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女儿天生六指，他们说这是不祥之兆，会给全家带来厄运。把她丢进冰河的，
是我那敬若神明的婆婆。心碎的我跪在河边，捞起她冰冷的身体，一夜白了头。从那天起，
我收起眼泪，开始笑脸迎人，成了家里最温顺的儿媳。我主动为丈夫纳妾，
笑着看小妾生个大胖小子。却不知小妾是我从怡红院找来万人骑的头牌，
孩子自然也不是他的种。1我的女儿，暖暖，刚出生时，稳婆的惊叫划破了产房的宁静。
“六……六指！”我丈夫顾长风脸上的喜悦瞬间凝固。婆婆一个箭步冲进来，抢过孩子。
当她看清暖暖那只多出一根小巧指头的手时，脸色变得比窗户纸还白。“妖孽！
是我们顾家造了什么孽，生出这种妖孽！”她尖利的声音，像一根针，扎进我的心脏。
我刚生产完，浑身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娘，这……”顾长风迟疑着，看向我。
他的眼神里没有心疼，只有嫌恶和恐惧。“不能留！”婆婆抱着孩子，像抱着一团不洁之物。
“长风，你忘了祖训吗？此等异象，乃家族衰败之兆，必须立刻清除！
”我挣扎着想下床：“娘，她只是个孩子！是个孩子啊！”婆婆冷冷地瞥了我一眼。
“苏青燕，你还有脸说？就是你这个肚子不争气，才给我们顾家招来这种祸害！
”“你若还想在顾家待下去，就闭上你的嘴！”她的话，每一个字都砸在我的心上。
我看向我的丈夫，我唯一的依靠。他避开了我的目光。“娘说得对。”他低声说，
“为了顾家的声誉，……只能如此了。”我的世界，在那一刻彻底崩塌。夜里，寒风呼啸。
婆婆抱着襁褓，走出了大门。顾长风拦住了想冲出去的我。他力气很大，将我死死按在床上。
“青燕，你冷静点！这是为了我们好，为了顾家好！”“她是我们的女儿！”我哭喊着，
声音嘶哑。“她不是！”他吼了回来，“她是个会毁了我们所有人的怪物！”我听见了，
远处河水破冰的声音。那么清晰，那么刺耳。顾长风松开了我。我像疯了一样冲了出去。
河边，婆婆已经回来了，嘴里念着“阿弥陀佛，家宅安宁”。我跪在冰冷的河岸上，
用双手在刺骨的河水里疯狂地摸索。终于，我碰到了那小小的，冰冷的身体。
我将她抱在怀里，她的身体已经僵硬。那只多出来的小指头，
像是在无声地控诉着这个世界的残忍。我没有哭，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只是抱着她，
坐在冰河边，坐了一夜。第二天清晨，顾家的下人发现了我。我的头发，在一夜之间，
全白了。回到顾家，我没有寻死觅活。我甚至没有再提女儿的名字。我对着镜子，
看着里面那个白发苍苍，眼神空洞的女人。然后，我笑了。我走到婆婆面前，跪下，
给她磕了一个头。“娘，是儿媳的错，儿媳没能为您生下一个健康的孙儿。
”婆婆看着我满头的白发，和顺从的姿态，愣了一下。她扶起我，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
“你能想通就好。”“我们顾家是积善之家，不能被妖孽所累。”“养好身子，
再为长风生一个。”我低着头，笑容温顺：“是，全凭娘做主。
”我开始学着做一个完美的儿媳。婆婆的茶，永远是热的。顾长风的衣，永远是香的。
我将偌大的顾家打理得井井有条，对上对下，人人称赞。他们都说，苏青燕经历丧女之痛，
大彻大悟，变得贤良淑德了。顾长风也对我温和了许多。他会在夜里抱着我，
感叹道：“青燕，还是现在的你，最让我舒心。”我依偎在他怀里，
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体温。这体温，曾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将我死死按住。我闭上眼，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别急。你们欠我的，欠我女儿的，我会一点一点，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我开始在饭菜里，悄悄给顾长风加料。那是一种西域传来的奇花，无色无味，
少量服用能强身健体。但常年累月地吃，会慢慢掏空男人的根基。让他，
再也无法有自己的子嗣。我要他断子绝孙。我要顾家，绝后。一年后，我的身子“养”好了。
婆婆开始催促我要孩子。我每个月都满怀“希望”，又在月底“失望”地摇头。一次又一次。
婆婆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府里的流言蜚语也多了起来。说我生过妖孽，身体被污了，
再也生不出孩子了。顾长风的耐心也渐渐耗尽。他开始彻夜不归，流连于烟花之地。
