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辣的疼。我还没睁开眼,就被第二个巴掌扇得偏过头去。“孽障!
”粗嘎的吼声炸在耳边,“让你去请妙音师太,你倒好,把人家庵堂砸了?”我懵了。
这不是我的身体。我记得昨晚还在通宵看那本叫《护国师太》的古早文,
看到男配林砚之因为强娶佛门女主,被满门抄斩时骂了句“蠢货”,再睁眼,
就成了这个蠢货本人。“爹……”我下意识开口,嗓子干得像砂纸磨过。
面前的男人——书里那个贪污赈灾银两的奸臣林啸山,正揪着我的衣领,
三角眼瞪得像要吃人。“别叫我爹!”他唾沫星子喷在我脸上,
“那静心庵住持是吏部尚书的恩师,娶妙音是为了拉拢势力,你懂不懂?”我懂。
书里写得明明白白。林家是靠出卖边防图发家的,林啸山怕东窗事发,想攀附文官集团保命。
而妙音师太,那个表面慈悲为怀的女主,是十年前被林家灭门的忠良之后。她接近林家,
只为复仇。按剧情,三个月后,她会借我之手扳倒林啸山,再把我这个“帮凶”送上断头台。
“现在知道怕了?”林啸山甩开我,踹了脚旁边的椅子,“给你最后三天,
要么把妙音绑回来,要么我就烧了静心庵,让她知道什么叫身不由己!
”管家在一旁点头哈腰:“老爷说得是,小的已经抓了庵里两个老尼,
就等少爷去‘劝降’了。”我的腿肚子直打颤。抓老尼?书里没写这一段。
看来原主昨晚砸庵堂不是一时冲动,是真把妙音往死路上逼。被两个家丁架着往马车走时,
我脑子里全是妙音的结局。书里说她圆寂时盘腿而坐,嘴角还挂着笑,像睡着了一样。
可我记得作者在番外里提过,她袖管里藏着半块染血的玉佩,是她兄长的遗物。而她兄长,
正是被林啸山亲手斩的首。静心庵在半山腰,青石板路被昨夜的雨打湿,滑得很。
我踩着原主的靴子,一步三晃,心里盘算着怎么保命。道歉?林啸山不会放过我。跑路?
以林家的势力,我跑不出城门口。唯一的活路,好像只有妙音说的那条。
可跟一个要灭我满门的人合作,跟与虎谋皮有什么区别?“少爷,到了。
”家丁推了我一把。庵堂的门是破的,门板上还留着斧头劈过的痕迹——原主干的好事。
院子里乱糟糟的,香炉翻在地上,香灰混着泥水,像一滩烂泥。“妙音师太呢?
”我硬着头皮喊。没人应。禅房的门虚掩着,我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去。
背对着我的女人穿着灰色袈裟,正站在窗边。月光从窗棂漏进来,
刚好照在她手里的东西上——那不是佛珠。是一把匕首。银亮的刀身上,还沾着暗红色的血。
她转过身。没有书里描写的“眉目慈悲,宛如菩萨”。那双眼睛冷得像冰,盯着我时,
像是在看一具尸体。“林公子。”她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不是要烧庵堂吗?怎么自己来了?”我盯着她的袈裟。领口往下一点,露出一小片皮肤,
上面有一道浅浅的疤痕。书里提过,那是当年林家追兵砍的,只差半寸就伤到心脏。
“我……”我舌头打了结,“我是来道歉的。”她笑了。不是温和的笑,
是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道歉?”她往前走了两步,
手腕上的佛珠链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林公子知道‘道歉’两个字怎么写吗?
”我被逼得后退,后腰撞到供桌,香炉掉在地上,“哐当”一声碎了。她突然伸手,
佛珠链“唰”地缠上我的手腕。冰凉的珠子勒得我生疼。“你爹要烧庵堂?”她凑近,
呼吸落在我耳边,像毒蛇吐信,“正好,我也想烧了你们林家祠堂。
”我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这才是真正的妙音。不是什么活菩萨。是索命的修罗。
“帮我杀了他。”她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杀了林啸山,我就让你活着离开。
”我想摇头。可看着她眼睛里的恨意,我知道,不答应,我今天就得死在这儿。“怎么?
”她挑眉,匕首突然抵在我腰侧,“不敢?”就在这时,门外传来管家的声音,
带着得意的笑:“少爷,那两个老尼招了!”“她们说,
妙音师太床底下藏着东西——”“是通敌的信件!”我的心猛地沉下去。通敌?
