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子鉴定报告上那清晰无误的“确认亲生”四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顾璟深的视网膜上,也烙进了他早已千疮百孔的灵魂深处。
暖暖,那个在机场惊恐地看着他、躲在许亦辰怀里喊爸爸的小女孩,真的是他的骨血!
巨大的狂喜只持续了短短一瞬,随即被更汹涌的、灭顶般的悔恨和恐慌彻底淹没。
五年!他错过了女儿生命中最珍贵、最依赖的五年!这五年,是许亦辰在陪着她蹒跚学步,教她牙牙学语,在她生病时彻夜守护,在她哭泣时给予最温暖的怀抱……而他顾璟深,这个生物学上的父亲,在她的人生里,只是一个面目可憎、突然闯入的“怪叔叔”!
那份DNA报告,没有带来他想象中的掌控感和归属感,反而像一把双刃剑,一面割开了他自欺欺人的幻想,一面将他推入了更深的、名为“失职”和“被剥夺”的痛苦深渊。
他不能再等了!他必须做点什么!他不能让暖暖永远只认许亦辰一个父亲!他必须让江晚晚……至少,让她正视他的存在!
然而,习惯了在商场上运筹帷幄、发号施令的顾大总裁,在如何挽回一个被他亲手推开、伤透心并组建了新家庭的前未婚妻,以及如何接近一个对他充满恐惧的亲生女儿这件事上,彻底失去了方向。
他像一个拿着巨额财富却迷失在荒漠中的旅人,空有急切的心,却找不到正确的路径。于是,一场由恐慌、悔恨和笨拙的占有欲驱动的、“霸总式”的追妻(女)火葬场,以一种极其荒诞可笑的方式拉开了序幕。
第一幕:999朵厄瓜多尔枪炮玫瑰与慈善捐赠
顾璟深坐在冰冷的办公室里,昂贵的红木办公桌上摊开着那份亲子鉴定报告,旁边是陈锋小心翼翼递上来的关于江晚晚工作室最新动态的简报。他烦躁地扯了扯领带,目光落在简报上江晚晚工作室即将举办一个小型私人艺术展的消息上。
“送花。”顾璟深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要最好的。999朵,厄瓜多尔枪炮玫瑰,空运过来。开幕式前送到她工作室。”
这是他所能想到的最直接、最“隆重”的表达歉意和试图引起注意的方式。在他根深蒂固的认知里,金钱和物质的堆砌,是表达重视最直观的方式。
他完全忽略了江晚晚的性格,忽略了他们之间那血淋淋的过往,更忽略了此刻江晚晚身边早已有了那个润物无声的许亦辰。
陈锋嘴角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但还是立刻应下:“是,顾总。”
他太了解老板此刻的状态,任何劝阻都是徒劳。
开幕日当天,江晚晚的工作室门口,上演了一出引人侧目的“奇观”。
一辆加长林肯礼宾车稳稳停下,几名穿着制服、戴着白手套的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从车上搬下来一个巨大无比的、由深蓝色丝绒包装的花架。花架上,999朵深红近黑、花瓣厚重如丝绒、散发着浓郁香气的厄瓜多尔顶级枪炮玫瑰,如同一个华丽而沉重的宣言,瞬间吸引了所有前来观展的宾客和路人的目光。
花架被郑重其事地摆放在工作室入口最显眼的位置。一张烫金的卡片插在花丛中,上面只有三个力透纸背、带着顾璟深特有冷峻风格的手写字:「致晚晚」。
工作室里,气氛正融洽。江晚晚正微笑着与几位艺术评论家和藏家交流,许亦辰站在她身边,姿态从容,偶尔低声补充几句,两人配合默契。暖暖被保姆带着在旁边的休息区玩积木。
助理小跑进来,在江晚晚耳边低语了几句,脸上带着一丝为难和惊讶。
江晚晚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眉头微蹙。她透过玻璃墙看向门口那堪称“花山”的壮观景象,眼神里没有丝毫惊喜或波动,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
