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因为今年寿辰我没回家,你心底不利索,我跟你道歉,你知道的,我需要驻守边疆,分不开身。”
他耐心解释,始终认为我这个人老珠黄的妻子要和离,是他久不归家的问题。
他一向很少回来。
成婚三十年,今天是他第十次回将军府。
我放下手里的虎头鞋:“你真的是在忙着戍守边疆才没回来吗?”
萧楮愣了一瞬。
“你在怀疑我什么?洛柒姝,你整日在家享清福,半截身子都要入土了,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我心中冷笑,只不过是问了一嘴,他就慌了。
可见他心虚得厉害,毕竟我和他可是先帝御赐的金玉良缘。
三十年前,先帝赐婚洛萧两家。
我和萧楮感情虽谈不上多好,但总归是相敬如宾。
萧楮也曾身披甲胄的对我发誓。
“阿柒,洛家是世家望族,你既嫁我,我定不负你。”
可上个月——
十一月初七,在萧楮生辰那日。
我仗着身子骨硬朗特意赶去边疆,想给他个惊喜,为他庆祝五十大寿。
可边疆宅院,我看到敞开的庭院内,萧楮神色温柔地抱着一个两岁左右的小孩,给他喂果子。
金色的夕阳镀在他威风凛凛的盔甲上,小孩咿咿呀呀地去抓上面的流苏。
“爷爷,爷爷!”
一旁的大圆桌边,坐着九个与我儿子差不多年龄的男子女子。
“爹,快来吃饭,我们和母亲一起给您庆生!”
一个穿着朴实的妇人端着菜碟出来,萧楮立马上前接过菜。
两人对视,眼中的深情更是刺痛了我的眼。
那一刻我才知道,这些年他的戍守边疆,便是在这宅院和其他女人儿孙满堂吗?!
他们一大家子其乐融融的画面,让我觉得自己这些年在京城的苦守等待,全都成了笑话。
当夜,我就坐上了回京的马车。
并决定用和离给自己一个解脱,也给大家一个体面。
可如今,萧楮却拦截了我的和离折子,不让我上京面圣。
萧楮见我一直沉默,以为我还在委屈生气。
他叹了一口气,又宛如献身一般坐在床榻上。
“罢了,我今夜留宿你的院子,阿柒,你别怄气了。”
如果是年轻的我,一定会喜不自胜。
可现在,我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还是别了吧,我们都一把老骨头了。”
其实这个岁数了,我知道他也做不了什么。
我只是单纯不想他躺在我身边而已。
萧楮见我如此不知好歹,神色染上不耐。
“我下月就会班师回朝,以后都在将军府住,再也不会和你分开了,这下你总能开心了吧?”
他说完,揉了揉有旧伤的手腕,转身大步往门口走去。
我望着他笔直挺拔的背影,仿佛看见了年轻的他。
他手腕因常年握重剑落下旧疾,一旦连夜握缰骑马,便会复发。
从前的我,一见他受伤就会心疼,亲力亲为调制药膏给他贴上。
但现在,我起身将所有曾经为他准备的药膏贴,全都扔进院子里的枯井中。
从今日起,我会扔掉这段婚姻里所有的委屈。
也包括他萧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