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是被冻醒的。腊月的风从糊着旧报纸的窗缝里钻进来，刮在脸上像小刀子。
她裹紧身上打了三层补丁的薄棉被，睁眼就看见泛黄的天花板上，结着一层细密的冰花。
这不是她住了三年的精神病院，是林家老宅的阁楼。“姐！你还赖着不起来？
妈让你去河沟洗衣服！”楼下传来尖利的叫喊，是继妹林娇。林晚猛地坐起身，
手腕撞到床沿的木棱，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这不是梦。她真的回到了1980年，
回到了她十八岁这年。上一世的记忆像潮水般涌来。这一年，她被继母张翠和继妹林娇哄骗，
以为同村的知青周明轩是能拯救她的“白马王子”；这一年，她为了给周明轩凑上大学的钱，
偷了家里准备给弟弟治病的钱；这一年，她对着那个穿着军装、眼神沉沉的男人恶语相向，
骂他“乡下糙汉”，把他递来的救命钱扔在泥里。那个男人叫顾晏辰。是村里唯一的大学生，
是部队里冉冉升起的新星，也是上一世在她被周明轩和林娇推下河时，跳下来救她，
自己却被冻得落下终身残疾的人。后来她才知道，周明轩和林娇早就勾搭在一起，
他们骗走她的钱，抢走她的工作，最后在她被张翠卖给老光棍时，是顾晏辰拖着病腿，
砸锅卖铁把她赎了出来。可她那时候已经被折磨得神志不清，
直到死前看到顾晏辰捧着她的照片，在她坟前守了三天三夜，
才在刺骨的悔恨里咽下最后一口气。“姐！你聋了？”林娇的声音越来越近，
阁楼的门被“哐当”一声推开。林晚抬头，看着门口穿着花棉袄、脸蛋红扑扑的林娇，
眼底的恨意几乎要溢出来。就是这张看似天真的脸，上一世亲手把她推进了地狱。“知道了。
”林晚压下翻涌的情绪，声音还有些沙哑。林娇撇撇嘴，看见林晚没像往常一样哭丧着脸，
反而觉得奇怪：“妈说了你要是偷懒，今天就别吃饭。”说完她扭着腰下楼，
故意把楼梯踩得“咚咚”响。林晚掀开被子下床，冻得打了个寒颤。她走到掉漆的穿衣镜前，
镜中的少女身形单薄，脸色蜡黄，唯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那是淬过重生火焰的光。【叮！
检测到宿主强烈求生欲，囤货系统绑定成功！】【新手礼包：空间10立方米，
启动资金100元，大米50斤。】林晚猛地顿住。系统？她试着在心里默念“打开空间”，
眼前果然出现一个透明的立方体空间，角落里堆着鼓鼓囊囊的大米，
旁边还放着一沓崭新的十元纸币。上一世她听村里老人说过“奇遇”，
没想到真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有了这个，她不仅能活下去，还能护住想护的人。
“顾晏辰……”林晚对着镜子轻声念出这个名字，心脏一阵抽痛。这一世，
她绝不会再伤害他。她找出最厚的一件旧棉袄穿上，
刚下楼就被张翠指着鼻子骂：“日上三竿才起来，是等着我伺候你？赶紧把这盆衣服洗了，
洗不干净别想上桌！”铝盆里堆着半盆脏衣服，全是林娇和张翠的，厚重的棉衣吸了水，
沉得能压垮人。上一世她就是在冰河里洗这些衣服，冻得落下了腰疼的病根。林晚没说话，
端起盆就往外走。张翠看着她反常的顺从，反而觉得不对劲，跟在后面嘟囔：“今天转性了？
别是又想耍什么花样。”林晚没理会，径直走向村口的河沟。腊月的河水结了层薄冰，
她刚把衣服放进去，指尖就冻得失去知觉。“林晚？”熟悉的男声在身后响起，
林晚的动作猛地一顿。她缓缓回头，就看见河堤上站着个穿军绿色大衣的男人。
他身姿挺拔如松，眉眼深邃，下颌线绷得紧紧的，正是放假回家探亲的顾晏辰。
上一世这个时候，他也是在这里看到她洗衣服，脱下自己的手套给她，却被她狠狠扔在地上，
还骂他“假好心”。想到这里，林晚的眼眶瞬间红了。顾晏辰看着她冻得通红的手，
眉头皱了皱，快步走过来：“这么冷的天，怎么现在洗衣服？”他自然地脱下自己的手套，
递到她面前。深灰色的毛线手套，边缘磨得起了毛，却是林晚记忆里最温暖的东西。这一次，