许亦辰也看到了,他挑了挑眉,唇角勾起一抹了然又略带嘲讽的弧度。他轻轻拍了拍江晚晚的手背,示意她继续招呼客人,自己则从容地走向门口。
顾璟深其实并未远离。他坐在街角一辆低调的黑色宾利里,车窗降下一半,目光紧紧锁定着工作室的门口。他期待着江晚晚看到那代表他“心意”和“分量”的花海时,能有一丝动容,哪怕是一丝惊讶也好。
然而,他看到的却是许亦辰走了出来。
许亦辰甚至没有多看那价值不菲的花山一眼。他径直走向那个负责运送的花店经理,脸上带着无可挑剔的、温和却疏离的微笑,声音清晰地传了过来:
“您好,江**收到了这份‘厚礼’。不过,她个人不太习惯接受如此贵重的私人馈赠,尤其是在工作场合。”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一片刺目的深红,语气平淡却带着无形的压力:
“江**的意思是,与其让这些美丽的鲜花在短暂的盛开后凋零浪费,不如让它们发挥更大的价值。所以,麻烦贵店将这些花,全部捐赠给市儿童福利院和几家养老院。捐赠人,就写‘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热心市民’吧。”
花店经理显然愣住了,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许亦辰微微颔首,补充道:“捐赠的手续和后续跟进,我的助理会联系贵店处理。辛苦。”说完,他不再看那堆象征着顾璟深笨拙“心意”的花山,转身,步履从容地回到了灯火通明、充满艺术气息的工作室内,仿佛只是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顾璟深坐在车里,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手背上青筋暴起。他看着那堆被许亦辰三言两语就“处置”掉的花,看着许亦辰那云淡风轻的背影,一股巨大的羞辱感和无力感瞬间攫住了他!
他精心准备的、价值六位数的“心意”,在江晚晚和许亦辰眼中,只是一堆需要被“处理”掉的麻烦!甚至被冠以“热心市民”的名号捐赠出去,连他的名字都不配拥有!
第二幕:幼儿园门口的“可疑分子”
送花策略惨败,顾璟深更加焦躁。他无法直接去找江晚晚,那只会让她更加厌恶和防备。他迫切地想要接近暖暖,哪怕只是远远地看一眼。他像一个初次执行任务的蹩脚间谍,把目标锁定在了暖暖的幼儿园。
暖暖就读的是一所顶级的私立国际幼儿园,安保严密。顾璟深自然不会蠢到硬闯。他选择了最原始也最笨拙的方式——蹲守。
他换下了标志性的高定西装,穿了一身深色的休闲装,戴了一顶鸭舌帽和一副能遮住半张脸的墨镜,开着一辆极其普通的黑色轿车,在距离幼儿园大门几十米外的街角停下。
他自以为伪装得天衣无缝,却不知他那过于挺拔的身姿、过于凌厉的下颌线条,以及那辆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过于崭新的“普通”轿车,在训练有素的安保和敏锐的接送家长眼中,简直如同黑夜里的萤火虫一样显眼。
第一天下午,放学时间。
顾璟深坐在车里,目光紧紧盯着幼儿园门口。
当看到穿着幼儿园制服、像只快乐小鸟一样牵着保姆阿姨的手蹦蹦跳跳走出来的暖暖时,他的心几乎要跳出胸腔!他贪婪地看着女儿活泼的身影,看着她仰着小脸跟保姆说话时生动的表情,看着她那酷似自己的眉眼……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和渴望涌上心头。
他下意识地推开车门,想下车,想走近一点,哪怕只是听听她的声音……然而,他刚迈出一条腿,幼儿园门口一位穿着制服的保安就警惕地朝他这边看了过来,手也按在了腰间的对讲机上。
