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陆远离开时顺手带上的门，嘴唇还在发麻。手指不自觉地碰了碰被陆沉咬破的地方，一丝铁锈味在舌尖蔓延。手机在茶几上震动，屏幕亮起，是张晓发来的消息：
「沐晴！公司群炸锅了！你怎么同时招惹了陆家两位太子爷？」
我苦笑，这问题我也想问自己。捡起手机，公司大群里已经刷了99+条消息，最上面是那段该死的视频——我在茶水间说"宁愿喜欢陆远"的清晰录音。视频明显被剪辑过，把我的话重复了三遍，配上煽情的背景音乐和粉色泡泡特效。
「听说陆总看到后直接取消了今晚的商务晚宴」「林总监平时看着挺正经的，没想到这么有手段」「同时吊着兄弟俩，也不怕撑死」
一条比一条刺眼的留言往上蹦，我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却不知道该回复什么。解释只会越描越黑，沉默又等于默认。
叮咚——门铃又响了。
我浑身一僵，该不会陆沉又回来了？透过猫眼，却看到张晓焦急的脸。
"天啊！你没事吧？"她一进门就抓住我的肩膀上下打量，"陆总没把你怎么样吧？群里都在传......"
"传什么？"
张晓吞吞吐吐："说陆总把你叫去他办公室...然后你哭着出来的......"
我瘫在沙发上，把脸埋进抱枕里闷声尖叫。事实比传言更荒谬——是陆沉直接杀到我家强吻我，还被陆远撞个正着。现在陆远又说我们是情侣......这都什么跟什么？
"所以...你和陆总监真的......？"张晓眼睛亮得吓人。
"假的！全都是假的！"我抓狂地揉着头发，"陆沉莫名其妙宣布我是他女友，我随口说宁愿喜欢陆远，结果被录音，陆沉看到后跑来兴师问罪，然后陆远刚好出现说我们是一对......"
张晓的嘴巴张成了O型："这比公司传的还精彩......"
我抓起抱枕砸向她："重点是我现在该怎么办？明天怎么去公司面对所有人？"
"简单啊，"张晓轻松地接住抱枕，"选一个呗。陆总年轻有为，陆总监温文尔雅，都是极品好不好！"
"我选择跳槽。"我绝望地说。
第二天早晨，我戴着墨镜和口罩，像做贼一样溜进公司大楼。电梯门刚要关上，一只手突然伸进来拦住——
"早啊，'女朋友'。"
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陆远西装笔挺地站在电梯门口，手里拿着两杯咖啡，笑得人畜无害。电梯里其他同事齐刷刷看向我，眼神里写满了八卦。
"早......"我硬着头皮接过他递来的咖啡，声音比蚊子还小。
陆远自然地站到我身边，肩膀轻轻碰了下我的："睡得好吗？"
咖啡杯上贴着的便签纸写着「配合演戏，有人在看」。我余光瞥见电梯角落的摄像头，顿时会意。
"还、还行......"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僵硬，"就是有点......"
"嘴唇怎么了？"他突然伸手，拇指轻轻抚过我昨天被陆沉咬破的地方。这个动作太过亲昵，我浑身一僵，咖啡差点洒出来。
电梯里响起几声克制的吸气声。
"不小心...咬到了......"我结结巴巴地说，感觉脸颊烧得厉害。
陆远眼神一暗，压低声音："沉干的？"
我没敢点头也没敢摇头。陆远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但很快又恢复成温和的样子："下班后到我办公室一趟，有些'文件'需要你签字。"
电梯停在市场部楼层，我逃也似地冲出去，背后仿佛还能感觉到同事们灼热的视线。
办公区突然安静下来。我抬头，看见王莉站在我的工位旁，手里拿着——我的马克杯？
"哟，我们的'总裁夫人'来了。"王莉夸张地行了个礼，"给您泡了咖啡，加了两包糖，不知道合不合您高贵的口味？"
几个同事发出窃笑。我走过去，发现我的办公椅上被洒了墨水，电脑键盘上黏着口香糖。
"手滑。"王莉无辜地眨眨眼，"毕竟我们平民笨手笨脚的，比不上您这么......"
