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最盛大的沉默，爱了她整个人生。而她将带着刻骨铭心的爱恋与遗憾，
独自走向他希望的、有光的余生。这是一场关于青春、暗恋、无畏奔赴与生死诀别的爱恋。
他用一生去爱着那个她，而她却要用余生来铭记这来不及说出口的深爱。
1盛夏初遇九月的风卷着桂花香，混着走廊里粉笔灰淡淡的气味，
漫过青桐中学二楼的走廊。沈清欢抱着一摞刚从办公室领来的作业本，小跑着往教室赶，
白色帆布鞋踩在水磨石地面上，发出轻快的嗒嗒声，裙摆被风掀得扬起，像只振翅的蝶。
最上面那本随堂练的边角蹭到走廊栏杆，带起几片金黄的桂花，
轻飘飘的落在她的马尾辫上。“报告！”她在高二（3）班的门框边刹住脚，
怀里的作业本晃了晃，于是赶紧用胳膊肘夹紧。班主任正站在讲台上翻点名册，
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滑到鼻尖，他抬手推了推，目光落在沈清欢的身上：“沈清欢是吧？
刚转来的同学，你坐最后一排靠窗那个空位吧，就是顾砚书的旁边。
”沈清欢顺着老师抬手指的方向望过去——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阳光像融化的金子，
淌过半面墙，在课桌上铺出一块暖融融的光斑。那个叫顾砚书的少年倚在窗边，
白衬衫领口微敞，正漫不经心转着笔。阳光斜斜地铺在他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听到“顾砚书”三个字，他转笔的动作顿了半秒，才慢悠悠抬眼。那是一双很亮的眼睛，
瞳仁很黑很黑，像浸在水里的黑曜石。他抬眸，目光扫过门口的沈清欢时，
他似乎愣了愣——大抵是看到她怀里歪歪扭扭的大堆书本，或是发尾沾着的那片桂花。
但这愣神只持续了一瞬，目光忽的撞进沈清欢慌乱的视线里，又很快移开了。“幸会啊，
新同桌。”顾砚书懒洋洋的开口，嘴角勾起些许弧度，阳光恰好落在他的下颌线，
把那少年的轮廓衬得格外分明。沈清欢的心跳好似突然漏了一拍，
她本来准备好的“以后请多多指教”卡在喉咙里，却只憋出了一小声的“幸会”，
耳尖似被走廊里的阳光烫过，烧得通红。她抱着作业本往座位边走去，
帆布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突然变得好响，每一步都像踩在自己的心跳上—“咚咚咚”。
走到座位旁，她想把作业本放进桌斗里，却没想到书包带勾住了桌旁上凸起的钉子。
怀里的书本“哗啦”一声散了架，
《数学同步练习》《英语周报》《语文早读手册》……蓝的绿的封面在地上摊开一片，
最底下那本《解析几何基础》摔得最远。“啊……”沈清欢赶忙蹲下去捡，
手指刚要碰到《解析几何基础》的边角，就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先她一步伸了过来。
是顾砚书。顾砚书弯腰帮她捡，两人指尖不小心触碰到，似有微弱的电流窜过，
沈清欢猛地缩回手，指尖上还残留着他微凉的触感。
课本上“解析几何”的公式在她眼里乱成一团。她低着头，
呆呆的看着他把剩下散落的书本一本本叠好，动作不算快，却很稳，
连卷起来的页角都被他轻轻抚平。阳光从他身后照过来，给他周身镀了层毛茸茸的金边，
他垂着眼帘的样子，睫毛很长，在眼睑下方投出一小片扇形的阴影，看不清神态。“喏。
”顾砚书把叠好的作业本递过来，声音比刚才清晰了些，“新同桌，下次可要抱稳点了。