林啸山这是要赶尽杀绝,连给妙音留个全尸的机会都没有。妙音的眼神变了。那点冰冷褪去,
燃起了更烈的火。她突然松开我,转身将匕首藏进袈裟,动作快得像一阵风。“看来。
”她整理着衣襟,又恢复了那副清冷的样子,“林公子来得正是时候。”我还没反应过来。
她已经走到门口,拉开门。月光下,她的侧脸白得像纸,
却对着管家合掌行礼:“施主深夜到访,是要拿贫尼去领赏吗?”管家被她这一下弄得一愣,
随即狞笑道:“师太倒是识趣!跟我们走一趟吧,免得受皮肉之苦!”我看着妙音的背影。
她走出去时,脚步很稳。走到门槛边,她回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没有恨,没有冷。
只有一句无声的话——你选吧。是一起死,还是一起杀出去。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这双手,属于恶少林砚之。沾满了无辜人的血。可现在,它是我的。我不能就这么死了。
“等等。”我听见自己说。管家回头瞪我:“少爷还有事?”我深吸一口气,
抬头看向妙音。她站在月光里,袈裟被风吹得微微扬起。像一只即将展翅的,浴血的凤凰。
“她不能走。”我说。管家懵了:“少爷?”“我爹让我娶她。”我硬着头皮,
按照心里那个疯狂的念头说下去,“人,我要带走。至于通敌的信件……”我看向妙音。
她也在看我。眼神里,第一次有了一丝惊讶。“我会亲自交给我爹。”我一字一顿地说。
这句话,既是说给管家听的。也是说给她听的。管家犹豫了。他不敢违抗林啸山的命令,
更不敢得罪我这个名义上的少爷。妙音突然开口:“既然林公子有命,贫尼从便是。
”她走过来,经过我身边时,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林砚之,你最好祈祷,
你的命比你爹硬。”我没说话。看着她被管家“请”上另一辆马车,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我的手心全是汗。我不知道这个决定是对是错。我只知道,
从这一刻起,书里的剧情。已经被我彻底搅乱了。马车启动时,我掀开帘子往后看。
静心庵的方向,不知何时飘起了烟。不是火光,是淡淡的,像雾一样的烟。是妙音放的吗?
她在烧什么?是那把带血的匕首?还是……那封所谓的“通敌信件”?我心里咯噔一下。
一个可怕的念头冒出来。如果那封信是假的呢?如果她从一开始,
就没打算用“通敌”来扳倒林啸山呢?那她接近我,让我杀林啸山。到底是为了什么?
马车颠簸着往前走。我摸了摸手腕。那里还有佛珠链勒过的痕迹。冰凉的,
像一道无形的枷锁。我知道。从踏上这辆马车开始。我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而前面等着我的,究竟是活路。还是比死更可怕的深渊。谁也不知道。刚踏进府门。
就看见林啸山手里攥着根马鞭。他身后跪着两个家丁,背都被抽得血肉模糊。“说!
”林啸山一鞭子抽在地上,泥点溅到我裤脚,“谁让你们跟妙音师太动手的?
”家丁哭嚎着:“是……是少爷您说,要给她点颜色看看……”“放屁!
”林啸山的鞭子转而抽向我,“我让你拉拢,没让你结仇!
那老尼姑要是在吏部尚书面前说我一句坏话,咱们全家都得去喝西北风!
”鞭子带着风扫过来。我下意识缩脖子,却还是被抽中胳膊,**辣的疼瞬间炸开。
这痛感比脸上的巴掌真实百倍。“爹,我错了。”我咬着牙低头,
“我已经把妙音师太请回来了,就安置在西跨院的佛堂。”林啸山收了鞭子,
三角眼眯成一条缝。“她肯来?”他显然不信,“那尼姑骨头硬得很,十年前她哥被砍头,
她抱着灵牌在刑场跪了三天,眼睛都没眨一下。”我心里咯噔一下。书里没写这段。
原来妙音和林家的仇,比我想的还要深。“她说……”我编了个瞎话,“她说想看看,
害了她全家的人,到底长什么样。”林啸山突然笑了,笑得让人发毛。“有种。
”他拍了拍我的脸,手劲大得像要捏碎我的颧骨,“正好,让她看看,什么叫成王败寇。
”他转身冲管家喊:“去备饭!给妙音师太送最好的素斋,
就说……就说我林啸山要跟她化个缘。”我看着他的背影,后背全是冷汗。化缘?
