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上残留的灼热感和清晰的指印，像两个烙印，烫得季晚心头发慌。
她看着萧凛高大而笨拙的背影在厨房的狼藉里奋力搏斗，看着他生疏地擦拭台面，
费力地端起那口沉重的糊锅走向水槽，水流哗哗地冲刷着锅壁顽固的焦黑，
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那句“归我管”像魔咒一样在她脑子里盘旋。霸道，蛮横，不容置疑。
带着他萧凛一贯的风格，却又掺杂了太多她看不懂的情绪。是补偿？是控制？
还是仅仅因为那张诊断书带来的责任感？膝盖的剧痛一阵阵袭来，提醒她现实的狼狈。
她支撑不住，扶着冰冷的冰箱门，慢慢滑坐到旁边一张备餐凳上。
冰冷的触感透过薄薄的睡裤传来，让她打了个寒噤。萧凛似乎终于和那口锅的战斗告一段落。
他把刷得锃亮（但内壁依旧残留着无法清除的焦痕）的锅重重地放在沥水架上，
发出“哐当”一声响。他转过身，额头上布满汗珠，深灰色的衬衫后背也洇湿了一小片，
紧贴着结实的背肌。他的脸色依旧不怎么好看，眉头紧锁，
带着一种处理完棘手公务后的疲惫和……烦躁？他的目光扫过坐在凳子上的季晚，
在她裹着厚厚绷带的膝盖上停留了一瞬，眼神晦暗不明。然后，他径直走向冰箱，
猛地拉开了门。冰箱里整齐排列的冷气扑面而来。萧凛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大部分光线，
季晚只能看到他宽阔的背脊。他似乎在翻找什么，动作带着点急切。很快，他重新转过身，
手里拿着一个透明保鲜盒。季晚认得，那是她昨天煮好放进去的、准备今天当早餐的白米粥，
已经凉透了。萧凛拿着那盒冷粥，大步走到微波炉前。他打开微波炉门，把保鲜盒放进去，
动作利落得近乎粗暴。然后，他盯着微波炉面板上那些复杂的按钮和数字，眉头又拧了起来。
他伸出食指，带着一种试探性的迟疑，按了一下“开始”键旁边的“时间+”按钮。
数字跳动了一下。他又按了一下，数字变成了“2:00”。他似乎觉得不够，
又连着按了好几下，数字一路跳到了“5:00”。
季晚看着他对着微波炉面板如临大敌的样子，心头那股荒谬感再次涌了上来。
煮粥能把锅烧穿，热个冷粥……需要五分钟？那出来还能喝吗？怕不是要热成米糊？
她想开口提醒，话到嘴边，
却被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生人勿近、尤其禁止指导”的低气压给堵了回去。
她默默地咽下了话，看着他再次按下了那个硕大的“开始”键。嗡——微波炉运转起来，
发出沉闷的声响。转盘带着那盒冷粥缓缓转动。橘黄色的灯光透过玻璃门照出来，
映着萧凛专注盯着里面的侧脸。五分钟，在沉默中显得格外漫长。
微波炉的嗡鸣是唯一的背景音。叮！提示音清脆地响起。萧凛几乎是立刻拉开了微波炉门。
一股灼热的水汽混合着米香扑面而来。他拿出那盒粥，保鲜盒烫得他手指蜷缩了一下，
但他没松手，只是迅速将盒子放在旁边的台面上，对着指尖吹了几口气。粥热得过了头，
表面凝着一层厚厚的、半透明的米油，还在咕嘟咕嘟地冒着细密的气泡，显然烫得厉害。
萧凛拿起一个干净的瓷碗，又拿起勺子，动作依旧带着点不熟练的生硬。
他舀起满满一大勺滚烫的粥，倒进碗里。白色的米粥在碗里堆积起来。然后，
他端起那碗冒着腾腾热气的粥，转身，朝季晚走了过来。季晚的心猛地提了起来。
他要做什么？让她喝这个？刚出锅、能烫掉舌头的粥？萧凛在她面前停下。
高大的身影挡住了窗外的光线，将她笼罩在阴影里。他微微弯下腰，
将手里那碗热气腾腾的粥递到她面前。碗壁很烫，他的指尖被烫得微微发红。“喝了。
”他言简意赅，声音低沉，带着命令的口吻。目光落在她脸上，不容拒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