”沈清欢接过作业本，指尖又不小心碰到他的指节，手指缩了缩，脸颊更烫了。
她低着头“嗯”了一声，声音小得像蚊子哼似的，眼角的余光不自主的瞥向他，
见他嘴角似挂着点若有若无的笑。午后的第一节课是体育，沈清欢坐在看台上，
抱着水杯看他在球场上奔跑。他运球时重心压得很低，黑色球鞋在地面摩擦出“吱呀”声，
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有次他跳起来投篮，落地时没站稳，踉跄了一下，
沈清欢下意识攥紧了水杯，直到看见他笑着和队友击掌，才发现自己的指节都捏白了。
他下场时额前的碎发湿成一绺绺的，汗珠顺着下颌线往下掉，路过看台时，
目光往她这边扫了一眼，沈清欢慌忙低下头，假装喝水，却突地想起他帮自己捡作业本时，
指尖的微凉，和转笔时那若有若无的节奏。风从球场吹过来，带着青草和阳光的味道，
她低头抿了口水，忽然觉得，今年的九月好像比往常更甜了些——大抵是因为桂花香，
也可能是因为……她有了个会转笔、会打篮球的新同桌。从那天起，
沈清欢的青春渐渐有了具象。她发现顾砚书上课永远清醒，篮球场上永远热血，连午睡时，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刻下的阴影，都成了她偷看的理由。她开始偷偷收集他的错题，
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注思路；她会在早餐店多买一份热豆浆，算好他晨练结束的时间，
放在他座位上，看着他拿起时指尖的温度把豆浆袋焐出一层白汽，
心中也有些许欢喜；甚至在他校服沾了草屑时，她会假装不经意地用指尖拈掉，
虽然动作飞快又看似淡定，可触到他后背温热的布料时，心跳却能快到震得耳膜发响。
顾砚书也会在她被数学题难哭时，把写满步骤的草稿纸推过来，逗她说“笨死啦，
不过有我呢”；会在下雨天送她去车站，默默的把伞往她这边偏，
自己半边身子淋得透湿；会在她参加校园歌手赛紧张时，塞给她一颗薄荷糖，
说“唱砸了请我喝奶茶呦，不过…是你的话一定没问题的”。
这些细碎的瞬间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在沈清欢心里漾开一圈圈涟漪。
她开始期待每天早上走进教室，看到他趴在桌上补觉的样子；期待数学课上，
他转笔时那道熟悉的光弧；期待放学时，能和他并肩走一段路，哪怕只是沉默地听着风声。
她知道自己大抵是喜欢上他了。这种喜欢像走廊里的桂花香，悄无声息地漫进来，
等她察觉时，已经浸满了整个心房。只是沈清欢不知道的是，
顾砚书会把她的错题本藏在枕头下，
睡前总要翻一翻以便下次给她讲题；会在球场上留意她的身影，
计算着她能看到自己进球的角度；会在她唱歌时，盯着舞台上发光的她，心跳乱了节拍。
这份青春的悸动，在两人之间无声蔓延，像初春的藤蔓，悄悄缠绕着课桌两端，
只是谁都没勇气先说出那句藏了很久的话。2为你奔赴高三那年的樱花格外繁盛，
粉白的花瓣簌簌往下掉，随着风飘进教室，落在沈清欢摊开的志愿表上。
她盯着“青桐大学”四个字，笔尖悬在半空，墨迹在纸上晕开一个小小的点。
前桌的同学在讨论各校的分数线，她听到有人说“顾砚书肯定报青桐啊，
他上次模考超了录取线五十分”，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猛地握紧了笔。
她盯着“青桐大学”的校名，咬咬牙，把笔落下。那时她的成绩刚够上二本线，
离青桐的分数线差着一大截。可一想到能和他在同一所大学的银杏道上散步，