顾璟深动作一僵,硬生生停住了。他狼狈地退回车里,升起车窗,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他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
第二天,他吸取“教训”,把车停得更远了些,在马路对面。
他拿着一个高倍望远镜(这更增加了他的可疑度),试图看得更清楚。结果,他过于专注的窥视行为,引起了一位接孩子奶奶的注意。那位热心的奶奶直接走到幼儿园保安亭,指着马路对面顾璟深的车,神情严肃地说了些什么。
几分钟后,两名保安径直朝着顾璟深的车走了过来,敲了敲他的车窗。
“先生,您好。请问您在这里是等人吗?我们注意到您连续两天在这里停留较长时间,并且行为有些……特别。为了孩子们的安全,能否请您出示一下证件,说明一下来意?”保安的语气客气,但眼神充满了审视和警惕。
顾璟深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幸亏有墨镜遮挡。
他堂堂顾氏集团总裁,身价百亿,此刻竟然被当成了意图不轨的“可疑分子”!巨大的羞耻感让他几乎无地自容。他强作镇定,摇下车窗,用尽可能平稳的声音说:“抱歉,我……我在等一个朋友的孩子,可能认错时间了。我这就走。”他甚至不敢看保安怀疑的眼神,发动车子,几乎是落荒而逃。
后视镜里,暖暖正被保姆抱上车,小脑袋好奇地朝这边张望了一下,随即被保姆抱进了车里。顾璟深的心,如同被狠狠攥了一把,又酸又痛。
第三幕:天价玩具车与“分享”的童真
物质攻势和“偷窥”策略双双失败,顾璟深陷入了更深的焦虑。
他迫切地想要给暖暖留下点印象,一点好的印象。他再次把希望寄托在“礼物”上。这一次,他吸取了“花海”过于夸张的教训,决定投其所好。
他记得在机场,暖暖似乎很喜欢那个粉色的兔子背包。小女孩都喜欢玩具,对吧?他动用关系,找到了一个顶级玩具收藏家,斥巨资买下了一辆全球**、纯手工打造、镶嵌着微型宝石的复古童年版劳斯莱斯幻影模型车。这辆车不仅是玩具,更是一件艺术品,价值堪比一辆真车。
他亲自开着车,将这辆奢华无比的玩具车送到了暖暖所在的幼儿园,指名要送给“许暖暖小朋友”。他想象着暖暖看到这辆闪闪发光的漂亮小车时惊喜的眼神,或许能冲淡一些她对自己的恐惧?
幼儿园老师看着眼前这个气场强大、戴着墨镜、送来如此贵重礼物的陌生男人,谨慎又为难。她们联系了江晚晚。
电话里,江晚晚的声音平静无波:“礼物?谢谢那位‘好心人’的心意。不过,暖暖还小,不太适合玩这么贵重的玩具,也容易养成攀比的习惯。这样吧,老师,麻烦您替暖暖收下,然后以幼儿园的名义,捐赠给儿童慈善机构的义卖活动吧。所筹款项用于帮助需要的小朋友。”
顾璟深站在幼儿园门口,亲耳听着老师转述江晚晚的话,如同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
他又一次被拒绝了!连礼物都被“捐赠”了!江晚晚甚至吝啬到不愿亲自露面!
然而,事情还没完。就在顾璟深脸色铁青地准备离开时,他看到了暖暖。
暖暖正被老师牵着手从活动室出来,准备放学。她一眼就看到了放在老师办公室门口、那辆闪闪发光的、漂亮的银色小汽车。小女孩的眼睛瞬间亮了,像看到了心爱的糖果。
顾璟深的心猛地一跳!一丝微弱的希望重新燃起!暖暖喜欢!她看到了!她喜欢就好!
只见暖暖松开老师的手,小跑着来到那辆玩具车前,伸出小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光滑的车身和闪亮的“宝石”轮毂,小脸上满是惊叹和喜爱。
顾璟深屏住呼吸,紧张地看着。
就在这时,暖暖的同班小伙伴,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壮壮,也跑了过来,眼巴巴地看着那辆漂亮的小车,满眼羡慕:“哇!暖暖!你的车车好漂亮啊!”
