是更深的东西。我回复:【具体。
】那边几乎是秒回,像一直守在屏幕前:【我叫林薇。一个月前搬进新买的二手别墅。
开始只是做噩梦,梦见一个穿红裙的小女孩在哭。后来,家里的东西会自己移动位置,
晚上总能听见天花板上有弹珠滚动的声音。最近一周,我发现……我记不清自己做过的事。
比如,我会在厨房发现切好的、但我完全不记得切过的水果。监控里……只有我自己。
】【我找过安保人员来看,他们查了所有地方,说没有外人入侵痕迹。
建议我……去看看心理医生。】【但我真的没疯!大师,我感觉到它了!它就在我房子里!
我出不去了!】【它越来越近了……】字里行间弥漫着绝望。
我仿佛能看到屏幕那端一个濒临崩溃的女人。我手指在生锈的铃铛边缘用力划过,
一丝尖锐的刺痛传来。眼前似乎晃过一些破碎的画面:斑驳的旧墙纸,旋转的木楼梯,
还有……楼梯拐角墙壁里,一抹刺眼的、被刻意掩盖过的红。那不是幻觉。是怨气。
很深的怨气,带着孩童的执念和巨大的痛苦,被强行封在了水泥墙里。我打字:【地址发我。
现在就去你家。别惊动任何人。】林薇发来一个位于城郊高档别墅区的地址,
后面跟着一串惊恐的感谢和语无伦次的叮嘱。我站起身。下楼。客厅里,
钟明远和秦婉茹正在低声说着什么,钟雅不在。看到我,两人都停了下来。“去哪?
”钟明远问,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有事,出去一趟。”我没停步。“钟灵,
”秦婉茹开口,声音依旧带着习惯性的疏离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别扭?“注意安全。
让老陈送你。”她指的是家里的司机。“不用。”我拉开门,“我自己打车。
”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那对血缘父母复杂的目光。口袋里的铃铛贴着皮肤,
那股驱散不掉的冰凉,此刻却像某种指引。打车到了林薇给的地址。独栋别墅,位置幽静,
但一靠近,就觉得空气粘稠,阳光似乎都照不透那股阴郁。林薇脸色惨白地等在门口,
看到我像看到救命稻草。“大师!您……您真来了!”她声音发抖,眼圈深陷,
显然很久没睡好了。“叫我钟灵就行。”我走进去。别墅内部装修豪华,但透着冷清。
一进门,那股阴寒潮湿的感觉就更重了,像走进地窖。口袋里的铃铛微微震动起来,
发出极其细微的嗡鸣。“就是这里……它就在这儿……”林薇紧紧跟在我身后,
恐惧地环顾四周。我没说话,顺着那股阴寒怨气的指引,径直走向通往二楼的旋转木楼梯。
铃铛的震动在楼梯拐角处变得剧烈。就是这里。墙壁看起来平整光滑,刷着昂贵的乳胶漆。
我伸出手指,指尖划过冰凉的墙壁,感受着里面透出的、几乎凝成实质的怨念。
那抹被掩盖的红,在我感知里越来越清晰。“有锤子吗?或者……撬棍。”我转头问林薇。
林薇愣住了:“啊?锤……锤子?要……要干什么?”“砸墙。
”林薇吓得后退一步:“砸……砸墙?大师,这……这墙好好的……”“里面有东西。
”我语气不容置疑,“困住你的东西。”林薇看着我平静的眼神,
又看看那面毫无异常的墙,脸上的恐惧和犹豫挣扎着。最终,求生的本能压倒了理智。
她踉跄着跑向地下室工具间。很快,她提着一把沉重的大锤回来了,手还在抖。“给我。
”我接过锤子。很沉。我掂量了一下,感受着铃铛传递来的、墙内怨气的躁动。
位置……就在这里。我举起锤子,对着感知中那抹刺眼红痕所在的位置,用力砸了下去!
“砰!!!”一声沉闷的巨响!石灰粉尘簌簌落下。“砰!砰!砰!”又是几下重击!
坚硬的墙体被砸开一个不规则的洞。灰尘弥漫。林薇捂住嘴,惊恐地看着。灰尘稍散。
我丢掉锤子,伸手进去,
扒开破碎的水泥块和里面的保温层……手指触碰到一个冰冷、坚硬的东西。
我用力往外一拽——一个沾满灰土、颜色暗沉的旧陶罐被我从墙洞里拖了出来。
罐口被厚厚的油布和水泥死死封住。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陈腐和怨毒的阴冷气息瞬间弥漫开来!比之前强烈了十倍不止!
