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赝品之痛傅琛每晚都让我穿上林晚的裙子。他说我的眼睛像她,
却又在吻我时蒙住我的脸。直到我流产那晚,鲜血染红了白月光最爱的裙摆。
他疯了一样撕扯那抹刺目的红:“这血不该在这里!”抢救室外,
士却悄悄塞给我一张纸条:“林**当年根本没怀孕——你母亲的车祸报告在停尸房第三格。
”冰冷的钻石项链,像一条淬了寒光的毒蛇,紧紧勒进我的锁骨。每一次细微的呼吸起伏,
都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镜子里映出的女人,面容苍白,眼底凝着两潭深不见底的死水,
空洞地回望着自己。这张脸,被昂贵的化妆品精心描摹过,
每一处轮廓都极力贴合着另一个女人的模样——那个活在傅琛心尖上、坟墓里的白月光,
林晚。镜子里多了一道高大冷硬的身影。傅琛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我身后,
昂贵的古龙水气息裹挟着无形的压力,瞬间填满了这间奢华的衣帽间。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伸了过来,没有触碰我的皮肤,只精准地捏住了项链后冰冷的搭扣,
用力地收紧了一格。“呃……”猝不及防的窒息感猛地攫住喉咙,
我控制不住地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哼,身体因为缺氧而微微晃了一下。“别动。
”他的声音低沉地响在头顶,没有丝毫温度,像冰层下的暗流,“项链歪了。”镜中,
他的视线穿透我,死死锁住我颈间那条价值连城的蓝钻项链。我知道,他看的不是我,
是这条项链曾经完美贴合过的、林晚那截天鹅般优雅白皙的脖颈。每一次佩戴,
都是一次残酷的献祭,提醒着我这个赝品的存在。“今晚慈善晚宴,
”他的指尖终于离开冰冷的金属,带着一种审视物品般的漠然,
拂过我肩上那件昂贵丝绒礼服的肩带,确保它平整得没有一丝褶皱,“穿这件。
”命令的口吻,不容置疑。这件深蓝色的丝绒礼服,是林晚生前最爱的一件。
尺寸并不完全贴合我的骨架,胸线略紧,腰线却又有些空荡,穿在我身上,
像一件借来的、不合时宜的戏服。空气里弥漫的,
也是林晚惯用的那款带着冷冽茉莉尾调的香氛,由他亲手挑选,
不容拒绝地喷洒在我每一寸皮肤上。“知道了。”我的声音干涩得厉害,
像砂纸摩擦过粗糙的木头,挤不出半点情绪。他不再看我,仿佛任务完成,转身走向门口。
皮鞋踩在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冰冷、规律的叩响,一下,又一下,
敲打着我紧绷的神经。“傅先生,”我忽然开口,声音轻飘飘的,
带着一种连自己都陌生的空洞,“今天的香氛……似乎喷多了些。”指尖无意识地蜷缩,
掐进掌心细嫩的肉里,留下几个深红的月牙印,只有这细微的痛感,才让我觉得自己还活着。
他脚步顿住,停在门框投下的阴影里,没有回头。宽阔的脊背像一堵沉默的、拒绝沟通的墙。
衣帽间里死寂一片,只剩下那浓烈得令人眩晕的茉莉冷香在无声蔓延,
带着一种近乎窒息的压迫感。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再开口,
那冰冷的声音才沉沉地砸过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被冒犯的愠怒:“晚晚喜欢这个浓度。
”门被轻轻带上,发出“咔哒”一声轻响,隔绝了他,也隔绝了我最后一丝试图挣扎的念头。
晚晚。又是晚晚。这个名字像无形的枷锁,勒得我透不过气。巨大的衣帽间只剩下我一个人。
镜子里那个穿着不合身礼服、戴着昂贵枷锁的女人,陌生得可怕。我踉跄着后退一步,
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玻璃衣柜门上。那股浓烈的茉莉香瞬间化作无数细小的钢针,
狠狠扎进我的鼻腔,直冲大脑深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猛地捂住嘴,
狼狈地冲向角落那个同样光洁冰冷的洗手台。冰冷的金属边缘硌着腹部,
引发一阵更深沉的恶心。我趴在台面上,剧烈地干呕起来,喉咙里火烧火燎,
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酸涩的胆汁灼烧着食道。冷汗瞬间浸透了鬓角,
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滴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台面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2血色晚宴镜子映出我此刻的狼狈:精心描绘的妆容被汗水洇花,眼底布满疲惫的红血丝,
额发湿漉漉地贴在皮肤上,像刚从水里捞出来。
视线模糊地扫过洗手台下方那个不起眼的角落,一个白色的小药瓶静静立在那里。
标签早已被我撕掉,里面装着最普通的维生素片。指尖颤抖着拧开瓶盖,
倒出两粒白色的药片,没有水,我艰难地仰头,将它们生硬地咽了下去。喉咙被刮得生疼,
药片苦涩的味道在舌根蔓延开。指尖下意识地抚上依旧平坦的小腹,那里,
一个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新生命,正在悄然生长。这个不能宣之于口的秘密,
是我在这座华丽囚笼里,唯一残存的、带着血肉温度的念想。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猛地冲上鼻腔,呛得我几乎窒息。
我慌忙拉开洗手台下方那个最隐秘的抽屉,指尖在冰冷的隔板深处慌乱地摸索着。
触碰到一个硬硬的边角,心才稍稍落定。
我小心翼翼地把它抽出来——那是一个边缘磨损得厉害的老旧皮质相框。相框里,
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的女人眉眼温婉,笑容干净得像雨后初晴的天空,
