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钰咬着牙,将那些痛意一点点压回心底,声音几不可闻:“我知道了。”
夏宛清,夫妻十年,儿女成双,我最后能做的,竟是看着你和别人走向幸福。
祁钰垂下眼,眼中的泪仿佛流干,干涸成了一口枯井。
这一夜,祁钰坐在乾阳殿的偏殿门槛上,仰头望着窗外的月色。
手边放着那个他要带走的包袱,里面只有三样东西。
夏宛清亲手摔碎的那块玉牌碎片,祁玉窈的一缕胎发,祁远宁第一颗掉下的乳牙。
除了这些,他在这个不属于他的地方,再也没有想带走的东西。
圆月照耀人间,祁钰抬手,低声呢喃:“爸,妈,你们别担心,我很快……很快就能回家了。”
“奶奶说你们活着的时候很相爱,我一直以为我也能找到一个人,过上跟你们一样的生活。”
“可到头来,不过镜花水月一场空。”
“要是当时我听了奶奶的话,没有踏进那间书房就好了……”
寂静的偏殿中,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无人能给他任何回应。
第二天晨曦初起时,祁钰是被乾阳殿外的喜乐扯着回过神来的。
他看向乾阳殿的正门口,一队由宫中侍卫扮成的喜乐班子浩浩荡荡而来。
为首的侍卫扬声道:“陛下听闻帝君期待一场如寻常夫妻的婚礼,特让我等前来,请帝君!”
随着他的声音,沈怀庆被人领着从正殿走出,身上那套喜服,正是当年夏宛清带着祁钰一起看的那套。
沈怀庆一如往常被众星捧月的迎了出去。
乾阳殿瞬间冷清下去,祁钰忍不住站起身,坐了一夜的腿脚,让他僵的踉跄了两步。
可七星连珠在即,他想再看夏宛清一眼,见她最后一面,跟她说一句‘再见’。
十年相伴,他们至少该有个好好的道别。
就在他要踏出宫门时,就被两道身影拦住了去路。
祁远宁和祁玉窈穿着喜庆的红袍,双双冷脸拦住了他的去路。
“母帝说了,让你在这里等着,等她和帝君到了太庙,你再出去。”
“都怪你,让我和姐姐不能跟在帝君身边,参与他此生最大的庆典!”
看着两人和夏宛清如出一辙的冰冷眼神,祁钰的心像是瞬间被冰封。
原来,最后他唯一的愿望,也要被夏宛清亲手掐断。
祁钰唇边溢出涩然,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这边,祁远宁鼓着脸生气,手在怀里掏了掏,将一块玉牌递到他面前。
“不知道你这个男人有什么好!母帝竟然还为你下令,让人重制一块‘如朕亲临’的玉牌送过来,你现在心里是不是很高兴?”
祁钰看着他手里那块泛着柔光的玉牌,却没有伸手去接。
许久,他终于出声:“远宁,破镜难重圆,已经坏了的东西,本就没有修复的可能。”
祁远宁仰着头看他,小脸上困惑一闪而过,可随即他就皱起了眉。
“你回偏殿待着去,母帝说让我们带你去庆典,等庆典结束,她再来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