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得见她？
施念怔在原地，她屏住呼吸，看着季闻崇。
却见季闻崇怔怔看了她片刻，随后，松开手，对着乔冉说道。
“没事。”
施念猛地后退一步，下意识松了一口气，他……没有发现。
她看着季闻崇，抿了抿唇，他真的没看见吗？
她想问，却见季闻崇闭上了眼睛，已经睡了过去。
施念沉默了片刻，没忍心吵醒他，在过道上站了片刻，路过她的人，每个都是穿过去了。
她看着手心，可是刚刚她真的感受到了季闻崇掌心温热的触感。
她沉吟着，还没想明白，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冷冷的：“让开。”
施念回神，刚想说对不起，可下一刻，又愣住。
有人能看见她！
她猛地回头，看见身后站着一个男人，这个男人很高，穿着黑色的长款风衣。
他微微低着头，飞机白皙的顶灯光晕被他的发丝遮挡。
明明从来没见过这个人，可施念却清晰感受到了，来自那双冰冷如海的瞳孔中的一道目光。
强势、明目张胆的、如同抽丝剥茧般，渗透一缕缕空气，将她包裹。
“你……”施念道，“你能看见我？”
男人不耐的皱起眉，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声音磁性醇厚的如同经年的酒。
“所以？你要继续挡着吗？”
施念一愣，下意识往一旁侧过去，男人越过她。
她目光紧紧追随的男人的背影，一直到他坐到自己位置，挡板遮住了她的视线，她才缓缓收回目光，心口跳得有些快。
这是第一次有人能看见她，而且，是从未相识的陌生人。
下了飞机，外面下起了细细密密的雨。
乔父曾经的好友邱警官来接他们，上车，邱警官问道：“不是要结婚吗？怎么今天回来了？”
乔冉哽了一瞬：“没有结成。”
“为什么？”
“因为……”乔冉看了眼季闻崇，眼睛红红的，“因为，他不喜欢我。”
邱警官愣了愣，但也没再说什么，车内一时寂静。
空气中弥漫着车载香熏的味道，有些浓郁，季闻崇轻咳了两声。
施念心皱眉道：“闻不了就开窗啊。”
季闻崇唇角微微扬起，他指骨抵着下唇，咳嗽着打开了窗户。
温热的风进入车内，邱警官回头看了季闻崇一眼。
“当时你们说要结婚的时候，我还惊讶了一下，可我看你们两相情愿，我以为……”
他没说完，他知道季闻崇当时有施念。
“那你这次回来，是要和你那个女朋友……”
“不是。”季闻崇低声道，“她……不在了。”
邱警官一愣：“我不知道，抱歉。”
“没事。”季闻崇静静看着窗外，“邱警官，你说人死后有灵魂吗？”
施念心一跳，猛地看向季闻崇。
邱警官笑着道：“你们学医的不是不信神佛？怎么还迷信起来了？如果有灵魂你想做什么？”
季闻崇也笑笑：“不知道，想做什么，从来都不是我来选。”
“就比如，她想离开，我总是留不住。”
施念纠正他：“明明是你先离开的，下那么大的雨我等了你一晚上。”
窗外下着小雨，啪嗒啪嗒地打在窗户上，季闻崇看着窗外，忽然说：“麻烦停下车。”
邱警官停下车，季闻崇拉开车门走下去。
施念看着他的背影，皱了皱眉，不太想跟下去。
车辆缓缓开动，她看着后视镜中，季闻崇的背影，抿紧了唇。
半个小时后，施念从警局飘了回来，看见季闻崇坐在路边的长椅上，雨水打湿了他的发丝。
他脱下外套，罩在了骨灰盒上，静静地把她的骨灰抱在怀里，没有什么表情。
她飘过去：“下雨不回家，你想病死在这里吗？等会我骨灰都泡成汤了。”
季闻崇身形微微一动，他低下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了他的神情。
施念有些生气地转到他身前，想要骂他，却愣住了。
季闻崇在哭，眼泪一滴滴从他的眼尾落下，和雨水融在一起。
施念心中一疼：“你怎么了？”
问完，又觉得自己蠢，季闻崇能听见才怪了。
下一刻，就听见季闻崇低声道。
“我以为你是假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