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回到饭店。
推门进去，就见王昀彦正举着酒杯：“副司令，这杯敬您......”
他抬手就要喝。
李熙薇却上前一把将酒杯夺了下来：“副司令，王同志喝不了酒。”
“如果您想喝酒......”
她转头看向了叶承曜：“叶同志酒量很好，又算是副司令的半个儿子。”
“叶同志，就麻烦你陪好副司令了。”
叶承曜心头一紧，怔在原地。
李熙薇明明知道的，他这两年熬坏了胃，不能喝酒......
场面一度寂静。
叶承曜感觉空气压迫着自己，让他喘不上气。
没有人能与他感同身受。
王昀彦从李熙薇身后露出小半张脸道谢。
“谢谢你，叶同志。”
叶承曜回神，李熙薇看着他，没有再说别的话。
他苦涩地扯了扯嘴角，上前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瞬间，胃部骤然缩紧，疼得他当即就忍不住。
他夺门而出，冲进卫生间剧烈地呕吐了起来。
不多时，李熙薇跟了过来。
她递给他一杯温水，语气反而不悦：“不过只是句客气话，你不用真喝。”
叶承曜脸色苍白。
听见这话，暗哑地笑了：“那你为什么非得说这句话？”
让他代替王昀彦，让他输得一败涂地。
李熙薇神情微滞，语气有些生硬起来：“何副司令把你当儿子，不会为难你。”
叶承曜双眼泛红，盯着她，突然说：“你的王同志来找你了。”
李熙薇转头，就看见王昀彦走过来。
她莫名有点心虚，心里烦躁更盛，皱着眉道：“别乱说话。”
叶承曜云淡风轻地笑笑。
没有接她的水，直接擦身而过：“我有事，先走了。”
“何叔叔那边，你随便帮我找个理由吧。”
这一次，注视背影的人变成了李熙薇。
她有些怔，因为她很久没见过他离开的背影了。
......
叶承曜一步步往家走。
走到家楼下时，天色早黑了。
一转头，听到对面庆南军区有人在说。
“李营长和王同志感情真好，又看到王同志送力营长花了。”
又？
叶承曜有些恍惚，不明白为什么李熙薇会选择接受别人的花。
他有些不甘，又或者是攀比心作祟。
他走回到了那片开满野花的地方，亲手给自己采出了满满一捧。
这些只是随处可见的花朵，可他小时候，住的地方连这样的花也没有。
因为母亲的滥赌，他和妹妹的童年都是在纸板房中渡过的。
他们驻扎在一处废弃的化工厂，无论如何周边也开不出这样美丽的花。
每天，他只有在那一条花团锦簇的上学路上才能看见这么鲜亮的颜色。
直到遇到李熙薇，他告诉她：“我很喜欢这里的花，又漂亮又有生命力。”
李熙薇那时候不擅长说什么甜蜜的话，只会用真心讨人喜欢。
她回答道：“那你以后上台，我都给你送这么漂亮的花。”
十年过去，叶承曜以为自己拥有的越来越多了。
现在才忽然发现，其实他根本一无所有。
透过玻璃放光，他看见自己正无声落泪。
真狼狈啊......
叶承曜抹去眼泪，回到家。
附近的小电台里专属于他的那个频道，今晚突然毫无预告地打开了。
叶承曜哼了一首简短的歌后，轻轻说了一句。
“或许我们本就是没有未来的，只有我一直看不清而已。”
说完，就关掉。
在他关注不到的地方，这一条音频已经辗转过了无数报社主编的手。
没过多久，李熙薇突然回来了。
她开灯才看见沙发里蜷缩着的叶承曜，桌上花瓶里的野花不在鲜活。
李熙薇注视了一会那团在她眼里不算漂亮的花，语气平静却不缺乏威慑力：“叶承曜，你说那段话是什么意思。”
叶承曜拨动着花瓣，仿佛没有听见一样安静地盯着那束野花出神。
李熙薇忽然抬高声音：“有病就吃药，一定要这样逼我吗？”
叶承曜一顿，声音染上悲凉：“我只是......突然想说。”
屋子里空荡荡的，两个人沉默地对峙着。
李熙薇觉得烦躁至极，深吸了口气：“你是在气王昀彦吗？我跟他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不是他想的那种关系？
送花、擦汗、挡酒......哪一件都不是朋友关系会做的事。
叶承曜倏然抬头笑了笑：“恐怕我们也不是我想的那种关系吧。”
一句话，将李熙薇的怒火点燃。
她忍无可忍，留下一句：“不可理喻！”
就转身想要离开。
叶承曜下意识站起身拉住了她。
“咣当——”
花瓶摔在地上四分五裂，飞溅的碎片划伤了他的小腿。
李熙薇顿了顿。
下一瞬她狠狠锤了下门，脸色阴沉地回身抱住了他，牙关紧咬。
被她抱住的瞬间，一张烫金的名片从叶承曜的外套里掉出。
李熙薇定睛一看，只见名片上写着一句话。
“明晚八点，华鑫酒店不见不散。——你的秦芳。”
即使李熙薇跟这些名利场扯不上关系，也知道秦芳是个很喜欢包养小鲜肉的大老板。
她抬起眼睛看着叶承曜，脸色沉得吓人。
“叶承曜，你真是毫无下限！”
窗外此刻正风雨交加。
叶承曜惊慌失措地解释：“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他的胃里仍残余着疼痛，手抖个不停。
李熙薇沉着脸，直接拨通了袁姐的电话。
电话那面，刚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袁姐立刻道歉。
“抱歉李营长，那个秦芳的人买通了承曜的助理，往他包里塞了名片。”
“是我管教不力，我这就辞退那个助理。你和承曜这么多年，还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李熙薇挂断电话，就看见叶承曜掐着胳膊闷不吭声。
他的手臂被自己撕扯得鲜血淋漓，脸色苍白，眼球却布满红血丝。
很明显，他发病了。
李熙薇皱起眉，上前强行按住他的手臂。
又扯开桌上的药袋给他喂进去，再给他清理伤口。
刺痛感传来，叶承曜才发觉自己发了病。
他望着李熙薇，无措和害怕涌上心头，不知不觉眼泪流了满脸。
他颤抖着抓住李熙薇的衣服，控制不住地开口：“熙薇，我们结婚，好不好？”
李熙薇的动作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