林晚没有推开。她颤抖着指尖接过来，戴在手上，暖意顺着指尖一点点传到心里。“谢谢。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顾晏辰愣了愣。他认识林晚十几年，
这是她第一次对自己说“谢谢”。以往她要么对他视而不见，要么就被林娇撺掇着骂他。
“我帮你。”顾晏辰没多问，卷起袖子就想伸手。“不用！”林晚连忙拦住他，
“你衣服干净，别弄脏了。”她记得他下午要去镇上看望老首长，这身衣服是特意熨烫过的。
顾晏辰看着她紧张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疑惑，却没再坚持，只是站在河堤上看着她。
林晚低下头，飞快地搓着衣服。有了手套的保护，手没那么疼了。她能感觉到身后那道目光，
沉稳而专注，不像周明轩的轻佻，也不像父亲的冷漠，带着一种让她安心的力量。“顾大哥！
”林娇的声音突然传来，她挎着个篮子，笑盈盈地跑过来，“我妈让我给姐姐送两个红薯。
”她走到顾晏辰身边，故意挺了挺胸，把洗得发白的辫子甩到身后：“顾大哥刚回来呀？
听说你在部队立了功，真厉害。”顾晏辰只是淡淡点头，目光依旧落在林晚身上。
林娇的笑容僵了僵，嫉妒地瞪了林晚一眼，又柔声对顾晏辰说：“顾大哥要是没事，
去我家坐坐吧？我妈蒸了馒头。”“不了，我等会儿要去镇上。”顾晏辰拒绝得干脆。
林娇还想再说什么，林晚已经把衣服拧干装进篮子里：“我洗好了，先回去了。
”她低着头想从顾晏辰身边走过，手腕却被他轻轻抓住。男人的掌心温热，带着粗糙的薄茧，
烫得她心尖发颤。“把手套带着。”顾晏辰的声音低沉，“别冻坏了。”林晚点点头，
几乎是落荒而逃。看着她的背影，顾晏辰的指尖还残留着她手腕的温度，很细，很软，
像易碎的瓷娃娃。他皱了皱眉，总觉得今天的林晚，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顾大哥，
你看她那样子，肯定是又在装可怜！”林娇不满地说，“她就是想让你心疼她。
”顾晏辰没理她，转身朝村里走去。林娇看着他的背影，又看看林晚消失的方向，
眼里闪过一丝阴狠。林晚回到家时，张翠正坐在灶台前嗑瓜子。看到她回来，
眼皮都没抬：“衣服晾好，去把猪圈扫了。”林晚把衣服晾在院子里的绳子上，刚拿起扫帚，
就听到张翠又说：“下午去给你外婆送点年货，她要是问起家里情况，就说一切都好，
别瞎说话。”外婆住在邻村，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真心疼林晚的人。
上一世张翠就是怕外婆给林晚钱，每次让她去送东西都要提前警告。“知道了。”林晚应着，
心里却有了主意。她回到阁楼，把空间里的大米拿出五斤，
又偷偷从自己藏起来的旧布包里翻出两个鸡蛋——这是外婆上次偷偷塞给她的，
她一直没舍得吃。【叮！检测到宿主有物资需求，是否开启商城？】林晚愣了一下，
在心里默念“开启”。眼前立刻出现一个虚拟面板，上面列着各种商品：面粉1.2元/斤，
猪肉1.8元/斤，棉布0.8元/尺……她看着启动资金还剩100元，
咬咬牙买了两斤红糖和一包水果糖——外婆有低血糖，爱吃甜的。东西刚买完，
就凭空出现在空间里。下午林晚提着篮子去邻村。张翠给的“年货”只有几个硬邦邦的窝头，
她偷偷把空间里的大米、鸡蛋和红糖换了进去，用布盖得严严实实。外婆家在山脚下，
是间小小的土坯房。看到林晚来，外婆高兴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囡囡来了，
快进来暖和暖和。”“外婆。”林晚扑进外婆怀里，鼻子一酸。上一世她最后一次见外婆，
是外婆躺在病床上，拉着她的手说“囡囡要好好活着”。“瘦了，又瘦了。
”外婆摸着她的脸，心疼地说，“是不是张翠又没给你吃饱？”“没有，妈对我挺好的。
”林晚不想让外婆担心，把篮子递过去，“这是家里给您带的。”外婆打开篮子，
