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生死瞬穆青悦站在斑马线前,帆布鞋尖轻轻蹭着地面。晚高峰的车流像凝固的河,
鸣笛声织成一张焦躁的网,将整个城市裹得密不透风。她攥紧手里的简历,
纸张边缘被汗水浸得发皱——那是家业内顶尖的设计公司,面试通知攥在手里三天,
指腹几乎要在"复试"两个字上磨出茧子。绿灯亮起的瞬间,她跟着人流往前挪。
阳光穿过写字楼的玻璃幕墙,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斑,像极了大学毕业照里的光影。
"平凡真好啊",她在心里轻笑,想起父母今早炖的排骨藕汤,
想起出租屋里那盆刚抽新芽的绿萝,那些琐碎的温暖像棉花糖,在心头慢慢化开。
刺耳的刹车声突然撕裂空气。那声音尖锐得像金属刮过玻璃,让所有人的动作都顿在原地。
穆青悦猛地转头,看见一辆失控的黑色轿车正像脱缰的野兽,冲破护栏朝人行道冲来。
而车正前方,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正蹲在地上,伸手去捡滚到脚边的气球绳。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小女孩的碎花裙在风里扬起一角,气球在她头顶晃晃悠悠,红色的,
像颗即将炸开的血滴。周围人的惊呼声变成模糊的背景音,
穆青悦只觉得胸腔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下一秒,身体已经先于意识动了。
她像被弹簧弹出去似的,帆布鞋在柏油路上擦出刺耳的声响。距离在缩短,
轿车引擎的轰鸣震得耳膜发疼,她甚至能看清司机惊恐扭曲的脸。在撞上的前一瞬,
她扑过去将小女孩往旁边狠狠一推——那力道大得几乎要扯断自己的胳膊。
后背传来的剧痛让她眼前一黑。像是被一柄烧红的铁槌砸中,
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地钻进耳朵。身体脱离地面的瞬间,她看见小女孩被一个妇人紧紧抱住,
羊角辫歪在一边,大眼睛里满是懵懂。真好啊。这是穆青悦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柏油路面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衫渗进来,带着夏日特有的滚烫。她好像又听见了父母的声音,
爸爸说"悦悦要是能留在本地工作就好了",妈妈在旁边嗔怪"孩子有自己的想法"。
视野渐渐被黑暗吞噬,那些温暖的碎片像萤火虫,一闪,就灭了。再次睁开眼时,
鼻尖萦绕的不是消毒水味,而是一股混合着檀香与霉味的气息。
雕花描金的床顶悬着褪色的纱帐,阳光透过木质窗棂,在青砖地上投下格子状的光斑。
穆青悦动了动手指,触到的是粗糙却柔软的锦缎被褥,绝非医院的棉布床单。她撑起身子,
低头看见自己身上穿着灰蓝色的粗布襦裙,
领口绣着半朵模糊的栀子花——这不是她的衣服,甚至这双手,
都比她原来的手要纤细些,指腹带着薄茧。"这是哪儿?"她喃喃自语,
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就在这时,
一个毫无感情的机械音突然在脑海里炸开:【攻略系统绑定成功。宿主:穆青悦。
目标人物:东方青辰。当前好感度:-10。任务要求:提升目标人物好感度至100。
任务成功即可返回原世界。】穆青悦浑身一震,差点从床上跌下去。系统?攻略?
返回原世界?这些只在小说里看过的词,此刻像冰雹一样砸得她头晕目眩。
她抬手摸向自己的脸,触感温热真实,不是在做梦。"所以...我死了?然后穿越了?
"她捂住嘴,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的哽咽。那个有排骨藕汤和绿萝的世界,
真的成了再也回不去的过往吗?机械音再次响起,
带着不容置疑的冰冷:【请宿主尽快适应身份,完成任务。脱离系统指引,
可能导致身份暴露,后果自负。】穆青悦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管这是什么荒唐的境遇,活下去,找到回去的路,才是最重要的。她掀开被子下床,
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低头看见床脚放着一双绣着补丁的布鞋。镜子挂在斑驳的木架上,
镜面蒙着层水汽般的模糊。穆青悦走过去,看见镜中映出一张陌生的脸——柳叶眉,
杏核眼,鼻梁小巧,嘴唇是淡淡的樱粉色,只是脸色有些苍白,下巴尖得有些单薄。
这是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女,眉眼间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怯懦。
"你是谁..."穆青悦对着镜子轻声问,镜中人也张了张嘴,眼里满是茫然。
原主的记忆像被浓雾笼罩的荒原,她搜遍脑海,只找到一片空白。接下来的两天,
穆青悦像只惊弓之鸟,在这座名为"浣衣局"的院落里小心翼翼地摸索。
她渐渐从其他宫女的闲聊中拼凑出自己的处境:原主也叫穆青悦,
是个父母双亡被卖进宫的孤女,在浣衣局做最粗重的活,三天前染了风寒,高烧不退,
大概就是那时,自己沾了这具身体。宫墙高耸,红墙之外是她看不懂的规矩森严。
有次她晾晒衣物时慢了半刻,就被管事嬷嬷用藤条抽了手背,红痕三天未消。"在宫里,
舌头和手脚一样金贵,该说的说,不该看的不看",同屋的宫女小翠偷偷塞给她半块窝头,
压低声音嘱咐,"尤其是别惹那些贵人,咱们的命,贱如草芥。"穆青悦攥紧手心的窝头,
粗粮刺得喉咙发疼。她想起系统的话,想起那个叫东方青辰的目标人物,心头泛起一阵无力。
在这样吃人的地方,她连活下去都要拼尽全力,又怎能去攻略一个素未谋面的人?