婆婆找我谈话，言语间满是敲打。“青燕，女人不能生，就是最大的罪过。
”“你占着长风正妻的位置，总不能让他无后吧？”我等的就是这句话。我跪在地上，
泪眼婆娑。“娘，都是我的错。”“我身子不争气，不能耽误了夫君，耽误了顾家。
”“请娘做主，为夫君纳一房妾室，为顾家开枝散叶吧。”婆婆震惊地看着我。
她大概没想到，我会如此“深明大义”。她满意地笑了。“好，好，不枉我疼你一场。
”“你放心，就算新人进了门，你这正妻的位置，谁也动摇不了。”我低着头，
掩去眼底的冷笑。正妻的位置？我不在乎。我要的，是整个顾家，为我女儿陪葬。
顾长风听闻我要为他纳妾，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他拉着我的手，眼中满是“感动”。
“青燕，你……你真是太大度了。”我温柔地为他整理衣领。“夫君，我只希望你能开心，
希望顾家有后。”“这都是我该做的。”他紧紧抱住我，声音哽咽：“我顾长风何德何能，
能娶到你这样的贤妻。”**在他肩上，心里一片冰冷。贤妻？很快，你就会知道，
你娶回来的，是一个索命的恶鬼。纳妾的事，我主动揽了下来。婆婆乐得清闲，
全权交给我处理。我没有去那些清白人家里挑选。
而是直接去了京城最有名的销金窟——怡红院。老鸨见到我这个顾家主母亲自上门，
惊得下巴都快掉了。我说明来意，她更是笑得合不拢嘴。“夫人，您可来对地方了！
”“我们这儿的姑娘，个个都水灵，保证把顾大人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我淡淡地开口：“我要你们这儿的头牌，媚娘。”老鸨的笑容僵在脸上。“夫人，
这……媚娘可是我们的摇钱树，她……”我将一袋沉甸甸的银子放在桌上。“这些，够不够？
”老鸨的眼睛亮了。她掂了掂银袋，笑开了花：“够，当然够！”她不知道。媚娘，
是我精心为顾家挑选的，一份大礼。她不仅是千人骑万人枕的**。她身上，还带着花柳病。
虽然不是什么立刻发作的绝症，但足以让碰过她的男人，慢慢烂掉根子，并且再也无法生育。
而且，媚娘，其实是我失散多年的亲妹妹。当年家里穷，生下一对双胞胎女儿，
被认为是晦气。父母便将刚出生的妹妹卖给了人贩子，只留下了我。我嫁入顾家后，
一直在暗中寻找她。终于在怡红院找到了她。她恨我，恨父母，恨这个世界。
当我把我的计划告诉她时，她笑了。笑得妖冶又凄凉。“姐姐，这么好玩的事，
怎么能少了我？”“顾家是吗？我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地狱。”于是，
我们姐妹联手，布下了这个天罗地网。媚娘被八抬大轿抬进了顾家。她没有从侧门进，
是我坚持的，必须从正门，风风光光地进来。婆婆虽然有些不悦，但看在我“贤良”的份上，
还是同意了。媚娘一进门，就给我这个正妻敬茶。她跪在地上，姿态恭敬。“姐姐，
以后妹妹就全靠你照拂了。”我扶起她，笑容和煦。“妹妹说的哪里话，
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我们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心照不宣的寒意。
顾长风的魂，第一眼就被媚娘勾走了。媚娘不愧是怡红院的头牌。论手段，论风情，
十个大家闺秀也比不上她。她把顾长风迷得神魂颠倒，夜夜笙歌。婆婆看着儿子被迷住，
起初还有些不满。但媚娘的嘴比蜜还甜。她每天都去给婆婆请安，捶腿捏肩，
把婆婆哄得心花怒放。她还时常在婆婆面前“不经意”地提起我。“娘，您别怪姐姐，
姐姐身子弱，不像我，皮实。”“姐姐心里苦，夫君多疼我一些，也是为了让她歇歇。
”婆-婆听了，越发觉得我这个儿媳大度，而媚娘这个妾室懂事。整个顾家，
都沉浸在一片虚假的和谐之中。只有我知道，这平静的表面下，是即将喷涌的岩浆。
媚娘很快就“怀孕”了。消息传来，整个顾家都沸腾了。婆婆拉着媚娘的手，笑得合不拢嘴。
“好，好！你可是我们顾家的大功臣！”她赏了媚娘无数金银珠宝，
还把库房里最好的补品都拿了出来。顾长风更是欣喜若狂。他觉得自己终于扬眉吐气了。
他走到我面前，带着一丝炫耀和轻蔑。“青燕，你看到了吗？这才是一个女人该做的事。
”“你生不出，总有人能生。”我低下头，做出失落的样子。“夫君说的是，是妾身无能。
”他满意地走了。我抬起头，看着他的背影，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孩子？没错，
媚娘是怀孕了。但在进顾家之前，她就已经有了身孕。孩子的父亲，
是怡红院里一个粗鄙的杂役。我就是要让顾长风，让整个顾家，喜气洋洋地，养着一个野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