带着一种能抚平一切焦躁的宁静。那是我的妈妈,苏慧。我生命里,
唯一毫无保留地爱过我、温暖过我的人。指尖轻轻拂过照片上她柔和的脸庞,
冰凉的触感却奇异地带来一丝慰藉。照片右下角,一行娟秀的小字,
是她亲笔写下的:“给我的小月亮,要永远快乐勇敢。”“妈……”我低低地唤了一声,
声音哽咽在喉咙里,破碎不堪,
“我好想你……好累……”巨大的委屈和孤独像冰冷的潮水,瞬间将我淹没。
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大颗大颗地滚落,砸在相框的玻璃上,模糊了照片上温柔的笑脸。
我死死咬着下唇,不敢哭出声,身体因为压抑的抽泣而剧烈地颤抖着,
像一片在寒风中即将凋零的枯叶。门外,传来细微的脚步声。我像被烫到一般,
猛地将相框塞回抽屉深处,用力关上。胡乱地用冰冷的指尖抹掉脸上的泪痕,深吸一口气,
挺直了腰背。镜子里的女人,除了眼眶微微发红,又恢复了那种空洞的、认命的平静。
门被推开,管家张伯那张刻板的脸出现在门口,声音毫无波澜:“夫人,车备好了。
先生已经在楼下等您。”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我的脸,扫过洗手台,
最后落在我微微颤抖的指尖上,带着审视。“就来。”我听到自己平板无波的声音响起。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更深的疼痛提醒自己保持清醒。
我最后看了一眼镜子里那个穿着林晚礼服、戴着林晚项链、浑身散发着林晚气息的陌生女人,
然后,一步一步,像奔赴刑场,走向门外那铺着华丽地毯、却通往另一个冰冷牢笼的走廊。
巨大的水晶吊灯将宴会厅映照得如同白昼,璀璨的光芒落在满场的珠光宝气上,
折射出令人目眩的浮华。空气里混杂着高级香槟的甜腻、昂贵香水的馥郁,
以及衣香鬓影间流淌的虚伪客套。我挽着傅琛的手臂,像一尊被精心装扮的人偶,
脸上维持着僵硬而标准的微笑。傅琛无疑是全场的焦点。他身材挺拔,
裁剪完美的黑色礼服勾勒出冷硬的线条,英俊深刻的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愈发矜贵疏离。
他微微侧头,正与一位头发花白、气度不凡的老者低声交谈,
唇角甚至带着一丝罕见的、极其浅淡的笑意。那是宏远集团的赵董,
一个跺跺脚能让本城经济震三震的人物。傅琛需要他的支持。而我,只是一个沉默的背景板,
一个用来展示傅先生“深情”的活体道具。每一次,
当有人目光扫过我身上这件深蓝丝绒礼服,再落到我脸上时,
总会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了然或惋惜。那些目光像细小的针,无声地扎着我。
“傅总对林**真是情深义重啊,这么多年了……”旁边传来刻意压低却依旧清晰的议论,
是两位衣着华丽的贵妇。“可不是,看傅太太这身……唉,也是个可怜人。
”另一人声音带着一丝虚伪的怜悯,“听说她妈妈当年那事……”我的心猛地一沉,
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妈妈……那场突如其来的、惨烈的车祸,带走我最后依靠的同时,
也彻底将我推入了傅琛的掌控。他替我还清了天文数字般的医疗债务和丧葬费,
代价是我整个人生。“傅太太?”一个略显油腻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一只端着酒杯的手伸到了我面前,手的主人是一个脑满肠肥的中年男人,
眼神黏腻地在我脸上和**的肩颈处扫视,“久仰久仰,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傅总好福气啊!
”是王德海。一个靠拆迁发家、声名狼藉的暴发户。他靠得极近,
身上浓重的烟酒气和古龙水味混合成一股令人作呕的气息,扑面而来。
那贪婪的目光像湿冷的蛇信,舔舐着我的皮肤。胃里那股熟悉的翻腾感又涌了上来,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想要避开那令人窒息的气息和目光,
手臂却被傅琛不动声色地用力箍住。他依旧侧头与赵董交谈,
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我的不适和王德海的冒犯,那只箍着我的手却像铁钳,
传递着不容抗拒的警告——不许失态,不许给他丢脸。“王总过奖。
”我听到自己喉咙里挤出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王德海嘿嘿笑着,又凑近了些,
压低了声音,带着某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暗示:“听说苏**……哦不,傅太太的母亲,
当年在仁和医院……啧啧,真是可惜了。要是早认识傅太太,
兄弟我倒是认识几个顶尖的专家……”他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不怀好意的光,
话题直刺我最深的伤口。仁和医院!妈妈最后咽气的地方!他怎么会知道?
又为什么偏偏在这种时候提起?3疯狂撕扯“轰”的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炸开。
屈辱、恶心、长久压抑的愤怒和深埋的悲痛瞬间交织成一股毁灭性的洪流,
冲垮了我摇摇欲坠的理智。胃里翻江倒海,那股强烈的呕吐欲再也无法压制。“呕——!
”我猛地捂住嘴,顾不上任何仪态,也挣脱不了傅琛的钳制,只能狼狈地弯下腰,
剧烈的干呕声在瞬间安静下来的宴会厅一角显得格外刺耳。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眼前阵阵发黑。死寂。周围所有的谈笑声、音乐声仿佛都消失了。无数道目光,
惊愕的、好奇的、鄙夷的、幸灾乐祸的,像探照灯一样齐刷刷地聚焦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