“啊——!”林薇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吓得瘫坐在地,指着那罐子,“是它!就是它!
我感觉到了!就是它在看着我!”口袋里的三清铃疯狂地震动起来,
发出急促的、只有我能感受到的嗡鸣,仿佛在示警!罐口封着的油布下,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剧烈地冲撞!我蹲下身,手指拂开陶罐表面的灰土,露出罐身粗糙的刻痕。
不是花纹,是歪歪扭扭的几个字,刻得很深,带着无尽的怨恨:【妈妈,我疼。】字迹稚嫩,
却力透罐壁。我盯着那几个字,
又感受着罐子里那股强烈到几乎要爆开的、属于孩童的怨念和痛苦。这不是简单的封魂。
是虐杀。是巨大的痛苦和不甘,被生生砌进了墙里。“报警。”我站起身,
对瘫软在地的林薇说,声音冷得像冰,“告诉安保人员,这里,有命案。埋了……很久了。
”林薇彻底吓傻了,抖得如同风中落叶,连手机都拿不稳。我拿出自己的手机,
直接拨了安保部门的紧急号码。言简意赅:“地址XXX,发现疑似埋**体遗骸。
请立刻派人过来。”挂掉电话,我重新看向那个不断震动、怨气冲天的陶罐。
三清铃在我口袋里震得发烫。这股怨气太凶,被强行封禁多年,一旦破封,若不及时处理,
不仅林薇活不了,方圆几里都可能被波及。安保人员最快也要十几分钟。来不及了。
我深吸一口气,盘腿在陶罐前坐下。不顾地上厚厚的灰尘。
从口袋里掏出那枚生满铜锈的三清铃。铃身冰冷,此刻却仿佛有微光流转。“别怕。
”我低声说,不知是对罐子里那狂暴的怨魂,还是对吓傻的林薇。
手指拂过铃铛粗糙的表面,感受着那股熟悉的冰凉和里面蕴含的、养母留下的微薄灵力。
我将三清铃轻轻置于陶罐封口的油布之上。铃铛接触的瞬间,油布下的冲撞骤然加剧!
罐子剧烈地摇晃起来,发出“咯咯”的摩擦声!一股阴寒刺骨的风凭空在室内卷起!
温度骤降!“啊——!”林薇抱头尖叫。我闭上眼。摒弃一切杂念。心神沉入指尖,
沉入那枚冰凉的三清铃。养母模糊的面容在意识深处浮现,
她粗糙温暖的手似乎包裹住我的手。铃——铃——铃——没有声音。
只有在我灵觉的“视野”中,一圈圈无形的、带着微弱金光的涟漪,以三清铃为中心,
缓缓扩散开来,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温柔却坚定地包裹住那个躁动狂暴的陶罐。
涟漪触碰罐体的刹那,油布下的冲撞猛地一滞!那股狂暴的怨气仿佛遇到了克星,
发出无声的尖啸,疯狂地退缩、抵抗!金光涟漪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
丝丝缕缕地渗透进陶罐的封印缝隙。罐壁内传来更加凄厉、更加绝望的嘶鸣!
和恐惧……最后是窒息的绝望和水泥灌入口鼻的冰冷……还有那句刻在灵魂深处的:【妈妈,
我疼。】巨大的悲恸和怨恨如同海啸,几乎要将我的意识冲垮!胸口血气翻涌!
我死死咬住牙关,腥甜味在口中弥漫。指尖死死按住嗡鸣震颤的三清铃,
将养母留下的那点微薄灵力和我全部的心神意志,毫无保留地灌注进去!金光陡然大盛!
那无形的涟漪瞬间变得凝实、厚重,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抚慰力量,
强硬地压制住狂暴的怨气,同时,又如同最温柔的手,轻轻拂过那些痛苦记忆的碎片。
“结束了……”我用意念传递着,声音在识海中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和一丝悲悯,
“你的痛苦,结束了。”“害你的人,会付出代价。”“离开吧……尘归尘,
土归土……”随着意念的传递,金光彻底包裹住陶罐。罐壁内那尖锐的嘶鸣和冲撞,
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骤然停止。紧接着,是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我沉重的喘息声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额头上冷汗涔涔,后背也被冷汗浸透。
按住铃铛的手指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痉挛。林薇瘫在地上,停止了尖叫,
惊恐地看着那突然安静下来的陶罐。就在这寂静中,一缕极其微弱、极其纯净的乳白色光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