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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记得刚醒过来的时候,眼皮沉重,差点睁不开眼。
“醒了?”
一道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艰难地转过头,看到了儿时的玩伴林晚。
她眼圈红肿,脸上满是憔悴,但看到我睁开眼,立刻绽放出欣喜的笑容。
“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俯下身,小心翼翼地想碰我的额头,又怕弄疼我,手停在了半空。
我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却像是破旧的风箱,干涩嘶哑。
“水......”
林晚立刻会意,连忙倒了一杯温水,用棉签沾湿,一点点润湿**裂的嘴唇。
清凉的液体滑入喉咙,我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我的身体被绷带包裹着,每一寸皮肤都叫嚣着疼痛。
但我的心在看到她的那一刻,找到了一个安稳的角落。
“我......怎么会在这里?”
林晚的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
“我找到你的时候,你......你快要死了。”
她哽咽着,断断续续地向我讲述了那些后续。
她一直觉得我结婚后状态不对,苏以瑶对我太差了。
那天她本想找我聊聊,却无意中听到我父母和何知琛的对话,知道他们要把我送进戒同所。
她觉得事情不对劲,立刻开车跟了过去。
等她冲破阻拦闯进去时,正看到那群人拎着水泥桶,要把我往死里整。
她当场报了警,将我从那个人间地狱里抢了出来。
我笑看着她,只觉得安心。
我在医院养伤,林晚便时时刻刻把事情进展汇报给我。
苏以瑶在戒同所门口和何知琛撕破脸后,便疯了一样开始找我。
她不相信领头男人的话,坚信我还被藏在戒同所的某个角落。
她闯进去,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找。
然后,她看到了那个人间炼狱。
林晚告诉我,苏以瑶从里面跑出来的时候,吐得天昏地暗。
她看到了堆积如山的排泄物,看到了那些眼神麻木、形同走肉的男人。
那一幕,给她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阴影。
她终于明白,这根本不是什么戒同所。
这是一个吞噬正常男人的地狱。
无尽的悔恨和恐惧淹没了她。
她开始一遍遍给我打电话,发消息。
“知默,对不起,我错了,你快回来好不好?”
“你在哪里?求求你回我个消息。”
“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们回家,我以后再也不逼你了。”
可我的手机,早就在那场折磨中被毁掉了。
她的所有信息,都石沉大海。
而我的父母,在得知是何知琛签了生死协议,把我“卖”了之后,也暴怒了。
我爸一脚把他踹倒在地,“你这个逆子!我们何家怎么会出了你这么个东西!”
我妈指着他的鼻子,哭天抢地地骂。
“为了开店的钱,你连你亲哥都卖!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他们的愤怒,不是因为心疼我,而是因为何知琛的作为,让他们在亲戚邻里面前丢尽了脸。
他们当场宣布,和何知琛断绝关系。
“你给我滚!找不到你哥,你也别回来了!”
一场由他们默许甚至推波助澜的悲剧,最后,所有的罪责都被推到了何知琛一个人身上。
他们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仿佛他们才是最无辜的受害者。
我听着林晚的叙述,只觉得讽刺。