可脑海里父母的笑脸一闪而过,她又咬了咬牙。无论多难,她都要试试。
2穿越之始第三日午后,浣衣局的活计暂歇。穆青悦抱着装着晾晒好的宫装的竹篮,
沿着宫墙根往回走。御花园的方向传来阵阵花香,
她鬼使神差地拐了个弯——连日来的憋闷让她想透透气,哪怕只是看一眼鲜活的颜色。
正是暮春时节,海棠开得如火如荼。粉白的花瓣堆叠在枝头,风一吹就簌簌落下,
像一场温柔的雪。穆青悦站在月洞门旁,看着亭台水榭间往来的锦衣宫人,
忽然觉得这古色古香的景致里,藏着一种易碎的美。
一阵压抑的争执声从不远处的海棠树下传来。穆青悦下意识地躲到太湖石后,探出头去。
只见几个身着华服的少年围着一个玄衣男子,为首的锦袍少年正用脚碾着地上的一块玉佩,
玉质温润,在阳光下泛着莹润的光,却被踩出几道清晰的裂痕。"三皇弟这玉佩倒是别致,
只可惜啊,跟你一样,上不得台面。"锦袍少年语气轻佻,眼角的余光里满是嘲弄。
周围的几个少年跟着哄笑起来,污言秽语像石子一样砸过去。"生母是罪臣之女,
也敢肖想储位?""听说父皇又罚你禁足了?也是,看见你就晦气。
"被围在中间的男子始终沉默着。他穿着一身玄色暗纹锦袍,金冠束发,身姿挺拔如松。
阳光落在他侧脸,勾勒出冷硬如刀刻的线条,鼻梁高挺,下颌线绷得紧紧的。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墨色的瞳孔深得像寒潭,此刻正死死盯着被踩的玉佩,
眼底翻涌着浓烈的戾气,却被硬生生按捺着,像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穆青悦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不知为何,看着他隐忍的模样,
她想起了高中时被恶霸围堵的转学生,明明攥紧了拳头,却因为寡不敌众只能咬着牙忍下去。
【警报!检测到目标人物东方青辰情绪剧烈波动,触发紧急任务:维护其尊严。
任务时限:十息。失败惩罚:电击一小时。】系统的声音尖锐得像警报器,
刺得穆青悦耳膜生疼。她浑身一僵——他就是东方青辰?
那个好感度-10的目标人物?"十、九、八..."系统开始倒计时。
穆青悦看着二皇子还在碾压玉佩的脚,看着东方青辰紧绷的下颌,
看着他耳后那粒几乎看不见的朱砂痣——不知为何,
那粒小小的红痣像烙铁一样烫进她眼里。"三、二...""住手!
"穆青悦几乎是凭着本能冲了出去,怀里的竹篮"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叠好的宫装散落一地。她冲到东方青辰身前,张开双臂挡在他面前,声音因为紧张而发颤,
却带着一股豁出去的执拗:"殿下!玉佩乃私物,如此践踏,有失皇家体面!