"王莉。"一个冷冽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陆远不知何时去而复返，手里拿着一份文件，"陈总在找你，关于上季度数据造假的事。"
王莉脸色刷地变白："什、什么数据造假？我没有......"
"现在。他办公室。"陆远的声音不容置疑。
王莉慌慌张张地跑出去后，陆远转向其他同事："市场部很闲？需要我找点事给你们做吗？"
人群瞬间作鸟兽散。
"谢谢......"我小声说，看着一片狼藉的工位，鼻子突然有点酸。
陆远叹了口气，掏出手机拨了个号："Linda，给市场部林总监换个新键盘，还有椅子。现在。"挂断后，他轻轻拍了拍我的肩，"下班记得来找我。"
整个上午我都如坐针毡。王莉被叫去人事部后就没回来，听说被停职调查。同事们对我敬而远之，连正常的文件交接都战战兢兢。午休时我躲在楼梯间啃三明治，手机突然震动——
「顶层会议室，现在。」——发信人：陆沉。
我盯着那条消息看了足足十秒，考虑假装没看见。紧接着又一条进来：
「不想我当众把你抱上来就自己走楼梯。」
这个疯子绝对干得出来。我咬牙切齿地收拾好午餐，偷偷摸摸地爬上顶层。推开会议室门的瞬间，一只手猛地把我拽进去，按在墙上。
"协议恋爱？"陆沉的气息喷在我耳畔，声音危险而低沉，"我亲爱的哥哥还真会玩。"
我浑身僵硬："你、你怎么知道......"
"全公司都知道。"陆沉冷笑，手指缠绕着我的一缕头发，"陆远今早特意群发邮件，宣布你们的'恋爱关系'，还警告所有人不要骚扰你。"他凑得更近，"你说，他是不是对你太好了点？"
我心跳漏了一拍。陆远群发了邮件？难怪今天大家看我的眼神那么奇怪......
"他只是在帮我......"我试图解释。
"帮你？"陆沉突然笑了，那笑声让我毛骨悚然，"林沐晴，你知不知道陆远抽屉里有多少份'假装恋爱协议'？"
我瞪大眼睛。
"七份。"陆沉松开我，悠闲地踱步到窗边，"过去两年，他找了七个像你这样的女孩，都是公司员工，都签了类似的协议。"他转身，阳光在他身后形成一个危险的剪影，"猜猜她们后来都去哪了？"
我喉咙发紧："你胡说......"
"三个调去外地分公司，两个辞职，一个出国，还有一个......"他故意拖长声调，"现在在精神病院。"
我的血液瞬间凝固。
"不相信？"陆沉从西装内袋掏出一沓照片甩在会议桌上，"自己看。"
照片上，陆远和不同女性在餐厅、电影院、公司门口的亲密合影。每张照片背面都贴着小标签，写着日期和地点。最上面那张，陆远正低头为一个女孩披上外套，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那女孩不是我。
"他喜欢收集漂亮玩具。"陆沉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玩腻了就换。"
我机械地拿起照片，大脑一片空白。如果陆沉说的是真的，那我只是陆远的第八个"协议女友"？可陆远看起来那么真诚......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我听见自己问。
陆沉走回来，手指抬起我的下巴："因为我讨厌他碰我的东西。"
"我不是任何人的东西！"我猛地推开他。
陆沉不怒反笑："有脾气，我喜欢。"他整理了下领带，"下班前我会派人送份礼物给你，记得查收。"
说完，他潇洒地转身离开，留我一人站在满地照片中发抖。
下午五点，我磨蹭到所有人都走了，才敢去陆远办公室。门虚掩着，我轻轻敲了敲。
"进来。"
陆远正在整理文件，抬头看见是我，嘴角微微上扬："正好，协议我刚拟好。"
他从抽屉里取出一个文件夹递给我。我接过时，注意到抽屉深处还有几个颜色相似的文件夹。陆沉的话在我耳边回响——"七份协议"......