看到大米和红糖，眼睛一下子红了：“这得花不少钱吧？你爸又乱花钱了。
”“是爸让给您补身体的。”林晚帮外婆擦了擦眼泪，“我还给您带了水果糖。
”她从口袋里掏出水果糖，剥开一颗喂到外婆嘴里。甜甜的味道在舌尖化开，
外婆笑得像个孩子。两人聊了会儿天，林晚怕张翠起疑，没敢多待。临走时，
外婆偷偷塞给她一个布包：“这里面有二十块钱，你自己藏好，别让张翠知道。
”林晚攥着温热的布包，眼眶又热了。她把钱放进空间，对外婆说：“外婆，
过段时间我再来看您。”回去的路上，林晚路过镇上的供销社，
看到门口贴着招工启事——县食品厂招临时工，包吃住，月薪30元。
上一世她就是被林娇抢了这个机会，才一直被困在村里。这一世，
她必须抓住这个机会离开苏家。回到家时，林娇正坐在院子里试新做的红棉袄，
看到林晚回来，故意炫耀：“这是顾大哥托人从县城带的布，好看吧？”林晚没理她，
径直走进厨房。张翠看到她空着的篮子，脸立刻沉了：“你外婆没给你点东西？
”“外婆身体不好，家里没什么余粮。”林晚低着头烧火。张翠骂骂咧咧地走了，
林娇凑过来，得意地说：“我听顾大哥说县食品厂在招工，妈已经托人给我报名了。
等我去了县城，就把你接过去享福。”林晚心里冷笑。上一世林娇就是这么说的，
结果她在食品厂站稳脚跟后，再也没管过家里，连父亲病重都没回来看看。“那挺好。
”林晚淡淡地说。林娇以为她羡慕，更得意了，扭着腰出去跟邻居炫耀。林晚看着她的背影，
眼底闪过一丝冷意。这个工作，她要定了。晚上吃饭时，父亲林建国回来了。
他是村里的会计，平时对家里的事不管不问，唯独对林娇还算上心。“爸，
我想去县食品厂当临时工。”林晚鼓起勇气开口。
张翠立刻把筷子拍在桌上：“你去了谁干活？家里的猪谁喂？”“妈，我去了能挣钱，
到时候给家里寄钱回来。”林晚看着林建国，“爸，我保证不耽误干活，放假就回来帮忙。
”林建国皱着眉没说话。林娇赶紧说：“爸，我也想去！顾大哥都说了那个工作好，
我去了肯定比姐姐做得好。”“你们俩都想去？”林建国放下筷子，“厂里只招一个人。
”“当然是让娇娇去！”张翠抢着说，“她比林晚机灵，去了能给家里长脸。”林晚没说话，
只是看着林建国。她知道父亲虽然偏心，但还算有点良心。林建国沉默了一会儿，
说：“这样吧，明天你们俩去厂里试试，谁能通过考试，谁就去。”张翠还想说什么，
被林建国瞪了一眼，只好把话咽回去。林娇得意地看了林晚一眼——她早就托人问过，
考试就是简单的算术，她在村里小学读过五年书，肯定比只上过两年学的林晚强。
林晚却不慌不忙。上一世她虽然没去成食品厂，但后来跟着外婆学过算账，
这点考试根本难不倒她。第二天一早，林晚和林娇跟着张翠去了县食品厂。
考场里已经坐了不少人，顾晏辰居然也在，他站在厂长身边，似乎是来帮忙的。看到林晚，
顾晏辰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讶。考试开始了，题目果然是算术和简单的识字题。
林晚很快就做完了，交卷时正好碰到顾晏辰。“你也报名了？”他问。“嗯。”林晚点点头，
“想试试。”“加油。”顾晏辰的嘴角似乎微微上扬了一下。林晚的心跳漏了一拍，
连忙低下头跑了出去。中午成绩出来了，林晚考了第一名，林娇勉强及格。
张翠气得脸都绿了，拉着厂长说：“肯定是搞错了！她怎么可能考第一？
”厂长不耐烦地说：“成绩在这儿贴着，谁都能看见，有什么好搞错的？
林晚明天就能来上班。”林晚看着张翠和林娇铁青的脸，心里终于松了口气。
她抬头看向顾晏辰，正好对上他看过来的目光，两人都愣了一下，
随即林晚红着脸移开了视线。回家的路上，张翠一路骂骂咧咧，
林娇更是哭哭啼啼：“都怪你！要不是你，这个工作就是我的！”林晚没理会，
她的心思已经飞到了未来。去食品厂上班只是第一步，她要用攒下的钱，在空间里囤满物资，
然后带着外婆离开这里，再也不受张翠和林娇的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