"全场瞬间安静。二皇子愣了愣,随即勃然大怒,扬手就朝她脸上扇来:"哪来的贱婢,
也敢管本王的事?"穆青悦吓得闭上眼,预想中的疼痛却没有落下。
一只冰凉的手突然揽住她的腰,将她猛地拉到身后。她撞进一个带着淡淡冷香的怀抱,
鼻尖萦绕着皂角与墨香混合的气息。"二皇兄不必动怒。"东方青辰的声音低沉,
听不出情绪,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这是我的人。"他的掌心贴在她的腰侧,
冰凉的温度透过粗布衣衫渗进来,力道却异常沉稳。
穆青悦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手臂的肌肉紧绷着,像拉满的弓。二皇子的手僵在半空,
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看看东方青辰,又看看地上散落的宫装,最终冷哼一声:"好,
好得很!三弟真是越来越有出息了,连个浣衣局的贱婢都当保护着!"说罢,
甩袖带着人愤愤离去。直到那群人的身影消失在花径尽头,东方青辰才松开手。
穆青悦踉跄着站稳,心脏还在疯狂跳动。她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
声音细若蚊蚋:"谢...谢殿下。"【好感度+5,当前-5。
】系统的声音柔和了些。东方青辰没有说话,弯腰捡起地上的玉佩。玉佩边角已经碎裂,
他用指腹轻轻摩挲着裂痕,墨色的眼眸里情绪难辨。半晌,他才抬眼看向穆青悦,
目光落在她散落的宫装上:"你是浣衣局的?""是。""从今日起,你调去凝晖殿当差。
"他转身就走,玄色衣袍在海棠花影中划出一道冷冽的弧线,"收拾好东西,
申时前到殿里报到。"凝晖殿在皇城西北角,偏僻得几乎要挨着宫墙。殿里的宫人不多,
个个都沉默寡言,见了穆青悦也只是淡淡颔首,透着一股疏离的客气。
管事太监将她领到偏殿,只说了句"殿下喜静,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看的别看",
便再无多言。当晚,穆青悦被分到外间伺候笔墨。东方青辰坐在紫檀木书桌后,
就着烛火看兵书。他看得极专注,眉头微蹙,手指偶尔会在书页上轻轻点动。烛火跳跃着,
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忽明忽暗。穆青悦跪在脚踏上磨墨,眼角的余光总忍不住往他那边瞟。
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他——他的睫毛很长,垂眸时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鼻梁高挺,唇线分明,只是唇色偏淡,透着几分薄凉。尤其是那粒朱砂痣,藏在耳廓后,
像不小心溅上的一点胭脂,在他冷硬的轮廓里添了丝莫名的柔意。"看够了?
"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穆青悦吓了一跳,手里的墨锭"咚"地掉进砚台,
浓黑的墨汁溅在宣纸上,晕开一朵丑陋的花。"奴婢知错!"她慌忙低下头,
脸颊烫得像煎鸡蛋。预想中的斥责没有落下。她听见他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很轻,
像冰块落在玉盘上,清冽悦耳。这是她第一次听见他笑,竟觉得比御花园的海棠还要动人。
"你今日,为何要帮我?"他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探究。穆青悦的心猛地提到嗓子眼。
总不能说自己是为了避免电击吧?她搜肠刮肚地想理由,脑子里闪过无数电视剧里的台词,
最终嗫嚅道:"因为...良禽择木而栖。"她不敢抬头看他的表情,
只听见笔尖划过宣纸的声音停了。过了好一会儿,
系统的提示音才慢悠悠地响起:【好感度+10,当前5。】穆青悦偷偷松了口气,
指尖却捏得发白。原来攻略一个人,比她想象中还要难。
3情深缘浅日子在笔墨纸砚与晨昏交替中缓缓流淌。穆青悦渐渐适应了凝晖殿的生活,
也慢慢摸清了东方青辰的性子。他看似冷漠疏离,实则心细如发。她夜里值勤时悄悄打盹,
醒来会发现身上多了件带着他体温的披风;她随口说想吃宫外的糖糕,
第二日就有小太监送来一整盒;她给窗台上的兰草浇水时被刺扎了手,
他会不动声色地递过一瓶药膏,眼神里藏着不易察觉的关切。
而穆青悦也渐渐放下了最初的戒备。她不再只把他当成需要攻略的目标,
有时会忍不住用现代的知识帮他解决难题。那年春耕,
户部呈上的奏折里满是愁绪——南方暴雨冲毁了农具,新制的犁铧又沉又钝,
农户们怨声载道。东方青辰对着图纸看了三日,眉头就没舒展过。穆青悦端茶进去时,
见他正用朱砂笔在犁铧的图纸上圈画。她忍不住多嘴:"殿下,或许可以把犁底改成弧形,
再把犁铧的角度调小些?这样既能减少阻力,又能深耕。"东方青辰抬眼看她:"你懂农具?
""我...我家乡有人种过地。"穆青悦赶紧找补,
其实是大学农业选修课上看过的改良图。她拿起桌上的炭笔,
凭着记忆在废纸背面画了个简易的改良图,"您看,这样是不是省力些?
"东方青辰盯着图纸看了许久,墨色的眼眸里渐渐亮起光。他猛地站起身,
抓起图纸就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又回头看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穆青悦,
你总能给朕惊喜。"那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不是"你",也不是"宫女"。
穆青悦站在原地,心跳得像揣了只兔子,脸颊又开始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