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二人说说，等抓到沈司霆，若是此番抓住沈司霆，该当如何？”
林芷晴与宋雨瑶动作一顿。
前者道：“他如此得民心，杀之，不妥。”
后者说：“幽禁终身，不得出。”
褚清意望向那轮冷月，红唇开合：“传朕令，生擒沈司霆者，加官进爵，赐黄金万两。”
此令一下，大燕将士士气如虹，不过三日就攻至漠南国第一道防线。
我看着面前漆黑的城墙。
当日，我就是被吊在这里，万箭穿心。
而下令射杀的漠南太子，赵如岩正立于城墙之上。
“大燕女帝，本将还以为你会一直躲在那一人身后！”
褚清意与林、宋二人并骑而立，冷冷看着她。
“朕只问一句，逆贼沈司霆在何处？”
赵如岩一怔，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逆贼？你们大燕，竟认定沈司霆是逆贼？”
这一刻，我也笑了。
褚清意倒是眉心一蹙，冷道：“故弄玄虚！”
她冷冷扬起军令旗，就要发起攻势。
却听赵如岩狞笑开口：“不如……各位先往下看看？”
她们三人几乎同时低下头去。
登州城外，被冰冻的护城河中，密密麻麻，全是大燕将士的尸体。
而最显眼的那一具，正是我的尸体！
这一瞬，天地间好似唯有雪花落下的声音。
沈司霆垂眸看着冰面下的那张脸，有种熟悉又陌生的诡异感。
可他心里更多的，却是一种如释重负的释然。
褚清意，此刻你是否明白，我从未背叛过大燕？
可随即他又苦笑。
可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他沈家，早就……全家死绝了啊。
这时，赵如岩讽刺大笑起来。
“沈家军号称无往不利，沈司霆更是被称作大燕的护身符。”
“可谁能想到你们大燕竟有人恨他入骨，竟不惜以性命相抵，也要让沈司霆死！”
“沈司霆恐怕不知，背叛他的，正是他拼死要救的谋士！”
“我先前还想不通为何那人要通风报信，却不想原来大燕，竟是那般瞧不上沈司霆！”
赵如岩字字如刀，深深刺进城楼下大燕将士的心脏。
“若是沈司霆是我漠南人，我们定奉他为上宾。”
“可他不是，就只配被我赐予万箭穿心！”
“你们的军队，你们的战神，就被你们狠狠践踏在脚下，你们还有什么资本跟漠南对上！”
沈司霆听着赵如岩的话，不禁抿唇。
赵如岩口中的谋士，他记得清楚，名唤李愿，幽州人士，熟读兵法，为人磊落。
可到头来，却是他背叛了自己吗？
怪不得那场仗打的那样艰难，输的那样快。
可李愿分明也死在那漫天箭雨下。
他为何恨自己，竟恨的不惜牺牲自己？
沈司霆一点点握紧手。
这一生，他唯一为自己做的，唯有护住将军府。
其余被他所救，竟无一人对他抱有善意。
沈司霆缓缓蹲下身去，抬手想要触碰冰面下的那张脸。
“若有来世，我定然不要再这样累了……”
就在这句话悄然而散的那一瞬，从他指尖触碰冰面的那一点，缓缓开始消散。
沈司霆怔怔看着一点点化作虚无的指尖，突的释然。
他终于彻底离开了。
就在这时，他身后传来一道惊骇的嗓音：“将军！是将军显灵！”
沈司霆倏然扭头。
却猛然对上褚清意赤红的双眼。
她说：“司霆，不要……”
沈司霆疑惑的眨了下眼，这才意识到她们竟能看到他。
他目光扫过褚清意，看见林芷晴和宋雨瑶愧疚难忍的神情。
她们如今终于窥见真相，终于知道这些时日以来的错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