暖暖抬起头,看看壮壮,又看看漂亮的小车,然后做了一个让顾璟深彻底石化的举动。
她非常大方地、甚至带着点小骄傲地将那辆价值连城的玩具车往壮壮面前一推,奶声奶气地说:“壮壮喜欢?给你玩吧!老师说了,好玩的玩具要大家一起分享才开心!”
壮壮惊喜地瞪大眼睛:“真的吗?谢谢暖暖!”他欢天喜地地抱起那辆小车,像抱着稀世珍宝一样跑开了。
暖暖看着小伙伴开心的背影,也满足地笑了,仿佛做了一件非常棒的事情。
顾璟深站在不远处,墨镜后的眼睛瞪得滚圆,整个人如同被雷劈中!他耗费心思、斥巨资买来的、试图讨好女儿的心意,被她像分享一颗普通糖果一样,随手就送给了别的小朋友?!只因为“要一起分享才开心”?!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荒诞、挫败和心酸的复杂情绪,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他精心策划的“礼物攻势”,在女儿纯真无邪的“分享”美德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如此笨拙、如此……一文不值!
他甚至连上前阻止的立场都没有!他只是一个送东西来的“陌生人”!
顾璟深失魂落魄地回到车上,看着后视镜里暖暖蹦蹦跳跳牵着保姆阿姨离开的背影,第一次清晰地认识到,他自以为是的“付出”和“补偿”,在江晚晚和暖暖的世界里,是多么的格格不入,多么的……令人啼笑皆非。
第四幕:餐厅里的强行登场与红酒“洗礼”
接连的打击让顾璟深更加焦躁和不甘。他像一个输红了眼的赌徒,急于扳回一城。他无法忍受江晚晚和许亦辰带着他的女儿,在他眼皮底下过着幸福圆满、将他彻底排除在外的日子!
一个周末,顾璟深通过眼线得知江晚晚一家预定了一家米其林三星餐厅的家庭午餐。他立刻动用关系,强行拿到了紧邻他们预定位置的一个包厢。
午餐时间,餐厅环境优雅,乐声轻柔。
江晚晚、许亦辰和暖暖坐在靠窗的位置。暖暖穿着漂亮的小裙子,正兴奋地跟爸爸妈妈讲着幼儿园的趣事。许亦辰耐心地帮她切着牛排,江晚晚则微笑着倾听,不时给女儿擦擦嘴角。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画面,温馨得刺眼。
顾璟深在隔壁包厢,透过特意留出的缝隙看着这一切,心如刀绞,怒火中烧。
他再也按捺不住,猛地推开包厢的门,在助理和保镖愕然的目光中,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径直朝着江晚晚那一桌走去!
“晚晚!”他刻意忽略了许亦辰的存在,目光紧紧锁定在江晚晚身上,声音带着一种强行压抑的急切和……自以为是的深情,“好巧。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们。”
他的突然出现,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块巨石。
暖暖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大眼睛里立刻浮现出熟悉的恐惧,小身体下意识地往许亦辰怀里缩去,小手紧紧抓住爸爸的衣襟。
江晚晚脸上的温柔笑意如同潮水般褪去,只剩下冰冷的漠然和毫不掩饰的厌恶。她甚至没有抬头看他,只是将手中的餐巾轻轻放在桌上。
许亦辰的反应最快。他第一时间伸出手臂,将暖暖更紧地护在怀里,另一只手则自然地覆在江晚晚放在桌上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给予无声的安抚。
他抬起头,看向顾璟深,眼神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沉稳的、不容侵犯的威压:“顾先生,有何贵干?我们一家正在用餐,不希望被打扰。”
顾璟深被许亦辰这理所当然的“一家之主”姿态和江晚晚的冷漠彻底激怒了!他无视了许亦辰的警告,上前一步,目光灼灼地盯着江晚晚,声音带着一丝失控的尖锐:“晚晚!我们谈谈!就五分钟!关于暖暖!她也是我的……”
“顾璟深!”江晚晚猛地抬起头,眼神锐利如刀,冰冷地打断了他即将出口的话。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餐厅轻柔的音乐,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寒意:“我最后警告你一次!离我的家人远一点!”