能在图书馆里隔着书架看他低头看书的样子，她就觉得那些深夜刷题的苦好像也没那么难了。
她把志愿表折起来，塞进课本里，像是藏起一个只有自己知道的秘密。百日誓师那天，
操场上飘着红色的气球，校长的讲话声在风里忽远忽近。沈清欢站在队伍里，
偷偷往顾砚书的方向看。他穿着干净的白衬衫，站在阳光下，眼神亮得像有光。誓师结束后，
他转身时正好对上她的目光，笑着扬了扬手里的誓师牌：“沈清欢，加油啊！
”沈清欢用力的点了点头，心里默念：“为了……，我一定会加油！”百日誓师后，
沈清欢像上了发条的钟。每天早上五点半，宿舍楼道的灯还没亮，
她就揣着单词本躲到楼梯间，借着应急灯的光背单词，寒气从鞋底往上窜，她就跺着脚念，
直到嗓子发哑。课间操时别人在操场上跑圈，她趴在课桌上刷理综题，
笔尖在草稿纸上划得飞快，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眼睛，也顾不上撩。晚自习结束后，
她会在教室多待一个小时，对着错题本死啃到眼皮打架，桌上的咖啡杯空了一个又一个，
杯壁上凝着的水珠滴落在课本上，晕开一小片湿痕，仿佛替她流了没时间焦虑的泪。
因为睡眠时间短的缘故她的黑眼圈重得像熊猫，却在顾砚书询问时，强撑着笑说没事。
顾砚书以为她突然开了窍，有时晚自习后会轻轻敲敲她的桌角：“小太阳，别熬太狠，
小心明天上课睡着。”她抬起头，眼底的红血丝像蛛网，却还是笑着说：“我要当卷王，
超过你！”他不知道，她桌洞里堆着的五本错题本，
每一页都抄着他做过的题；她枕头底下藏着青桐大学的招生简章，
扉页上画着两个小小的简笔画人，手牵着手；她深夜躲在被窝里哭，不是因为题太难，
而是怕自己拼尽全力，还是追不上他的脚步。顾砚书那时偶尔会咳嗽，尤其是晚自习结束后，
走在空旷的走廊里，喉间会涌上一阵痒意。他总弯腰用手背挡着咳几声，声音闷闷的，
像被什么堵住了。沈清欢递给他纸巾，他也只是摆摆手说“没事，练球着凉了”，
可她触到他手背时，总觉得那温度比平时低了些。有次她看到他把药盒藏进书包，
白色的药片很小，像颗米粒，她想问是什么药，话到嘴边却变成“多喝热水”，他愣了一下，
随即笑道：“知道啦，小太阳。”高考那天，沈清欢在考场外看到顾砚书，
他冲她比了个加油的手势，眼底有淡淡的青黑，她没多想，只当是考前熬夜复习，
回以一个灿烂的笑，心里想着“为了一起的未来，我一定要考上！”。放榜时，
沈清欢攥着发烫的手机，手指在查询页面上悬了三分钟才敢点下去。
当“青桐大学”四个字跳出来时，她的泪水夺眶而出。眼泪砸在手机屏幕上，
似晕开了“录取”两个字。同时顾砚书的消息紧跟着发来：“沈清欢，青桐见！
”她捂着嘴笑，又哭，原来所有的努力没白费，真的能换来和他的同行。只是她并不知道，
那天顾砚书给她发消息时，正坐在医院的长椅上，手里捏着一张刚打印出来的胸片，
报告上“肺部结节，建议进一步检查”的字样被他指尖攥得发皱。
他看着手机屏幕上她发来的笑脸表情包，喉间又涌上一阵痒意，这次他没忍住，
弯腰咳了起来，咳得肩膀发颤，像是要把心都咳出来。阳光落在他苍白的脸上，
他却笑着回了个“加油”的表情，悄悄地把报告折成小小的方块，塞进了口袋最深处。
3青桐相伴青桐大学的银杏大道金黄一片时，沈清欢和顾砚书报到时。迎新横幅下，
顾砚书帮她提着行李，笑说“同桌变校友，可是缘分不浅啊”。他比高中时高了些，
瘦了点，白衬衫穿在身上更显清秀，只是偶尔抬手时，他手腕内侧多了几道浅淡的针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