这老狐狸肯定没安好心。西跨院的佛堂比静心庵的禅房大得多。檀香烧得正旺,
妙音盘腿坐在蒲团上,手里捻着佛珠,闭着眼念经。阳光透过雕花窗,
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倒真有几分菩萨相。我站在门口没敢进。直到她念完最后一句,
才缓缓睁眼。“林公子不去陪你爹吃饭,来我这儿做什么?”她语气平淡,
像在说别人的事。“我爹让我来问问。”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
“师太想吃点什么?”她笑了笑,拿起身边的木鱼槌,轻轻敲了一下。“敲碎你爹的脑袋,
算不算素斋?”我浑身一僵。这女人,真是时时刻刻都想着杀人。“师太别开玩笑了。
”**笑两声,“这里是林家,到处都是眼线。”“眼线?”她扬了扬下巴,指向房梁,
“你是说那个?”我抬头一看。房梁上果然有个黑影缩了一下。是林啸山派来监视的人。
妙音却像没看见,继续敲着木鱼:“十年前,我家被抄的时候,也有很多眼线。
他们看着我娘上吊,看着我哥被拖走,谁都没动。”她的声音很轻,却像冰锥扎进我耳朵。
“你说,那些人现在,是不是也在看着我?”我没接话。书里写过她的家世。
她爹是镇守边关的将军,因为发现林啸山通敌,被反咬一口,定了叛国罪。一夜之间,
满门抄斩。只有当时才八岁的她,被忠仆藏在枯井里,捡了条命。“你爹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她突然问。我一愣:“动手?”“烧庵堂是假的。”她放下木鱼槌,直视着我,
“他是想逼我露出马脚,好给我扣个‘私闯民宅、意图不轨’的罪名,对不对?
”我心里一惊。她怎么知道?“你不用瞒着我。”她站起身,走到我面前,比我矮一个头,
气势却压得我喘不过气,“你爹要的不是联姻,是我手里的东西。”“什么东西?
”我脱口而出。她突然凑近,热气喷在我耳边:“你爹当年给敌国写的信,我藏了一封。
”我眼睛都瞪圆了。那可是能直接把林啸山送上断头台的铁证!书里说妙音复仇靠的是计谋,
根本没提过这封信!“你要是敢骗我……”我话没说完,就被她打断。“骗你有什么好处?
”她后退一步,重新拿起佛珠,“信在静心庵的香炉底下,你去拿。拿到信,我们就合作。
”我看着她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没有丝毫犹豫。可我不敢信。这会不会是她的圈套?“怎么?
不敢?”她挑眉,“也是,林公子从小锦衣玉食,哪见过掉脑袋的事?”“谁说我不敢?
”我被激得来了脾气,“我现在就去!”“现在去?”她冷笑,“门口那两个家丁,
会把你剁成肉酱喂狗。”她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往外看,“等三更天,我引开他们,
你再去。”我看着她笃定的样子,心里更慌了。她好像什么都算好了。可我总觉得,
哪里不对劲。回到自己的院子,我翻来覆去睡不着。三更天去静心庵?
万一妙音把我卖了怎么办?林啸山要是知道我帮她拿通敌的证据,不扒了我的皮?正纠结着,
门被敲响了。是管家。“少爷,老爷让您过去一趟。”他脸色不太好看。我心里咯噔一下。
该不会是被发现了吧?林啸山的书房里,灯火通明。他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捏着一张纸,
脸色铁青。“这是什么?”他把纸扔到我面前。我捡起来一看。是张供词。
署名是静心庵的老尼姑。上面写着:妙音师太与敌国密使私会,
约定三日后在城外破庙交接边防图。我脑子“嗡”的一声。假的!这绝对是假的!
妙音要边防图干什么?她恨不得毁了林啸山通敌的证据。“爹,这是诬陷!”我急忙说,
“妙音不可能……”“不可能?”林啸山一拍桌子,“那老尼都招了!
说亲眼看见密使给了妙音一块虎符!”他突然揪住我的衣领,“我看你是被那狐狸精迷住了!
她接近你,就是为了偷林家的边防图副本!”我被他勒得喘不过气。边防图副本?
书里从没提过林家还有这东西!“爹,您听我解释……”“解释个屁!”他把我甩到地上,
“三日后,我要让她人赃并获!到时候,不光是她,整个静心庵的尼姑,都得给她陪葬!