"怎么了？"陆远注意到我的迟疑。
"没、没什么......"我强迫自己低头看协议，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协议很正规，列了十几条条款，包括"不得在公共场所有亲密接触"、"不得干涉对方私生活"等，甚至还有"每周最多两次共同出现在公司场合"的具体规定。期限三个月，违约方需支付对方十万元精神损失费。
"觉得哪里不合适可以修改。"陆远的声音很温和。
我盯着最后一页的签名处，突然抬头："我是第几个？"
陆远正在喝茶，闻言呛了一下："什么？"
"你抽屉里的其他协议。"我直视他的眼睛，"我是第几个签这种协议的'女朋友'？"
陆远的眼神变了。他放下茶杯，缓缓拉开抽屉，取出那叠文件夹——足足七个，整齐地码在桌面上。
"这些不是协议。"他平静地说，"是调查报告。"
我狐疑地翻开最上面那份，里面全是王莉的资料——她收受回扣的证据、和竞争对手高管的密会照片、甚至还有她伪造学历的证明。
"公司里有人对你不利。"陆远轻声说，"我一直在查。"
我呆住了，快速翻看其他文件夹，全是不同员工的背景调查，包括几个经常刁难我的高管。
"那照片呢？"我脱口而出，"你和那些女孩......"
陆远皱眉："什么照片？"
我正要解释，办公室门突然被推开。Linda捧着一大束黑玫瑰走进来，表情古怪："林总监，您的...呃...礼物。"
玫瑰漆黑如墨，花心却染着诡异的暗红，像凝固的血。一张卡片插在中间，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第八朵玫瑰，最特别的一朵。——S」
我手指一颤，卡片掉在地上。陆远弯腰捡起，眼神瞬间结冰。
"沉送的？"他声音冷得吓人。
我点点头，突然注意到花束底部有什么东西在闪光——一个微型摄像头，正对着我们。
陆远显然也发现了。他不动声色地把花束放到远离办公桌的角落，然后递给我一支钢笔："先签协议吧，其他事之后再说。"
我机械地签了字，脑子里乱成一团。陆远把协议锁进保险箱，拿起西装外套："我送你回家。"
车上，陆远一直沉默。直到停在我公寓楼下，他才开口："照片是沉伪造的。"
"你怎么知道？"
"因为其中一张'约会'照，"他转头看我，"那天我实际在纽约出差。"
我心跳加速："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陆远的目光深邃："他不喜欢别人碰他的玩具。"
和陆沉一模一样的话，意思却完全不同。我正要追问，陆远突然倾身过来——
"别动。"他轻声说，伸手从我头发上取下一片玫瑰花瓣，"有刺。"
他的手指轻轻擦过我的耳廓，带起一阵战栗。我们离得太近，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檀香，能看清他睫毛投下的阴影。时间仿佛静止了。
"明天见，女朋友。"最后他退开，唇角微扬。
上楼时我的腿还是软的。打开门，客厅茶几上摆着一个精致的礼盒，上面贴着陆氏集团的logo。我记得很清楚，早上出门时那里什么都没有。
我颤抖着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支镶钻的钢笔——和我上个月在杂志上看到的那支**版一模一样，当时还跟张晓开玩笑说等发财了要买。盒底压着一张纸条：
「第八个礼物，希望你喜欢。PS：我知道你所有喜好。——S」
钢笔从我指间滑落。陆沉是怎么进入我家的？他又怎么会知道我喜欢这支笔？
手机震动，是张晓的消息：「沐晴！快看公司群！」
我打开群聊，最新一条是陆沉发的全员通知：「明日9点，集团副总裁陆远携女友林沐晴出席亚太区项目启动仪式，请市场部准备相关资料。」
配图是我和陆远在电梯里的监控截图，他正"亲密"地抚摸我的嘴唇。
紧接着，陆沉又发了一条：「对了，忘了告诉大家，陆远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家族聚会时记得改口叫'二少爷'。」
我盯着屏幕，突然明白为什么他们都姓陆，为什么陆沉对陆远的态度那么奇怪。
手机又震，这次是陆远：「明天会是一场硬仗，准备好了吗？」
我深吸一口气，回复：「需要我做什么？」
「做你自己就好。PS：记得把门锁换了，沉有所有员工公寓的备用钥匙。」
我立刻冲向门锁，却发现锁芯有明显被撬过的痕迹。窗外，夜色如墨，黑玫瑰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