她看着顾璟深那张写满偏执和痛苦的脸,看着他眼中那令人窒息的占有欲,只觉得无比厌烦和恶心。五年前那些冰冷的忽视、残忍的推搡、沉默的背叛,以及他此刻这不顾场合、不顾女儿感受的纠缠,像走马灯一样在她眼前闪过。
所有的忍耐,在这一刻达到了极限。
在顾璟深试图再次开口、甚至想伸手去碰触暖暖的瞬间,江晚晚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举动。
她端起了桌上那杯几乎没动过的、深红色的勃艮第红酒。
没有犹豫,没有迟疑。
手臂划出一道冷静而决绝的弧线。
哗啦——!
一整杯冰凉的、如同血液般粘稠的红酒,精准无误地、从头到脸,泼在了顾璟深那张英俊却写满错愕和难以置信的脸上!
深红色的酒液顺着他的头发、额头、金丝眼镜、高挺的鼻梁、紧抿的薄唇,一路流淌下来,浸透了他昂贵的衬衫领口和前襟。酒滴溅落在他价值不菲的西装上,晕开一片片深色的污渍。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餐厅里轻柔的音乐还在流淌,但周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无论是隔壁桌的客人,还是不远处的侍者,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空气里弥漫着红酒的醇香和一种令人窒息的尴尬与震惊。
顾璟深僵在原地,维持着那个前倾的、试图靠近的姿势。冰凉的酒液带来的刺痛感远不及心口那被当众羞辱的、万箭穿心般的剧痛!他透过被红酒模糊的镜片,看着江晚晚。
她站在那里,手里还拿着那个空了的酒杯。脸上没有任何惊慌失措,只有一片冰冷的、如同西伯利亚冻土般的平静。她的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只有深不见底的厌恶和一种……彻底将他摒除在生命之外的决绝。
“现在,”江晚晚的声音冰冷得像淬了毒的冰凌,清晰地敲打在死寂的空气里,“可以滚了吗?”
许亦辰已经抱着被吓呆的暖暖站了起来,他高大的身躯像一座山,将妻女护在身后,眼神冰冷地扫过狼狈不堪的顾璟深,对赶过来的餐厅经理沉声道:“麻烦处理一下,给我们换一个安静的位置,或者打包。另外,这位先生严重骚扰了我的妻子和女儿,请你们确保他不再靠近我们。”
说完,他不再看顾璟深一眼,一手抱着暖暖,一手揽着江晚晚的肩膀,以一种绝对保护的姿态,带着她们迅速离开了这片狼藉和令人窒息的目光聚焦地。
顾璟深站在原地,任由冰冷的红酒顺着发梢滴落。他像一尊被彻底摧毁了所有尊严和骄傲的雕像,孤立在餐厅中央,承受着四面八方投射来的、或好奇、或同情、或鄙夷的目光。
脸上是粘腻冰冷的酒液。
身上是狼狈不堪的污渍。
心里,是比这红酒颜色更深、更粘稠的、名为“火葬场”的绝望烈焰,正熊熊燃烧,将他所有的自负、悔恨和不甘,焚烧殆尽。
霸总的“笨拙”出击,最终以一场当众的、颜面扫地的红酒“洗礼”狼狈收场。
他不仅没能靠近女儿一步,没能让江晚晚有丝毫动容,反而将自己在她们心中本就负分的形象,彻底钉死在了“骚扰者”和“小丑”的耻辱柱上。
烈焰焚心,火葬场的大门,已在他身后轰然开启,而他,正置身于那熊熊业火的最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