”他盯着我,眼神像淬了毒,“你要是敢走漏风声,我就先打断你的腿,再把你送到刑部,
说你是同谋!”我趴在地上,后背全是冷汗。三日后?正好是妙音让我去拿信的日子。
这是巧合吗?还是……妙音早就知道了?回到院子时,已经是后半夜。
我翻出原主藏的一把匕首,别在腰上。不管妙音打的什么主意,我都得先拿到那封信。
那是我唯一的活路。刚要出门,就看见一个黑影站在墙角。是妙音。
她不知什么时候换了身夜行衣,手里还拿着个包袱。“你来了。”她语气平静,
好像早就料到我会来。“你早就知道供词的事?”我压低声音问。
她点头:“林啸山要的不是我,是我手里的‘边防图’。他想借朝廷的手,
彻底坐实我爹的叛国罪。”“那封信呢?”我急着问,“还在静心庵吗?”“在。
”她扔给我一个灯笼,“但你得帮我个忙。”“什么忙?”“三日后,陪我去城外破庙。
”她看着我,眼睛在夜色里亮得惊人,“我要让林啸山知道,什么叫自食其果。
”我心里一动。她要反杀?“你想怎么做?”“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她转身要走,
又停下,“对了,你房梁上那个眼线,我已经处理了。”我一愣:“处理了?”“嗯。
”她轻描淡写地说,“扔到井里了,跟当年藏我的那口井一样。
”我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墙角。手里的灯笼烫得像块烙铁。这个女人。比我想象的,还要狠。
三日后。我按照妙音的吩咐,换上了一身普通百姓的衣服,跟着她往城外走。一路上,
总觉得有人跟着。是林啸山的人。他们以为自己在监视我们,却不知道,我们早就发现了。
快到破庙时,妙音突然停下。“你拿着这个。”她塞给我一个锦囊,“到时候,
把它扔到密使身上。”“这里面是什么?”我问。“你别管。”她眼神严肃,“记住,
无论发生什么,都别出来。”我看着她走进破庙的背影。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好像……在安排后事。我没听她的。绕到破庙后面,扒着墙缝往里看。妙音站在庙中央。
对面站着个穿着黑衣的男人,背对着我,看不清脸。“东西带来了?”男人问,声音嘶哑。
“带来了。”妙音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但我要先看看你的诚意。”男人冷笑一声,
从怀里掏出一块虎符。“这是敌国太子给的信物,够不够?”就在这时。
庙外突然传来喊杀声。“包围起来!别让叛贼跑了!”是林啸山的声音!男人脸色一变,
转身就要跑。妙音却突然抽出匕首,朝他刺去。可就在她动手的瞬间。男人也转过身,
手里的剑直指向她。我看清了男人的脸。脑子“嗡”的一声。是林啸山的管家!
那个整天点头哈腰,看起来唯唯诺诺的管家!怎么会是他?他才是敌国密使?
更让我震惊的是。管家的剑,刺中了妙音的肩膀。而妙音的匕首,却掉在了地上。
她为什么不躲?林啸山带着人冲进来时,正好看到这一幕。“抓住他们!”他大喊,
“人赃并获!”管家突然笑了,冲林啸山拱手:“老爷,属下幸不辱命。”林啸山也笑了,
拍着他的肩膀:“好!好!等这事了了,我一定重重赏你!”我躲在墙后,浑身冰凉。圈套。
这从头到尾都是个圈套!林啸山和管家演了一出戏,目的就是为了坐实妙音的叛国罪!
而妙音……她好像知道。她是故意让自己被抓的。就在这时,妙音突然看向墙的方向。
她的目光穿过人群,直直地落在我身上。嘴角,竟然还带着一丝笑。然后,
她做了一个让我毕生难忘的动作。她缓缓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那里,藏着什么东西。
紧接着,她猛地拔出管家刺在她肩膀上的剑。没有刺向任何人。而是刺向了自己的心脏。
“不!”我忍不住喊出声。可已经晚了。鲜血瞬间染红了她的袈裟。她倒下去的时候,
眼睛还看着我藏身的方向。林啸山愣住了。管家也愣住了。所有人都没想到,她会自杀。
“快!”林啸山反应过来,“看看她身上有没有边防图!”管家冲过去,在妙音身上翻找。
可他什么都没找到。只有一张被血染红的字条。他捡起字条,递给林啸山。林啸山看完,
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猛地抬头,看向四周,嘶吼道:“林砚之!你给我出来!”我知道。
那张字条上,一定写着我的名字。妙音到死,都没打算放过我。我握紧了腰上的匕首。
墙外面,是林啸山带着的几十号人。墙里面,是妙音的尸体,和一张把我拖下水的字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